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 異常（一）
唔……
「什麼聚集地？」路勝不理解，「我一直就在這裏的二樓住。」他指了下唐恩所住的那棟樓，低聲道。
路勝看了眼他，也沒動。
路勝皺了皺眉。
路勝微微有些不解，但也靜靜等著他發泄自己的情緒。
一家廢棄的咖啡廳內。
……
路勝這具身體是明顯才從記憶里清醒過來，他需要解答的疑惑還很多。
「不知道……或許吧……」唐恩情緒低沉。
不料這個連他自己也不怎麼信的理由，居然讓唐恩徹底相信下來。
「為什麼？」路勝不解道。不恥下問是他最擅長的美德之一。
「我不知道……」唐恩慢慢順著人行道走著。「剛剛大災變后的一年裡，我還碰到過一個正常人。」
「我當然是人。這問題你已經問了兩遍了。」路勝迅速回答。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一覺醒來，周圍的人全沒了。」
「是被傳染了？類似病毒一樣？」
吸收了托馬斯短暫的二十年記憶后，路勝稍微休息了下，調整狀態。開始檢測這具身體。
「你需要休息。」
空曠的小區里，一些細碎的垃圾被風吹得四處亂飄。
「……不……」
「突然有一天，他對我說，他看到有個傢伙的正面了……」
唐恩神色一僵，沒有動彈。
他找了個避光的角落，把男孩放著靠在牆角，自己盤腿坐下來。
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平靜一些。
那是隨時隨地都可能崩潰的恐懼感。是人格即將破碎的瘋狂。
唐恩沉默了下。
然後是餐具和刀叉相互碰撞的聲響。
「你是來找聚集地的么？」
他只是偶然的一次機會，降臨進入了這個年輕人體內。
路勝搖搖頭，伸手拍了拍唐恩的肩膀。
路勝打了幾下男孩的臉頰，對方腦袋搖來晃去，就是醒不過來。
路勝以為他是在整理思路，卻沒想到一直等了許久，都沒後文。
「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也不知道那些傢伙是怎麼出現產生的。他們看起來就和我們的親人，朋友沒區別。但我能感覺到，能區分。他們……不是人！！」
「托馬斯·傑尼。」
唐恩低沉道。
說著他拉著路勝悄悄離開咖啡廳，走出大門。
路勝翻看了下托馬斯的記憶，並沒有從中找到有價值的東西。
「喂，醒醒，醒醒？」
「身體強度，看起來強壯，但也就是部分大肌肉群有肉，很多關鍵的小肌肉群完全沒鍛煉到。看起來這傢伙以前僅僅只是為了看起來好看才鍛煉身體。」路勝精準判斷道。
「你醒了？」路勝停下思索，目光看這人。
忽然一陣稀里嘩啦的水聲從咖啡廳的后廚房裡飄出來。
似乎有人正站在水龍頭邊，清洗著這裏的餐具。
「你……你是人！？？！」聽到說話聲，唐恩猛地一僵，意識終於清醒了許多。
路勝坐在一旁，耐心的等著男孩徹底平靜下來，
說完，他便不再開口了，再度陷入沉默。
這裏好像除了自己和邊上這小傢伙，其餘便沒有任何人一樣。
唐恩從迷糊中慢慢清醒過來，睜開眼，他腦子還有些混混沌沌。「你……！」猛然間他一下坐起身。臉色慘白，渾身發顫，就要連滾帶爬的朝遠處逃去。
路勝將意識緩緩覆蓋在腦海深處，從中將一點點的屬於這具身體的記憶挖掘出來。
唐恩喘息著，似乎不想回憶以前的經歷。
就像是記憶斷層了般。他的記憶里完全沒有眼前這樣的荒蕪死寂景象。
「謝謝你！」他低下頭，真摯而低沉的對路勝道。
「所有人，你能想象么？昨天還在和你說話的父母，親人，鄰居，同學……所有所有人……都看不到了。但是，時不時的，也會有一些不同尋常的動靜。那些傢伙……那些傢伙，他們……會偶爾的出現，依舊和以前一樣，照常做著之前的事，但是如果你真的以為他們無害……那就大錯特錯了……」
路勝點頭。他雖然才降臨進來這具身體，但對這邊的情況完全沒什麼了解，正好也能過去接觸下，是什麼讓唐恩這麼恐懼。
發泄般的哭聲一直持續了足足半個小時，才慢慢有所緩解。
「不要試圖去看他們的正面。因為無論任何時候，你都看不到他們的臉。但一旦你有一天即將看到他們的正面了，那麼趕緊閉眼！」
但緊接著他又
「讓我來看看……」
電梯前的空間，和邊上空蕩蕩的樓梯間里，一點聲音都沒。
「省著點，就這一張了。」
這廚師就像是發獃一樣，靜靜低頭看著水從水龍頭裡源源不斷的流出來。
「沒有然後。」唐恩回了句。「第二天一早，我就看到他從自己卧室走出去，叫他也不回，然後從那天起，我再也沒見過他。」
