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想做大哥很多年
「你不問他什麼事么？」阿少往後靠了靠。
聽到這樣的話，秦忠第一次抬頭正眼看小楓，長時間的審視，長時間的對峙……
小楓坐在地上看了看手上的血，心想偷襲他的人就應該是買他命的人了，還算厚道，居然沒直接用槍嘣了他……
小楓一愣，一時間腦海里轉過千百個念頭，最後只問了一句直指要害的：「現在殺我對你沒好處，不是么？」
秦忠看著面前這年輕的敏捷的嗜血的生命，張揚，狂放，飛揚跋扈！彷彿透過他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身影……秦忠笑起來：「木楓，放下槍吧，殺了我你絕對活不了。」
成哥一笑，「明人不說暗話，我跟你合作，不過是想當B市的老大。現在有人告訴我，殺了你就可以當老大，我何樂而不為呢？」
那口氣輕鬆的就像在說有點熱開空調一樣……
木文君也轉過頭來略擔憂的看著他。
不，他還沒有做出選擇。
「秦忠，你不用傷腦筋選了。」小楓忽然望著秦忠懶洋洋的一笑，抬手就給了一旁的成哥一槍！
沒想到成哥微微一笑：「一般人說，我當然不信，但說這話的是秦老大，我就不能不信！」
木文君無奈的轉過頭，「別打了，這車本來就夠破的，再打就變敞蓬了。」
尖銳的刀刃從巧妙的角度頂住小楓的腰眼，小俊抿抿嘴低聲說：「楓哥哥，不要挑戰我的職業道德。」
「……所以你這樣的人，才可怕。」
小楓猛地抬起頭！
小楓的槍口對準秦忠的同時，一屋子的保鏢都掏出了傢伙！
那被叫做成哥的健壯男子揮揮手，兩邊鬆開了小楓。
小楓和阿少正在挑戰有限空間的近身肉搏，小俊用旅遊手冊遮著頭嘻嘻笑，開車的小夥子也跟著嘿嘿的笑……
車裡的氣氛忽然綳在一線！
小楓端槍的手一點不抖：「老大的名號是刀刃上舔血自己打下來的！靠你的扶植，當你的傀儡，我他媽還不如回家種地去！」
是么？小楓心中大笑，你想看看誰更適合坐B市老大這個位子？看來測試在更早的時候就開始了，成哥，你弟弟這次失手，你已經輸了一局了！
成哥伸手把小楓拉起來，笑道：「怎麼樣，在九寨溝玩得開心么？我弟弟還算照顧周到吧？」
「是啊，他說了，
秦守要從黑道抽身，所以他打算接手扶植自己的勢力么？
從人蛻化到狼，也許只在一念間……這種屈服於貪念的瞬間，這種推開那扇黑色大門的瞬間，這種拋卻人性的瞬間……令他迷醉……秦忠看著小楓平穩了呼吸，鬆開緊握的拳頭，平靜的伸手拿起槍……這個孩子天生有一雙狼的眼睛，現在卻看不出任何情緒……
木文君望著他。
小楓冷哼一聲，盯著成哥身後的人道：「周到？的確周到，接送全包，還送我上路！」
小楓也笑：「沒關係，殺一個夠本兒，殺兩個賺了！何況你的命比較值錢。」
「那你不幫他？」
小楓回到樹正寨找到小成並卡著他的喉嚨把他按在牆上逼問並沒花多少時間，畢竟他本來就是干這個的，倒是後面出現的狀況完全在小楓的意料外！而且是大大的意外！估計連木文君也沒有想到會有一個重量級的大人物插足這場勢力紛爭……
小楓心裏嗝噔一下！莫非……有其他的力量介入，原有的力量平衡已經打破了？於是咬牙道：「別跟我繞彎子了，說重點吧！」
車外的溫度異常的低，車裡開著空調，窗子上升起一層白霜，更映襯得車內暖和和霧蘊蘊的。
為什麼從來不問大陸勢力的他要插手B市的事？
「阿楓，你是一頭狼，總有一天你不會跟著我，但你所有的殺人伎倆都是我教的，永遠不要想著咬我一口，你咬不起！」
「……我大概猜得到。」木文君姿勢不變。
腦後則比較慘不忍睹了，子彈飛出的同時掀掉了一大塊腦殼，腦漿和血液同時飛濺了出來！
車子安靜的開了很久，山路依舊顛簸……
「秦家沒那麼快完蛋……你這把老骨頭能不能熬到合作結束還不一定，成哥！」
「你說什麼？」小楓猛地停了動作，緩緩的把腳放了下來……一些模糊破碎的片斷忽然找到了順序，漸漸合理的連接在一起……「他哥在B市？」
小楓沒回答，偏偏頭甩開他的手反問道：「你為什麼……要殺木文君？」
秦忠點點頭，「不錯，還會冷靜分析利弊。不過很可惜，你的槍里，只有一顆子彈。」
「停車！！！」小楓忽然
小楓面無表情：「別教了我兩個月就一副師傅的嘴臉，管好你的人吧！這次算怎麼回事？別跟我說是階段能力測驗！」
成哥轉身拍了拍小成的肩膀，示意他到一邊去，「這小子當然玩不過你，這麼多天都沒找到機會下手……阿楓，你不愧是我教出來的。」
