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如果這幾年她愛上了周于謙，按他平均一個月來這裏七八次的紀錄，她是不是只能眼巴巴地坐在大門口等他臨幸。她想著打了個寒顫，嘴裏喃喃道：幸好，幸好——
她說著就站起身，要先給他拿衣服，手卻被周于謙抓住了。以往碰到這樣的情況，周于謙都是順著她，當什麼事都沒發生，而現在，他卻覺得自己不能不管。「是不是程蘭來過了？」
周于謙再接再勵。「你雙腳跳到山頂吧，人家當是大白天見了殭屍，保證不敢跟你搶道。」
來茴用餘光瞄著身旁的人，腳往左挪了幾步，離他遠了些。
「你先上樓給我準備衣服，我待會兒上去！」放開她的手，周于謙交待道。
程蘭用紙巾胡亂抹了淚，搖頭。「自那事過後，他隔日來安撫了一陣，就再沒來過了。」
周于謙這才察覺到她很不對勁，忙坐到她旁邊抱她入懷，胸口如同煨了個暖爐，陣陣的熱流汩汩地傳送到體內，四肢百胲都被她的眼淚滾燙著，他竭力地想阻止那股不尋常的痛刺激自己的感官，最後竟發現無能為力，只能由著她哭，由著自己承受那種麻麻痒痒地痛。
「幸好什麼？」周于謙進門就見她傻傻地出聲，嘴裏含糊不清地念著些什麼，繞到她身前，見她臉上像被潑了水，濕乎乎地全是眼淚。
歐陽擎少離婚後，程蘭與來茴相互間便疏遠了些，近日裡，竟又頻繁了起來。幾月不
南嶺別墅群背著群山面朝大海，他們住的房子出了後門便是人工鑿建的登山石梯，梯下是大面積的花園，有環衛工人在打理梯邊的花草，A城入秋便少雨乾旱，工人撿了水管，手指捏扁了管口，一股清流化成水霧，濺在花草上，也濺了些在來茴身上，黑黝的環衛工忙扔了水管過來道歉，周于謙見她手忙腳亂地拍去衣服上晶瑩的水珠子，又連連對那工人搖頭，說沒關係，他惡劣的思想再上心頭，跟她道：「你的運氣還差了些，那水該當頭潑下，省去你洗澡的功夫。」
前面的傴著的身子驀然挺直，背在後面的手指絞了幾絞，頗不甘願地鬆開，僵硬地垂在身側，連前後擺動都不曾。
哄了一天，程蘭不再計較了，她想即便那女人是他養的，現在也趕出去了，說來說去，他還是在乎她的，當初他老婆對她動手時，他可是鐵了心地離了婚，趁歐陽低聲下氣，她又提了一次要生孩子，歐陽只推託說忙過這段時間。
程蘭冷諷道：管到要睡一屋去？
一個情婦不能工作，沒有親人朋友，連自由行走的權利都沒有，終日困在華美的
來茴轉過臉，痴傻地望著他。「你是為了我好，對不對？」
不要跟豬打架，不要跟豬打架！……來茴在心裏反覆地念了數遍后，才忿然轉身，一路開道上了山頂。
來茴收起驚詫，恢復如初的平靜，問道：「哦，待會兒要出門嗎？」
來茴驀然轉頭，周于謙避開她驚詫的眼神，她越是驚詫，他就越覺得自己以前很苛刻，心裏想著，就半年了，別太束縛她，至少讓她在出社會之前，和外界多打交道，學會該如何在社會上生存。
反正騙了也是別人被天打雷劈，歐陽最後把棄屍荒野，人見人剮的咒都賭了出來，誰說最毒女人心？
程蘭怒向膽邊生，在歐陽還摸不著頭的情形下，揪住那女孩兒的頭髮便是一拳擂到鼻子上，不等她叫痛，拳腳相加，打得那女孩兒鼻歪嘴裂。歐陽費了好大的勁才拉開她，歪嘴咒罵道：你他媽的在老子面前還敢打人。罵完提著她的后領往牆上一扔，她像只輕飄
來茴頭垂得老低，暗自翻了個白眼，負手先一步上了石梯，周于謙跟上，在她身後又燒了把火。「你背著手爬梯子，從後面怎麼看都像個蹣跚的老太婆！真丑！」
把絕望哭盡后，來茴總算拉回了神智，憶起剛才的恍惚，她詫異自己怎會落得這境地，強打起精神，她嗡著鼻子說道：「眼淚鼻涕的，弄髒你衣服了！先上樓換了，我晚上洗。」
