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繭自縛》目錄

第14章 被遺忘的時光(2)

第14章 被遺忘的時光(2)

她快速地回想了一下鄭諧跟之前幾任女友分手的情形,有時候她也能恰好趕上女方哭哭啼啼不依不饒的情景。鄭諧討厭女人撒嬌耍潑哭哭啼啼,討厭女人喝多了借酒裝瘋,更討厭女人跟他拉拉扯扯。她恰好把這幾樣全佔盡了。
後來和和也記不明確她跟鄭諧都吵了些什麼。平時她並不敢跟鄭諧那麼對著干,他說一句她就回一句,而且非常不客氣。鄭諧也反常,他一向惜言如金,點到為止,如果她表現得不服氣,他也只會冷冷地睨她,令她不戰而敗。
那時已經快考試,岑世找她幾回被拒見,也偃旗息鼓,全力複習功課。
按說她應該去A市媽媽身邊。在大學校園任教的母親,擁有漫長的假期。可是那個暑假,媽媽帶著一群學生南下考察去了。而鄭諧的媽媽倩柔阿姨,每到夏季身體更差,仍然留在Y城,筱和和樂得陪伴她一起渡過暑假。
等鄭諧醒來后,要怎麼打發她呢?總之她永遠失去這個哥哥了,雖然她一直沒把他當自己的親哥哥,可是他卻一直是自己最大的依靠,最親的夥伴。
這本是一個青春劇一樣的故事:名不見經傳的甜美少女筱和和與校園王子的浪漫戀情,猶如校園版灰姑娘故事。如果後來沒有人告知筱和和一些內幕的話。
岑世的這句話令和和已經漸漸痊癒的傷口再度被撕開。如果他根本不來,她不會介意。可是他來了,卻又再度為了某個原因輕易地拋棄她,不管是什麼原因。
鄭諧真的不記得凌晨時發生的任何事了,比她所希望的忘記得更多。
她自己正掙扎得辛苦,鄭諧卻幫了她一個大忙。他突然過來一把將她揪下來,反手給了她一個耳光。
她覺得好玩,也躲得辛苦,但最終還是被一位叫作岑世的多才多藝的男生所吸引。
鄭諧去捂她的嘴:「你是不是要把陳阿姨吵醒上來看笑話?」
可是那天他們好像一直在爭論,總之一切都不對勁。和和記得最清楚的一句話是鄭諧說:「筱和和你太令人失望。」他從來沒這樣講過話,他以前只說:和和你是個笨蛋。或者:和和你是蠢姑娘。
鄭諧這次沒由著她的性子,用了一個大力抽出自己的腿,邊繼續往前走邊說:「筱和和你再這麼胡鬧,我以後永遠都不管你的閑事了。你喜歡怎樣就怎樣吧,反正我後天就出國了,回來的時候不知道還記不記得你。」
人怕出名豬怕壯。於是,每日教學樓食堂宿舍三點一線,平常只與女生一起玩,安靜乖巧的筱和和,突然間湧出了一大批追求者。
所以和和在學校里小心翼翼,本本分分,努力學習,與人為善,絕不招惹是非。她不想當模範生,她只是不想被鄭諧看了笑話去。
筱和和為自己的急智又緊張又興奮,既擔心天亮時刻的到來,又希望馬上就到那個時刻。她的心臟砰砰地跳著,幾乎要蹦出喉嚨,令她不得不摸到院子里去呼吸幾分鐘新鮮空氣。
和和從鄭諧將她拖下來的距離判斷,原來她真的已經爬高,大半個身子都探到外面去了。她自己驚出一身汗,但他那根本沒用力的一巴掌卻令她哭起來。
她押下的賭注不但全部收回,甚至還大賺了一筆。
她失身事小,但眼下的問題是,等鄭諧醒來以後,她要怎麼跟他面對?
