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繭自縛》目錄

第10章 那年夏天,寧靜的海(1)

第10章 那年夏天,寧靜的海(1)

故事是多年前的美國校園偶像劇。校園王子跟朋友打賭去追求藝術系乖巧又另類的女生,事情敗露,分手,合好,結局圓滿。
公司樓下就有公交站牌。但是幾個月前對面大廈掛上一副她看著極不舒服的宣傳畫,直到現在也沒換掉,令她每每等車時都覺得礙眼,於是總會再向前多走一段路,在下一個站點乘車。
和和急躁之下做了一件非常幼稚的事情。她從包里摸出手機胡亂按了幾個鍵,把手指留在通話鍵上:「你再跟著我,我就報警說你騷擾我。」
「我明白。」岑世也不問她住在哪兒,直接開車上路,方向很正確。
她看得出神,突然背後有人說:「這麼巧。」她嚇一大跳,回頭看,岑世如鬼一般地出現在她身後。
「要幫忙嗎?」
沿途有許多店面,服裝店與手工藝品店通常正準備打佯,這時進去砍價有優勢,而小吃店則飄散出誘人的香味。
她歪著頭仔細欣賞。西瓜碧璽不會特別的名貴,但是那串顆顆純凈透明,每一顆的綠和紅又深深淺淺各不相同,是上品。
她經過的小路中有一條街是著名的老字號小吃一條街。於是和和差不多每天回家時,包里都放了新淘到的無用的小玩意兒,而手中提著一袋子好吃的。
楊蔚琪接到那份不算貴重的禮物時非常高興,因為她自己就屬豬,開門時可巧身上正系了一件有三隻小豬貼布的圍裙,用方巾包著頭髮,一副標準的家庭主婦狀,只是拿鏟子的動作不怎麼對勁罷了。
岑世忽略她的插曲,繼續說:「那麼就假設我們是剛認識不久的朋友可好?我不會糾纏你,你也別看見我就像刺蝟一樣。」
岑世往前一步。和和本來站在人行道的路沿,看他前進,又向後退,沒料到後面路面低了十公分,結果重心不穩一下子就要栽倒,被岑世一把拉住了:「還是這麼冒失啊。」
「不好意思,我沒空,約了人。」
多年前他曾見和和親手做過這樣的一束布花送給母親慶生,覺得有趣,印象深刻,如今見到有賣的,就順手買了下來。
鄭諧將楊蔚琪送回家后,看看表,時間還不算晚。
和和板著臉問:「你跟著我做什麼?」
「沒事,反正我做菜也只是為了好玩。」
筱和和幾步上前把手機拿回來,臨走時不忘提醒他一句:「對了岑先生,既然我們才剛認識,請您稱我『筱小姐』就好。」
楊蔚琪從廚房出來時,鄭諧在看碟片。
楊蔚琪長了一副標緻整齊的模樣,做事利落乾淨,菜色看起來也很漂亮,但口味就沒法恭維了。
她邊走邊看,最後停下來。那個櫥窗里有絲綢與珠寶展示,寬幅絲綢樣布簡單地裹在幾個模特身上,打一個優雅的結,夢幻般的色彩與圖案,美麗而飄逸。
岑世笑容的弧度更大了些:「這麼多年過去,你竟然一點也沒變。」
「我若是那女孩,我可永遠都不回那男的身邊,任他再怎麼信誓旦旦。」鄭諧說。
和和扭頭又往前走。她口才本來就不好,跟岑世比更是實力懸殊,她才不打算雞蛋碰石頭。
他給筱和和打電話,想讓她明晚下班后等著他一起吃飯,結果撥了兩個電話都是佔線音,兩個電話中間隔了有半小時。
和和想棄了手機轉身走掉,但衡量了一下,又覺著得不償失。岑世又不能把她怎麼樣,何必意氣用事呢?