「什麼樣的麻煩？」路勝更進一步問。
「恩，我一直躲在家裡，家裡吃喝很多，最近吃完了才沒辦法出來……」路勝找了個理由塞塘。
「是他告訴你的？」
他點點頭。
他手捂住臉，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起來。
路勝跟著他一起，兩人悄悄走到后廚門口，往裡望去。
「二樓！！？」唐恩頓時訝然，吃了一驚。他在四樓呆了這麼多年，居然一次都沒見過眼前這個年輕大哥。
……
「想親眼看看么？這些傢伙……」他壓低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道。
唐恩雙手狠狠抹了把臉，緩緩站起身。
這樣的結果就導致，規則的限制力強到了一個極其誇張的地步。
「謝謝你……還活著……出現在我面前……」
「我也這麼覺得。」唐恩悶著嗓子道。
「麻煩。」
「讓我來看看，托馬斯·傑尼，二十一歲，大學生，老家在距離這裏很遠的席維斯，在這裏只是臨時租住房子……」
他死死捂住口鼻，但眼淚鼻涕還是斷了線的往下流淌，根本止不住。
而是完全和他無關的一個普通
一個穿白色廚師衣服的高大男人，正背對著他們，站在水池前，一動不動。
那種突如其來的狂喜，讓路勝有些摸不著頭。
這就是這具身體原主人的名字。但和其他世界不同的是，這身體並不是路勝在這個世界的分體。
唐恩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再看著路勝人性化的舉動和聲音。
「冷靜點，嘿，冷靜，不要激動！」路勝迅速按住唐恩的肩膀，他能感覺到對方在發抖。在害怕。
「你沒遇到過么？」唐恩疑惑起來。
他嗓子哭得嘶啞了，但語氣心情卻是安靜許多。
風微微呼嘯，發出細微聲響。也越發的顯得安靜死寂。
路勝和唐恩面對面坐下，咖啡廳里的桌椅到處都歪來倒去，一些甚至被暴力硬生生砸斷砸彎。
「然後呢？？」他再度追問。
「走吧，找個地方好好坐下休息。我們需要好好交流下情況。」
僅此而已。
「唔……」這時邊上牆角的男孩，緩緩發出一聲細響。
「跑什麼？」路勝一把抓住他胳膊，強行將其摁下來坐好。
「哪些？哪些傢伙？」路勝皺眉。這身體現在還不過是普通人，他可不想遇到什麼極其麻煩的怪物。
「是的……明智的選擇。外面那些看起來還活著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不要去接觸他們，否則……你會很麻煩……」
這是為了方便顧客監督廚師設置的玻璃門。
外面陽光灰暗，隱約從雲層後面透射下來，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他眼珠里閃著駭人的猙獰，就算是路勝也被他眼裡的癲狂
唐恩渾身肌肉緊繃著，發著顫，一直維持這樣的狀態，足足十多分鐘，才慢慢平復一些。
他的神經已經緊繃到了極點。
呆了一會兒，他終於忍不住，這六年來積累的壓抑和絕望，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爆發出來。
這家咖啡廳同時還兼顧出售糕點，后廚的大門是用玻璃製成，可以清楚的看到裏面廚師的一舉一動和衛生條件。
他自己本體的力量，除了一點點滋養之力外，一點也用不出來。至少需要一年的時間來適應這裏的規則。
他回過頭仔細盯著路勝，就想是沙漠里行走了許久的旅人，在最乾渴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口清涼解暑的水井。
這裏同樣是高能級世界，而且世界規則的濃度極大，幾乎是上個世界的數十倍之巨。
「讓我來看看，這具身體里的記憶。」
兩人一時間都沒出聲。
「也就是說，這一年都幾乎完全得靠自己么？」路勝心頭斟酌了下。
路勝回頭看了眼電梯，雙手拖著男孩走進樓梯間。然後從樓梯口走出去。
他嘗試了幾種弄醒人的小技巧，但都沒用。
「好！」唐恩認真點頭。
「六年前的那次大災變后，世界徹底變了樣。」唐恩低頭嘆氣道。
唐恩頓了頓，接過紙，胡亂的在臉上擦了擦。
唐恩藉著水聲的掩蓋，低聲道。
此時兩人站在玻璃門前，透過半敞開的門，看到水龍頭被打開著。
「這地方……」路勝感覺有些怪異。但奇怪的世界他到得多了，也不在乎這麼點異常。
路勝托著男孩，左右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