幾乎整晚沒睡的和和終於在太陽衝破雲層后,伏在自己的腿上睡過去了,直到有人急切地推她:「和和,你怎麼睡在這裏了?你怎麼不回家啊?沒帶大門鑰匙怎麼不敲門啊,哎,你這孩子,生病了可怎麼辦!」
後來和和發現了未接來電。除了岑世的,還有本地的陌生號碼。她知岑世專程過來,於是回了電話。
可是她在鄭諧面前,永遠像如來佛掌心裏的孫猴子,她到底見不成岑世,於是和和很反常地朝鄭諧發了一通脾氣后跑掉了。
保姆不由分說地牽著她的手就將她拖進屋裡去,和和在門口遲疑了一下腳步,終於還是進去了。
其實筱和和並沒想好自己到底想幹什麼,她只知道自己這一天在鄭諧面前丟盡了面子,她一定要扳回來。鄭諧在她面前一向作正人君子狀,所以只要她也讓鄭諧很失態,她就心理平衡了,所以她用盡全身力氣摟他抱他糾纏他。
當她終於爬上最後一級台階,已經能夠看見勝利的曙光時,她頭頂的燈突然大亮,鄭諧就坐在二樓玄關處的一把椅子上,冷冷地看著她。
鄭諧掙扎了一下沒掙開,自己繼續往前走,後面拖著一個筱和和。等走到自己屋裡的軟沙發旁時,他回手把和和揪出來,甩到沙發上。和和縮到沙發上繼續哭。
和和終於有了扳回一局的勝利感,她洋洋得意:「你想以後都不管我?沒門!」
筱和和被酒精浸過的大腦遲頓地轉著。她若跳,自己要受罪了。她若不跳,鄭諧又要得意了。她若跳,鄭諧一定會很後悔吧。跳?不跳?跳?她邊想著邊不由自主地爬上那欄杆,腦子裡有隻小鬼在惡意使壞,心中有個好孩子卻惶惶不安,努力想制止自己別做蠢事。
可是筱和和實在沒力氣再折騰一回了。她原定的目的地離這裏隔了大半個城市,和和不能保證自己裝清醒能裝得那麼久。萬一睡在計程車上,那她就真的危險了。
當罵聲漸消,大家的注意力轉到一位校內知名的無聊文藝男青年的貼子:烏煙瘴氣中的一抹陽光,群魔亂舞中的一位天使,她秀眉輕蹙宛如楊柳拂岸,她嫣然一笑仿若春花照水……酸得人牙都倒掉,貼子下面每一張舞台劇照里都有筱和和。
鄭諧一邊擺平岑世時,一邊在心裏偷著樂吧。
他撥腳就要走,筱和和突然就緊緊抱住了他的腿不讓他走。盛夏的天氣,他只穿著背心和短褲,剛才又跟和和鬧了一場,和和抱上去時,粘粘膩膩。
當和和進去時,他抬起頭來,神色平靜地看了和和一會兒,似在觀察什麼。
驚醒的鄭諧推她:「筱和和你吃錯什麼葯了?你是不是瘋了?」但他的手恰到推在她最柔軟的地方,又急急收回。
那個藝術節的彙報演出震驚了整所大學,不是因為多精彩多優秀,而是因為那些節目太過超前另類後現代太暴力太血腥,大大刺激了觀眾的神經。演出結束后,校園BBS首頁遍布討伐貼子:藝術學院的演出是對我們人類正常審美觀的一種嚴重污辱。以藝術之名行變態之實。諸如此類。響應者眾。
因為目光銳利的媽媽一定能發現她的反常,卻肯定不會多問,只會如最精密的儀器一樣在她周身掃描,令她如犯人一般羞愧難當。而性情溫和的倩柔阿姨向來只對她噓寒問暖,從不試探著去揣度她的內心,給她最大的尊重。
和和被他剛才那一扯的反作用力一甩摔了出去,後腦磕了一下,雖然不重,但半天才回過神來,聽他那樣講,立即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在鄭諧已經推開自己房間的門時,從他身後一把抱住他的腰,趴在他身後委屈地嗚嗚哭。
她們去遊戲廳玩了一下午遊戲,瘋狂得不得了,晚上去吃燒烤,大口喝啤酒,又到KTV里去唱歌,邊唱歌邊喝酒,唱得喉嚨嘶啞,喝得天眩地轉。
可是剛過完十八歲生日沒幾天的筱和和那時候並沒有這樣通透世事,那時她橫了一條心對岑世說:「你等著我,我有話跟你講。」
和和縮到牆角無聲地哭,越哭越厲害,全身都縮成一團。