小楓揉著鈍痛的後腦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樣子有點狼狽，腦袋裡像通了一根電管一樣嗡嗡的疼……
小楓不動聲色的吸了口氣，直視對面的男人，慢慢道：「成哥你不是第一天出來混了，這種話你也信？」
「是么……那他去過B市沒有？」
秦忠表情不變，「所以更方便下手，你佔優勢，應該慶幸。」
小俊不解的眨眨眼，「我只是在工作。」
小楓打開車門跳出去，揮了揮手，一掃剛才緊張的氣氛，懶洋洋道：「我回去處理點事，你們先過去吧。」然後吩咐司機把他們送到原始森林正門后再回去接他一趟，就甩上車門頭也不回的走了。
那麼，為什麼他選擇了成哥……
成哥笑笑，緩步走到小楓身旁，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男人粗糙的拇指摩娑著他標緻的臉龐：「阿楓，從以前我就知道你很厲害，不過你太小看這個世界了，你的心，不夠狠！」成哥把槍塞在腰間，彷彿欣賞著小楓矛盾的神情般慢悠悠的在一旁坐下，得意笑道：「一個堂哥換一個老大的位置，太便宜了~我要是你，天黑前就會得手！」
「你們兩個去殺一個人，成功的人留下來。」沒有任何多餘的套話，秦忠簡潔的提出條件。
小楓目光一凜！
混亂的記憶片斷告訴他，暴打一頓后，小成承認自己是成哥的弟弟，還說這次接近他們就是收人錢財與人消災要置他于死地！小楓看著小成瘋狂的眼神有點好笑，剛想拎著他的領子問問他「成哥現在都不能動手，你竟敢在這兒壞你哥的好事，別人要作掉我就算了，你動手算怎麼回事？」就被人從背後偷襲了……
聲音很可愛，眼神里卻找不出任何可愛的情緒。
小楓一愣，本能的扣動了扳機，卻只有咔嗒一聲空膛！旁邊等待多時的保鏢們立刻衝上來！短暫的混戰後，小楓終究不敵人多被迫壓在了地上……
「阿楓，合作結束時……你猜，會是你殺了我，還是我殺了你？」
「怎麼啦？」開車的小伙兒莫明其妙，無奈的把車停在了路邊上。
小楓的動作太快，大家一時都愣住了！站在成哥身旁的小成這時才反應過來，慘叫了一聲大哥就血紅了眼睛朝小楓撲了過來！旁邊的保鏢立刻衝上來按住他！
車身猛烈的顛簸，小楓突地睜開了眼睛！
氣氛瞬間如滿弓般緊繃！
小楓垂下頭。
小楓偏偏頭：「不，你誤會了，我叫你不用傷腦筋選，意思是說……誰當老大，輪不到你來選！」
秦忠拍拍他的臉，「那是我的事，你現在只要點頭或者搖頭就好。」
保鏢上前來，分別給立在原地的兩人遞上一個黑色的文件夾，機械的講解：「此人的資料都在文件里，三天之內，手段不限，要死不要活，屍體上致命的一擊必須是出自這兩把槍的子彈才算合格。」
小楓卻只皺著眉喃喃自語：「為什麼……還不到時候啊……他應該不是這種人……」
木文君坐在副駕駛上，正跟開車的小夥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原始森林的好景點……小楓動了動，從小俊背後抽出被壓麻的手臂，呲牙咧嘴的活動了一下，順勢泄憤般的踹了他一腳！小俊正翻著一堆原始森林的明信片，見小楓的腳過來，靈巧的一側身，爬過用帽子擋著臉睡覺的阿少，去另一邊看。阿少被吵醒，長腿一伸，絆了正在爬的小俊一個跟頭……車後座頓時熱鬧了起來！
想到這裏，小楓慢慢的抬起了頭，緊緊地盯著老闆桌后的秦忠！
正中眉心！
為什麼這個傳說中的男人會出現在這裏？
「幫什麼？就算小成是成哥的弟弟又能說明什麼？小楓現在正跟成哥合作，剷除對方的時候還沒到，理論上說，他應該沒什麼危險……如果沒有其他突發情況的話……」木文君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不好的預感卻快速的滑過心頭，但還是繼續總結道：「不過，成哥的弟弟故意接近我們的確很奇怪，小楓應該只是想確認一下對方目的……再說，他是個男人了，要不要尋求幫助，他應該心裡有數，他都說了讓我等著了，
小楓喘了口氣，把腿架在司機靠背上，晃著腳問司機：「喂，你跟那個小成認識多久了？」
如果他選了成哥，剛剛我已經死了……
剛剛一直背對著這邊的老闆椅慢慢轉過來，寬闊的寫字檯後面的男人，就是在美洲隻手遮天的秦家老大，秦忠。
「殺誰？」成哥熟練的拿起槍，試了試手感，漫不經心的問。