下班時間過了五分鐘,筱和和挎著大包從公司所在的寫字樓里走出來。
他皺皺眉頭,放棄了明晚的計劃。
和和使勁地推開岑世后,發現自己的手機落到他手裡了。
楊蔚琪說:「這麼圓滿的片子,有什麼好嘆氣的?」
楊蔚琪嘖嘖稱奇,發現屏幕上播放得正是幾天前她看過的《窈窕美眉》。
「那是自然。當年我是學生而你已是社會人,財大折人,勢大壓人。如今雖然你仍然高高而上,不過我們的距離卻似乎小了不少,不是么?」
「你可太高估我對和和的影響力了。她不接受你,是你自己的問題。」 鄭諧冷淡地笑。
「怎麼判斷心誠不誠?信譽毀壞過一次的合作對象,就會永遠被排除在我的合作範圍之外,這是我的原則。因為有一次就難免會有第二次。」
最邊上的一個模特披的樣布有淺紅與淺綠兩種顏色,很俗的搭配色,但暖昧不清地交疊著,非常有感覺。模特手上掛了一串手鏈,十幾顆不規則形的西瓜碧璽,每顆都是薄薄的一線綠映著紅,恰如一片片帶皮的西瓜,與布的顏色正搭,看起來十分可愛。
楊蔚琪問:「有事?」
他抬頭環視一下周圍,並沒見到熟人。過了片刻,手機卻響起,他接起,說了一句就掛掉。
「去哪裡?」
不是真的鮮花,而是一堆布做的粉嘟嘟的娃娃豬頭紮成花束形狀;也不是鮮花店的大路貨,而是花店主人自己一針針縫的。
岑世很悠閑地坐著,像是等他很久了。見他走來,站起來,客氣地點頭,淡淡地微笑:「本該我過去,但您有同伴,我想不太方便。」
岑世說:「在這兒等著,我去開車。否則你別想拿回手機。」
已經進到她家小區,岑世突然說:「和和,如果你還是介意以前的事,不肯原諒我……」
楊蔚琪說:「這是男人與女人的思維區別吧?只要心是誠的,什麼都好說。」
「難得碰見你,一起吃飯吧。」岑世和顏悅色。
那頓飯的質量實在不怎麼樣。
楊蔚琪看了一會兒空洞洞的藍屏,開玩笑地說:「我一直覺得人的理性與感性是有一個平衡比例的,但是你的比例顯然和常人不太一樣,你的理性力量太強大。」
公司到家打車需要五分鐘,乘公交車要十分鐘,步行也只需半小時。路上擁堵,所以她不買車不開車。而且,和和對速度有一點畏懼感,連計程車也少乘。
他改發簡訊。他平時不用手機簡訊功能,研究了片刻才明白操作規則,磕磕絆絆地寫好幾個字,卻在發送時誤操作,全沒了。
其實他並沒有親手送禮物給誰的習慣,覺得全身不自在。
他正好看到結尾出現字幕,見她出來,將屏幕關掉,微嘆一聲。
鄭諧知道岑世所說的朋友是誰,他想確認接下來是否不得不與面前的這一位經常見面。
鄭諧說:「這樣不好嗎?理性強大可以避免犯錯誤。」
她還在作著心理鬥爭,岑世卻已經把車開過來了。原來他的車就違章停在不遠處。警察大哥居然沒及時拖走,失職。
他看片的樣子很特別,捏著遙控器,將畫面設成四倍速度,沒有聲音,只有快速跳過的字幕,而他看得並不專註。
「別跟筱和和一樣幼稚,好奇心殺死貓。」
「當然是喜,大團圓呢。你這樣看片還真有專家審片的派頭。能看明白么?」
「我說過,你若不服,以後可以來找我討還。現在時候已經到了么?」
鄭諧吃飯時又有被人注視的感覺。
日常的生活中淡淡的某一天/城市裡不經意擦肩而過的臉
「我不能確定。不過其他人都無妨,別說男朋友,連丈夫都有可能成為前夫。只不過和和的哥哥卻只有您一位,您的一句話就可以讓我前功盡棄萬劫不復,令我不得不慎重。」
岑世還是不遠不近地跟著她:「你去哪兒?我送你。」
岑世笑了:「鄭先生很希望與我合作嗎?」
「一句台詞一個鏡頭都沒落下。」鄭諧將碟片退出,重新放入包裝盒,自言自語地說了句,「人生如戲。」
「謝謝您的好意,可是空肚子喝咖啡會胃痛。」
「有約會還這麼悠閑,邊走邊看光景?」岑世笑著直接戳破她的謊言。原來他在她後面跟了很久,她竟沒發現。
鄭諧冷冷地說:「你是不是自信得過了一點。你就那麼確定和和身邊沒有別的人,這些年一心一意地在等著你,只要你回來她就願意接受?」
她喜歡在兩個站點之間步行還有個原因就是,這兩個站點之間恰有一個大型的服裝廣場,和和喜歡欣賞他們每季一換的精美櫥窗,一幀幀,色彩形態各異,如優雅而華麗的靜止舞台。
鄭諧如約到楊蔚琪家做客,並帶去一束花。
和和扁著嘴角,想擠出一個笑來給他,但因受了驚嚇,沒笑出來。
鄭諧耐心地一口口吃著,倒是楊蔚琪自己吃不下去了:「我們還是出去吃吧。」
「喜么,我沒覺得。」
最後到底開車去了他們常去的菜館。
——《那年夏天,寧靜的海》
走著走著,便習慣性地抄了近路,一路逛回家。
「當然,所有藝術作品都源自生活。」
鄭諧也笑笑:「你若要談公事,就跟我秘書約時間,我們在辦公室談。」
「多可惜,你忙半天了。」
與誰打電話竟這麼長的時間,也不怕手機輔射?