那一點血跡如醍醐灌頂一般點醒了她,在鄭諧房間時,她似乎什麼都沒有見到。
鄭諧冷笑:「你跳下去試試,你不敢。」
和和在馬路上晃了大半天,反思自己對鄭諧有點過分了。他是為了自己好,而自己竟然真的把他當親哥哥一樣耍小性子,她未免有些後悔。可她一想到鄭諧笑得很愜意的那副樣子,彷彿看她的笑話看得很愉悅,將她的裡子面子全丟盡了,她又覺得自己剛才鬧得很爽。
不過鄭諧待她與以前並沒多大分別,還當她是小女孩,帶她出去玩,給她買零食和玩具,看她燙了捲髮直皺眉,只是在發現她已經長高到他的耳垂時有些吃驚。
和和在學校也很宅,不怎麼關注八卦,所以她不太清楚這一位乃是校際風雲人物,不然她會躲得再遠些。
她小心拈起那幾根頭髮,替鄭諧把衣服稍稍整理了一下,昨天意外來得很倉促,兩人的衣服本來也沒有全脫掉。
這也是鄭諧教她的。他說:你就算真的醉得忘記自己是誰,也一定不要讓別人看出來你醉了。女孩子醉了不好看,更重要的是,女孩子讓別人看出醉了的話,受欺負的機會也大。
鄭諧已經起來,打算把她丟在床上,自己換地方繼續睡。但和和的大腦已經被邪惡的小鬼控制住,豈肯放過他,又拉扯著他的衣服不讓他走。
和和沒有想到,今天是她的幸運日。
後來,當和和的同學因為失戀而哭哭啼啼要死要活時,和和只作安靜的聽眾,卻從不勸解。因為她很深刻地體會到,人們因為失戀而哭泣,不見得是為了失去愛而難過,而多半是因為自尊心受傷而懊惱。
和和醉得很厲害,雖然她可以裝得很清醒。
大學一年級的暑假,筱和和努力地將自己的每一分鐘塞滿,參加學習班,擔任志願者,努力遺忘一些令她不愉快的事情。
她上大學時鄭諧已經工作了一陣子,沒有長假,只是周末才偶爾回來看看他的母親。她與他,見面的機會已經很少。
其實和和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跟岑世說什麼,有什麼可說的。她只覺得,她很沒出息地去見岑世一定會惹惱鄭諧,而她的目的就是希望他生氣。
她看看手機已經過了十二點,大家應該都睡了,她硬著頭皮自己開了院門,輕手輕腳地繞過那條狗的小窩,又開了屋子的大門。
原來是那天演出筱和和一直藏在台側幫演員們看東西,有時幫著拉幕。校園的舞台簡陋,偏偏有個校內記者一直在側台斜角拍攝,於是很多張照片里,台上是烏泱泱的背景,亂糟糟的人影,台側則是清清淡淡一身白衣的筱和和一臉虔誠地看著同學們的演出,天堂地獄,鮮明的對比。
她小心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就那麼腦子混亂不清地獃獃地在房裡坐了很久,直到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白,她覺得身體極不舒服,想去洗個澡,她洗完澡后才發現自己在白色毛巾上留下了一點紅色的印跡。
鄭諧被她哭得心煩意亂,站起來說:「你什麼時候哭累了記得回屋睡覺。我不舒服,我先睡了。」
鄭諧在她身邊坐下,將她摟進懷裡輕輕地拍著,用手替她抹著眼淚,語氣很疲倦:「別哭了,我打你不對,我錯了還不行么。」
和和張口死死地咬住他的手。鄭諧掙了幾下沒掙開,任著她咬。和和咬累了,鬆開口又嗚嗚地哭。
和和要跟自己賭一把。她憶起了肥皂劇里最常見的情節。壞女人要破壞人家的戀情,總是在男主角喝醉不省人事的時候,將他脫光光,第二天早晨自己往他身邊一躺,聲稱兩人已經親密,而喝醉的男主總也記不得自己根本沒有做過。