「拒絕我，你能撐多久？比如說現在，你不可能活著走出這間屋子。」秦忠的聲音就像在關心成長中的下一代一樣和藹，內容卻一點也不含糊，想來是BT到一定境界了……
秦忠頓了頓，沒什麼音調起伏的說了一個人名：「木文君。」
秦忠卻根本沒看他，伸出兩根手指在桌上扣了扣，身後的保鏢掏出兩把槍放在桌子上。
木文君瞪大眼睛盯住阿少，「你這話什麼意思？」
見他醒了，四周立刻有人上來一左一右按住了他！小楓迅速掃視了一圈，這裏明顯不是樹正寨了，很大的屋子，落地窗，非常明亮，好像是個辦公室，應該是高層，直接跳窗出去是不大可能了……門只有一個，在身後，屋子四角都有人把守，佔據的全是要害位置，壓住自己的兩個人動作熟練，估計是職業保鏢……一雙皮鞋停在面前，小楓慢慢抬頭，看到來人不禁一愣：「……成哥？」
秦忠面無表情的默默看著兩人。
如果單看外貌，秦忠只是個教養良好、和善沉穩、四五十歲英俊偉岸的中年人，眼角和嘴角都帶著略顯威嚴的皺紋……唯獨有一雙眼睛，那是沒有經歷過刀與血生與死的大場面；沒有在人性的邊緣上遊走過；沒有悟透生生死死，沒有玩兒轉權力紛爭的人不會擁有的眼睛！令人不敢正視……
「去過啊，他哥在B市混得那叫一個牛逼！他一直說以後要去當他哥左膀右臂……」
今天小成有事沒陪他們，叫了一個小哥們兒送他們去原始森林，都是二十幾歲的精壯小夥子，黝黑的皮膚微卷的頭髮，扔在一起，木文君還真分不太出來他們誰是誰……
司機小伙兒有點尷尬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終啟動車子繼續開了……木文君支著頭，垂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麼；阿少目光陰冷的盯著木文君；小俊托著下巴看著車外快速後退的景色……
小楓抬起頭看看前座的木文君，鬆散乾淨的髮絲，淺灰的羽絨服，可愛的絨毛擦著臉側，關切的溫和目光，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很柔軟……這樣的人不適合參与到腥風血雨里去，小楓想，然後猛地伸手摟住木文君的頸后，準確無誤的找到他薄薄的唇深深的吻了下去……車裡的空氣頓時凝固，木文君僵硬的瞪大了眼睛……
長時間保持端槍的姿勢是非常耗體力的，一屋子人卻沒有一個人手抖，果然個個都是高手！小楓眯了眯眼睛，挑釁的朝秦忠揚了揚下巴……
看著小成被捂住嘴拖了出去，秦忠挑了挑眉毛，說：「不錯，現在我只好選你了。」
「兩三年吧……我東北人，後到這兒來的，小成挺照顧我的。」
「本來是沒好處，但現在有了……」
小小的洞在額頭上，只淌出一線血。
小楓放開木文君直起身，腰上的匕首也無聲無息的撤了下去……冷冷的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小俊，小楓哼道：「隨時可以翻臉不認人，秦家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誰都不敢先開槍，偌大的房間靜了下來。
秦忠彎下腰，伸手抹去小楓被打傷的嘴角上星星點點的血，溫和的說：「阿成勢力比你強，但我就是喜歡你的狂。你比他更能蔑視那些條條框框，我很欣賞你……如果你願意跟著我，就點頭。如果不願意，沒關係，等著接你位子的人遍地都是。」
小楓捏緊了拳頭，沒有拿槍，也不接文件夾，眼中幾乎噴出火來，狠咬的牙間擠出壓抑的單字：「你明知道，你明知道……他是我哥！」
「阿楓，記住，光把摩托騎得出神入化遠遠不夠，如果追殺你的人帶的是槍，最好的逃生工具是汽車……」
車裡一片寂靜。
小楓依舊摟著木文君，斜眼瞟了一下小俊完全不帶開玩笑意思的臉，轉過眼看著木文君，輕聲說：「等我。」
成哥搖搖手指，「不是不是……是我要殺你。」
小楓低頭看了看加長的槍管，裝了消聲器的槍，雖然威力不打折扣，但氣勢減半，不然曾經叱吒B市得成哥也可以死得更響亮熱鬧一點，可惜了。
秦忠站起身，背著手走到小楓面前：「再告訴你一件事，我要殺的人，必須死。那個木文君，就算你不動手，我的人也該動手了。」
成哥微微一笑，「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