《逍遙遊》目錄

第540章 緊箍

第540章 緊箍

紇干承基怒道:「為什麼你不放我走?」
李魚鬆了口氣,微笑道:「還好,沒有被打傻了。傷你的人是誰,身手應該不錯。」
紇干承基動了動,忽然發現之前焦急的掙扎扭動,居然把繩索拉扯得有些松馳了。
羅霸道和曠雀兒被半道殺出來的墨白焰弄懵了一剎,但隨即就是大批的官兵撲上來,雙方各自戰鬥,沒一會兒就殺得分開,彼此不得相見了。
李魚道:「你以為,他到了京中,皇帝一審,他會不會說出些什麼?」
虧得羅霸道已收住了九分力,不然光是這刀背,也能把紇干承基的腦袋崩碎。
「姑娘,這廂有馬!」
李魚眨眨眼,奇怪地道:「我是兵,你是匪,你是我抓來的功勞,我為什麼要放了你?」
李魚一臉鄙夷:「人家是個漂亮姑娘,你忍心讓她坐牢還是砍頭?」
兩騎快馬便潑剌剌向前方空地林中馳去。
李魚攤了攤手,道:「她和你,都是我抓的,你說是我放了她?有證據嗎?朝廷會信你嗎?再說,我還受了傷,你看!」
「休走,留下!」
紇干承基醒來的時候,已經不像紇干承基了。
李魚獻寶似的把胳膊湊到紇干承基面前,紇干承基氣得哆嗦,可又不敢,因為身子一動,額頭也要疼得想要裂開。額頭被敲出的那個大肉瘤,真令他產生了想死的感覺。
「我是紇干承基!你今天說話做事怎麼這麼古怪?」
……
楊千葉提刀跑過來,後邊四名唐軍追至,攢槍急刺,挑向楊千葉的後背、右肋、左腿,還有一槍太也不講究了些,居然刺向人家姑娘的屁屁。
「你自己說!」
紇干承基臉色陰晴不定,半晌沒有言語。
李魚道:「如實說出來,就是你的生路,也許……不僅是一條生路,還是一樁大功!」
李魚追上去,一刀削向楊千葉的馬腿,墨白焰策馬側翼,見此一幕,大駭喝道:「賊子敢爾!」
不過,兩人知道這是另有人劫囚,心中倒是暗喜,且不管他是誰,總能給官兵製造混亂吶。
李魚嘆了口氣:「那畢竟是東宮,不可能憑你一言便可處置的,那時,你的下場會很慘!」
墨白焰翻身跳上另一匹馬,這才向前一揮刀,砍斷馬韁繩,一彎腰提韁在手,一韁在手,一撥馬頭,大喝道:「走!」
周圍果然沒有旁人,但看得出,仍是在林中。
紇干承基呆住了,呆了半晌,才怒道:「可你放了楊千葉!」
可他身子一歪,還沒等滑下馬背,就見那揮刀的軍將「哎喲」一聲,腳下似乎被樹根絆了一跤,「噗嗵」一聲摔出去,在那草地上哧溜溜地滑出一丈多遠。
「那我是誰?」
紇干承基只是想冒充官兵咋呼幾乎逃命罷了,萬沒想到,真把人招來了。因為紇干承基穿著官兵的衣服,夜色之下看不清楚,羅霸道真把他當了官兵,但羅霸道雖然矇著面,這一刀之威對紇干承基來說卻是極熟悉的。
紇干承基想要扭頭,可只一動,就覺得頭痛欲裂,於是只能拿眼向左右移動,饒是如此,也覺牽動肌肉,有些疼痛。
曠雀兒急忙一挽羅霸道的手,叫道:「這邊!」拉著羅霸道就往斜刺里衝去,後邊幾桿長槍刺空,官兵們亡命般繼續追上。
馬長嘶,千葉姑娘的身影越去越遠,可她的心卻被上了一道箍,越來越緊~~~
李魚臉色肅然起來:「你是太子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齊州?」
李魚最擅長的就是「寢技」,這假摔當真毫無破綻,旁人再無一個看得出假來,但楊千葉自然心知肚明。只是這份感激,現在卻是根本無法說出口的。她咬一咬唇,只用刀子一拍馬股,嬌喲道:「駕!」
紇干承基目光閃爍著,沒有回答。
好像很有道理啊?可為什麼心裏覺得很荒唐?
那馬夜間已經除去了鞍韉,但是以楊千葉的騎術,便是騎在這光溜溜的馬背上,既沒馬鞍也沒馬鐙,要用來做坐騎也是易如反掌的。
李魚輕輕嘆息著,轉身走開,向後擺擺手:「你放心,畢竟朋友一場,如果你被砍了頭,我一定找個好裁縫幫你把腦袋和身子縫合起來,再弄一口上好的棺材葬了你!」
羅霸道一聽他這回用真嗓子喊出的聲音,心裏也是咯噔一下,身懸空中,再加上全力以赴,一時已是收不住刀了,羅霸道急忙將刀倒轉,拚命收力,「砰!」這一刀下去,刀背砍中了紇干承基的額頭。
紇干承基兩眼發直,喃喃地說出一句話,把刀一丟,身子轉了半圈,軟軟地便倒了下去。
李魚大喝,威風凜凜地騰空撲至,呼地一聲落在了楊千葉身後,堪堪擋住那四桿槍。
墨白焰見殿下有驚無險,也就斷了下馬拚命的念頭,立即自側護衛,雙雙沖入叢林。
紇干承基有點蒙,李魚道:「這裏沒有旁人,只有你和我。」
紇干承基的臉色立即變了,變得很難看。
墨白焰呼嘯一刀,盪開眾軍士刺來的長槍,猛撲過去,一刀便斬斷了一匹馬的韁繩。