接下來的事情並不在和和的預料之中。她只想去招惹鄭諧,讓他難堪。即使在酒醉中,她也知道鄭諧一向理性,絕不會真的把她怎麼樣的。可是等她遲頓昏亂的大腦發現乾坤移位,事情不對勁了時,一切都已經亂了。她使勁地掙扎,但已經晚了,她被昏亂的疼痛擊穿,在流淚中接受人生的一場蛻變。
所以「神秘女郎」筱和和被大肆討論了,被人肉搜索了,一夜成名了。不是她自己愛出風頭,實在是大學里的無聊閑人太多了。
昨天她最傷心的其實就是鄭諧說對她感到失望,又說以後不再理她,所以她才瘋了一把。可是眼下發生這樣的事,她與鄭諧以後真的沒有辦法再正常相處了。
她昨天喝的是啤酒,這種濃烈的酒味不屬於她,所以一定是鄭諧昨天也喝酒了,而且也喝多了。
筱和和後來趴到樓梯欄杆上嚇唬鄭諧:「你再說我我就從這裏跳下去。」二樓並不高,鄭諧跳下去甚至可以站得很穩。可她站的那處位置下面恰有一處台階,不摔傷那是不可能的。
借酒裝瘋的和和失了觀眾,也沒興緻哭了,只是越來越生氣。她看著床上安靜躺著的鄭諧,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而她卻在這邊氣炸了肺,她腦子裡湧上邪惡的念頭,鼓足勇氣跳到鄭諧的床上,恰好跳到他的身上,然後抱住他。
和和很絕望地發現,她能夠清楚地記得昨天中午一直到這個凌晨發生的一切事情,所以她很清晰地知道,即使鄭諧後來怎麼樣了她,但始作俑者卻是她自己。她吞了毒藥葯老虎,撒酒瘋去招惹一個同樣喝多了的男人,完全就是她活該。
筱和和本是那種乾淨清爽,柔和甜美,越細看越舒服,但丟到人堆里卻不容易一眼被挑出來的小女生,尤其在以誕生出格另類人物著稱的藝術學院,她安安靜靜,絕少出頭露面,社團活動也只作幕後服務人員,布置場地,設計畫版,並不出眾。
她一直在鄭諧的陰影下成長,她一直被鄭諧當成笨笨的小孩子,所以她一直想證明給他看,自己長大了。
最後鄭諧抱著她,替她抹著眼淚,聲音很輕,沒什麼感情:「胡鬧是要有代價的,讓你記個教訓。」但他的懷抱十分溫暖。
和和坐在花園的椅子上觀賞了日出,那樣燦爛的景象刺花了她的眼睛,充滿希望又令人絕望,她猶如等待終審判決的死刑犯,生與死都只懸于細細的一線。
屋裡散著很濃的酒味,烈性酒的味道。鄭諧睡得很沉,但看起來並不舒服,輕輕地蹙著眉,一隻手搭在額上,似被夢境干擾。
筱和和從小喜歡看小叮噹,她一直希望能夠擁有一台時光機。但她並不是希望回到過去重新開始,而是希望時間走得更快一些。因為當人的個性不會輕易改變時,本該發生的錯誤躲得過一次,也未必躲得過第二次,想要毀牌重來是一種無恥的耍賴行為——她的思維方式一直以來都受了鄭諧的很大影響。而時間是一副極好的遺忘劑,當它走得更快一些時,她就會更容易忘記一些她不想記住的事情,比如她小時候說謊被媽媽拆穿,比如她幼兒園登台演出很丟臉,比如她失敗的初戀,再比如,令她心虛的某一個罪惡的夜晚。
因為一直在吵鬧環境里,連鄭諧後來打電話給她,她也沒聽見。
她睡得不沉,醒來時天空還是黑沉沉的,而她的酒已經完全醒了,她的酒向來醒得非常快。
和和絕望得連想死的心都有,這樣她就不用去面對幾小時后的一切了。
後來鄭伯伯身體出了點小狀況,倩柔阿姨也去了A市照顧他。她本想帶了和和走,但和和那個暑假很忙碌,她上學習班,參加社會實踐,作志願者,走不開。於是她在鄭諧家與保姆作伴,直到鄭諧回來。
都怪大一下學期藝術學院的某個腦抽的藝術節。
和和心裏空落落地在街上轉了很久。鄭諧不給她電話,她沒台階可下,又沒法回家,於是耐不住寂寞地撥通了很愛玩的幾個高中同學的電話,約她們小聚。
她賭鄭諧喝醉酒後不會像她自己這麼清醒。
筱和和脾氣一直不算大,可她有自尊。她不哭也不鬧,只是扇了岑世一耳光,然後拒聽他的任何解釋。