來茴想程蘭的願望怕是遙遙無期了，但也對她說不得什麼，程蘭不是笨人，許多事比她這個外人了解得透徹，只是不願去相信罷了。
前面的人倏地回身，暴怒的雙眼緊瞪著他，周于謙似不明所以地又道：「你杵這兒幹嘛，上前開道啊！」
「什麼？」
事情的真相是，那小女孩兒只知道歐陽離婚了，天真的以為兩人是交往，所以同居也無妨，只想著如何擄獲這大財主，程蘭那一鬧，小女孩兒哪經受得起那般折騰，受了辱，心也涼了，死活不再跟著歐陽，而歐陽當初也花了不少錢在這女孩兒身上，還沒扳回一成，就落得個人財兩空，他氣得跳腳又無可奈何，只能回來先安撫程蘭，畢竟在眾多女人中，程蘭對他是死心塌地的。
「以後少跟她來往，你見她一次就受一次刺激！」周于謙銳利地看向她，又道：「以後只要你想出去就出去，不
歐陽臉僵了僵：那房子離公司近，我一直住那兒，後來撥給她用，偶爾也去住上一兩天，我睡我的卧室，她睡小房間，你那天來了后，我就把她趕出去了。他見程蘭不信，舉手賭咒發誓：我要騙了你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哦，先來坐了會兒！」來茴試著掙脫他的手，反倒被他扯得坐回沙發上。
程蘭剛得知時只恍恍地猶似在夢中，見到歐陽出電梯開門進那屋裡，她在門外守了一整夜，樓梯間里的小窗戶透進的風「啪啪」地摑在臉上，打醒了她的酣夢。天將將亮時，她抱著冷透的手臂站在門口。那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兒送歐陽出來，險些撞上她，連聲道歉，抬臉看到一張似被醋泡發的紅臉，錯愕地愣了神。
周于謙有種被說中的難堪，見她飄忽迷茫的樣子又有些心疼，厲言道：「胡說什麼，你到底怎麼了？」
來茴還是茫茫然地，聲音越發地飄緲絕望。「是胡說啊，原來都是一樣的，這麼多年我都過來了，為什麼到了最後的日子竟覺得我的人生完了呢？」
「不出去了，給我找套寬鬆的衣服！趁太陽還沒落山，到後面走走吧！」
「他這些日子再沒去你那兒？」來茴問道。
山頂是塊平地，物業公司築了些石凳石桌，栽種了許多一到秋天葉子便紅的樹木，站在靠海的那一邊，樹木是清空
紅日緩緩下降，在海平面呈了個半圓，來茴很是奇怪，在這麼美好的景色里，他怎麼總是說些不應景的話。
送走了程蘭，她無心打毛衣，獃獃地坐著，像根箭矢筆直地插在沙發上。她只想著：幸好我沒愛上周于謙，幸好沒有——
冷峻的臉陰沉了幾分，銳目里隱含了幾不可覺得關切。「你怎麼了？是不是你媽的病情嚴重了？」
「每晚問我愛你還是愛你的錢，是為我好對不對？你也知道我不能愛你！」來茴盯著他，眼光卻像是越過了他，看著他身後白茫茫地一片。
原來，歐陽離婚後沒與程蘭提起再婚一事，程蘭想是剛離婚也不宜催他，只說是先領個證，她比來茴大了兩三歲，想著要個合法的孩子，哪知歐陽當時聽了只含敷衍了她幾句便含混過關，之後來她這裏就少了，一星期來個兩次算是稀罕。程蘭不是省油的燈，思來想去只得先留了個心眼兒，花了些錢買通歐陽的司機，才知道歐陽在外面又養了一個。
歐陽趁機把女孩兒抱進屋裡，鎖了門，又打電話叫了保鏢來領人。隔日，歐陽回了小別墅，左哄右哄，連聲道歉，程蘭不理他，他賠著笑說道：那女孩兒是一個親戚的孩子，剛畢業來這裏工作，我不過是替人看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