更何況羅霸道還吼了一嗓子「羅某」,紇干承基如何還不知道他的身份,登時嚇得亡魂皆冒。他現在血脈尚未暢通,躲是來不及了,只得尖叫一聲:「羅大哥,是我!」
李魚是屯衛游騎將軍,但此來是光桿司令一個,由他來帶這一路兵,倒是正管。因為同屬一個系統,也鎮得住這些兵。
此時,反倒是一些官兵在後疾追,林中雖有篝火,但畢竟不可能將整個林子照得通明,二人東奔西走,四處亂轉,誤打誤撞地居然真來到了關押楊千葉的所在。只是此時李魚早把楊千葉放走了。
紇干承基掙扎著想坐起來,但只一動,就抱著腦袋又躺平了,全身放鬆,一點氣力也不敢使,連說話的聲音都是小小的:「喂!你回來,我說,我說還不行嗎?啊~~~吸~~~我真的好想死!」
難得身邊此時沒人看守,可是我被綁得……咦?
「你本來……說話……很長的……啊……」
李魚裝腔作勢地一刀劈去,追著楊千葉的靴底砍了個空,急忙又向前搶,身形錯動間,雖是顯得無比積極,卻反而妨礙了後邊四名士兵的攻擊。
林中深處,紇干承基獃滯半晌,終於醒過味兒來。
二人在林中四處亂竄,也不戀戰,只想找到楊千葉,結果誤打誤撞,跑去了關押齊王和四大王的地方。那裡是重兵看守的所在,兩人甫一現身,便是桿桿槍戟攢刺過來,二人搏鬥一陣,聽見齊王高呼:「快快救朕,朕封你為一字並肩王!」
他覺得額頭很緊,就像戴了一個箍,頭皮發緊,腦袋發沉,微微一動間,才發現痛不可當,忍不住一聲呻吟。
須知這路押運人馬可不是普通徵調的各州兵馬,而是李績大將軍親手調教過的京衛精銳。
楊千葉驚知李魚這是有意幫忙,腳下加力,急急搶到馬前,縱身一躍,就撲了馬背。
紇干承基道:「我是誰?你又不是不知道。」
羅霸道剛想撲上前看個究竟,後邊的追兵已如附骨之蛆追了上來。
紇干承基立即怒了:「愚蠢透頂、愚不可及、胸無大志、目光短淺,簡直就是一個酒囊飯袋。」
這時遠方有人高呼:「那女人被救走了,快攔住她!」
四個軍士大吃一驚,急忙掣槍,險險便搠中了李魚的身體。
雖然不知道李魚為何對他視而不見,但是總得想辦法脫身啊。
紇干承基呆了半晌,才道:「你放了她,卻不放我,你不怕我告訴朝廷,是你縱走了她?」
紇干承基心中一凜,抬眼看向李魚:「這才是你留下我的原因?」
「賊子休走!」
夜色下,墨白焰還沒認出李魚,他只道李魚要削斷了馬腿,正打算把自己的馬讓給殿下,自己乾脆留下斷後,斃了這賊子性命,大不了把自己這條命留下。
紇干承基大喜,一通奮力掙扎,居然被他掙脫一隻手,只消掙脫一隻手,再要逃走就容易多了。片刻之後,紇干承基便已脫困,也顧不得手腳血脈不暢,尚且麻木無力,趕緊就想逃走,才逃出幾步,忽地靈機一動,眼珠微微一轉,急忙又跑回來,將一個暈迷的唐軍扒下軍服,急急套在自己身上,又拿了他的腰刀,這才轉身離去,一邊跑一邊捏著嗓子咋呼道:「抓住他們!別叫他們跑嘍!」
眼前漸漸清晰起來,李魚正彎著腰,定定地看著他:「你是誰?」
紇干承基此時沒有被綁著,他現在頂著這麼個大腦門,動一下都困難,又何須上綁。
李魚直起腰來,看向遠方,憂鬱地道:「李績大將軍派的是六百里快馬,也許明後天消息就送到京里了吧?時不我待呢。」
羅霸道「呸」了一聲,抄起曠雀兒的小手就跑了。
李魚道:「你的機會,最好的情況下,是到長安為止。一旦齊王進了京城,你再說什麼,已經不重要了。我其實最擔心的是,李績大將軍已經把齊王被擒的消息快馬送進了京,如果有人得到消息,提前毀滅證據……」
羅霸道和曠雀兒各自提刀,分開灌木,向前一竄,便是一方空地,正自停下,要左右看明形勢,就見一個唐兵舉著刀衝來:「抓住他們,別叫他們跑嘍!」
曠雀兒一聽,登時嬌軀一顫:「殿下?」
這時再想鑽回草叢是來不及了,羅霸道大喝一聲:「吃羅某一刀!」雙手握刀,一記力劈華山,縱身挺腰,再陡然卷腹,人刀合一,凌厲無匹地一刀劈下,那一刀之威,怕是一塊齊人高的石頭也劈得斷。
他額頭突出好大一個肉瘤,就像畫里的老壽星。
「你是誰?你當然是卑鄙無恥、重色輕友的李魚!」
李魚道:「你覺得齊王此人怎麼樣?」
李魚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所以,你必須得承認,我是真的在救你,如果來日發達了,可莫忘了兄弟我今日對你的一番恩情啊!」
急於搶到馬旁的楊千葉這才醒覺背後四桿大槍,不由也對那些軍士的矯捷暗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