本來就是玩笑一場,扯多了更沒意思。和和既沒向任何人哭訴,也沒將心情寫入日記,她用她自己的方式療傷,安靜的,忙碌的,試著將所謂的初戀迅速遺忘。只是偶爾回想起岑世與她一起玩鬧的日子,不免惆悵幾分,感到人生若夢。
和和是晚發育的那種孩子,鄭諧大學畢業時,和和還不到他的肩膀。
比這個她二度被戲弄的傷害更令她傷心又難堪的是,鄭諧竟然知道這件事了。
她睜開眼睛,是保姆陳阿姨。
原來自從筱和和莫名其妙出了名之後,某群自負自大的無聊男生便集資下注,賭誰的魅力最大,能夠先追到那個可愛女生。岑世不負重望。
和和在淚水和疼痛中漸漸睡去。
和和頭暈眼花地倚在樓梯扶手上休息了一會兒,決定一鼓作氣地撐到自己的卧室去。她的涼鞋踩在樓梯上有嗒嗒的響聲,和和脫掉鞋子光著腳一步一挪。
她換上衣服,悄悄地又回到鄭諧的房間,藉著漸亮的天色,鬼鬼祟祟地檢查她在床上是否有留下什麼東西。她檢查了一遍又一遍,沒有,真的沒有,除了幾根頭髮。
可是這一次,她何止讓他看了笑話去。他以前給她的種種評價,天真幼稚,自作聰明,不明是非……都得到了印證。
她坐在鄭諧身旁,身邊另一位大哥哥姓時,時間的時,很奇怪的姓。當他發現和和對桌上的某一道菜特別感興趣又不好意思吃很多時,會將那道菜轉到自己面前來,然後將和和面前的餐盤裝滿。
所以她要反其道而行之。無論鄭諧醒來后說什麼,她都打算一口咬定兩人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反正她並沒留下最明顯的證據,而鄭諧總不成要拖著她去檢查DNA。
當初她一意孤行地自己選了學校,而沒有按長輩們的意見到媽媽所在的學校,或者鄭諧所在城市的學校,無視鄭諧已經替她找好的關係。那時鄭諧只是冷笑,說她像玩蹦床一樣一下子就去了陌生的環境,鐵定要碰幾回壁弄得灰頭土臉。
可是鄭諧卻說了一句她萬萬都沒想到的話。鄭諧淡淡地說:「坐下吃飯吧。下次如果晚上不回家,記得給家裡打個電話。」
她沒打算回有鄭諧的那個家,她不敢也不想面對他。她的計劃是回以前跟媽媽以前住的那棟房子去,一直空在那兒,沒有出租。雖然可能塵土撲面,但也好過露宿街頭。可是她也不明白怎麼計程車停下時,抬眼一望還是鄭諧家的別墅。
其實鄭諧向來身手敏捷,但幸運的是這一晚他的動作拖泥帶水。當鄭諧回頭又想推她時,又因為碰到她的某處□的皮膚而遲頓下來,和和趁機摟住他的肩,咬他的脖子。鄭諧重重地抖了一下。
和和的心臟又如擂鼓般跳起來,她握住拳,將指甲深深地陷進肉里,微微低下頭,心中默念著已經準備得很充分的台詞,暗暗祈禱自己千萬不要怯場。
鄭諧穿戴整齊地坐在餐桌旁,正在看一份報紙,臉色有點蒼白,精神不太好。
然後就是那一天,鄭諧中午帶她去吃飯,見到幾個他的舊日同學。那些人都早已不是學生,一副社會精英的模樣,談一些對她來說過於深奧的話題,她不感興趣。可是菜的口味十分好,她埋頭小口專心地吃,如果有人看她,她就朝對方報以友善的微笑。
和和考了個不錯的成績,然後迎來大學第一個暑假。
喝醉了的筱和和就是小孩子,得理不饒人,聽到鄭諧道歉的話,她反而哭得更響了。
岑世說:「我來向你道歉。但我答應過你哥,不再見你。所以,和和,祝你快樂。」
她知道這樣很無恥,可是總也好過她與鄭諧沒辦法繼續相處。
鄭諧自己倒了杯水喝,扔給和和一條毛巾:「哭夠了就回屋睡覺,替我把門帶上。」然後他躺到床上,拉過涼被蒙住臉,很久不見動靜,似乎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