「不用。你自己找點事情做吧,一會兒就好。」
「你卻是變了不少。」
「好,一言為定。」和和道了聲謝開門下車,走了幾步又聽岑世喊她,她回頭,見岑世已經出來,倚著車門,兩指間夾著她小小的手機。她竟忘了這碼事了。
「那麼明顯?」
他等楊蔚琪吃完了,才起身繞到飯店的另一區,在屏風後面看到岑世。
「可是你難道不覺得事事都在掌握中的人生很無趣嗎?沒有意外,也就沒有驚喜。我猜你從小到大從沒碰上過什麼不如願或者出乎意料的事情吧?」
為了能早早地甩掉岑世,她徑直走到路邊去叫計程車。可是這種時段,又在繁華路段,很難有有空車。
「不用,除了咸一點硬一點外,倒也沒什麼不好。」
「照你這樣講,犯過一次罪的人,就永遠沒改過的機會了,那全天下的犯人都判死刑好了。」說完這句話,楊蔚琪啞然失笑,「原來我們都有職業病啊。」
「這條路你走得,我就走不得?又不是你家的。」岑世的聲音里都帶了笑意。
鄭諧回去時,楊蔚琪觀察了他一會,微微地笑了:「你剛才去見的是朋友還是仇人?」
鄭諧也客氣地笑了笑,不再跟她爭論。
「對。其實我很好奇,想讓你喜歡很難,但是想讓你討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筱和和上了車,坐在副駕座。雖然她很想坐後面,可那樣太矯情,不知道岑世又要笑成什麼樣子,還是免了。
「是很巧。」下班的時段,熙熙攘攘的人流,竟然在步行地段也能遇上他,可不是很巧?
「回家。」和和看著岑世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索性誠實地承認,「我今天不舒服。就是舒服我也不想跟你一起吃飯。」
「出去吧,我吃不下了。」
和和的臉紅了紅,鎮定地說:「我的約會在半小時以後,有的是時間,不成么?」
她在前面走,岑世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著。和和覺得心煩,猛地停下回頭,岑世在她一米外也停住。
「您可千萬別低估了您對她的影響力。」岑世淡淡悠悠不卑不亢地回答,讓鄭諧一時探不清他的深淺。
岑世又笑了:「那先陪我去喝杯咖啡如何?」
「岑先生這回在本市逗留的時間夠久。」鄭諧的表情比他更淡。
「我的朋友去渡蜜月了,我替他照看一下生意。」
和和打斷他:「沒有的事!」
鄭諧沉默了許久才慢吞吞地說:「意外當然有,不如意也有。只是不多而已。人畢竟不能勝天。」
「不急。有位朋友,我一會兒過去打個招呼。」
岑世又笑了:「怎麼可能?我巴結你都來不及。」他看一眼鄭諧沒有表情的臉,斂了笑容神色自若地說,「我發現我對和和依然十分難以忘懷。出於禮貌,我來知會您一聲,免得您覺得我做事不講禮節。」
「朋友,還是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