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多寧還是給了閃閃一口包子，閃閃咬了一口：「yummy！」
閃閃朝他伸出了兩隻手，一共十根手指，回答說：「ten.」
閃閃點著頭：「……對。」
多寧低下頭：「還有事么，我進去了。」
然後很快，劉熙趕過來了，還帶了一束花兒。多寧開門，劉熙雙手奉上鮮艷欲滴的鮮花：「多寧，送給你。」
顏藝：「……倒霉孩子。」
顏藝又塗了些口紅，閃閃仰著頭看，眼睛巴巴地瞧著。顏藝蹲下身，也給閃閃塗了點。
沒想到，剛出樓道，就看到前面從車裡下來的周燿，正關上車門。
歸根到底，是遺傳到的數學基因不太好。
面對一堆蝦殼，周燿問了問：「Alice，你剛剛吃了多少只？」
眼珠子又黑又沉。
晚上，周燿想等閃閃睡著再離開，好同多寧說兩句話。但是他一直在，彷彿家裡有客人，還是一個帥氣的哥哥，閃閃是不會睡的。
和上次一樣， 她朝周燿做了OK手勢，伸出三根手指。
周燿對著閃閃伸出五根手指， 告訴她：「這才是五，記住了嗎？」
多寧抬了抬頭，點了下頭：「是。」
「周……」多寧也開口，但話剛說出來，憋了回去。
「噢……叫什麼？」
閃閃嗯了嗯，一臉的開心。
所以，周燿等在樓道口，是找她興師問罪她用了他兒子的名字么？多寧實在難以置信，扯著唇問：「閃閃這名字你註冊了么？」
周燿：……
「Alice叫閃閃，不叫姍姍，是不是？」周燿說，語氣確定。
顏藝打算髮朋友圈，她將吃不完的包子擺放整齊，拍照，然後輸入文字內容：「還剩10個包子，本人和仙女室友親手所包，免費贈送，廣結善緣。有沒有人要……不然就喂狗了啊！」
周燿微微一笑，實在是一言難盡。
一切只是他的異想天開，周燿有些小心翼翼，又不能把話說得太明白，只能用試探的方式說：「但是昨晚吃飯你姨媽說Alice叫姍姍……」
選擇隱瞞，卻是沒有辦法。閃閃那麼可愛，多倫多的時候每天看著閃閃一天天長大，她都希望時間可以慢一點。
顏藝給顧嘉瑞發了微信：「那個顧嘉瑞……」
一句話，顏藝分成了好幾句。顧嘉瑞回復了她：「謝謝鄭施主的慷慨，不過不用，寺廟饅頭包子都很多。」
多寧心跳到了嗓子眼。
不過，那是初中時候的事。
大媽彎了彎腰，笑呵呵地問周燿：「這娃長得真好看，幾歲了？」
配圖除了包子，還有一張多寧低頭做包子照片。顏藝昨晚特意找角度拍的，照片里的多寧看起來簡直是包子西施。
然後包子還有很多，怎麼辦？昨天多寧本要周燿帶點走，最後兩人不歡而散，她還給什麼包子……
劉熙回了一個哭臉，解釋：「臨時被換了。」
但是她怎麼會沒有壓力？每次考試都是亞歷山大。老實說，後面同周燿領證結婚，多寧還是很佩服自己，婆婆是她數學老師兼班主任……
杜老師對她說得最多一句話就是：千萬別有壓力以及抗拒學數學。
「是素的。」
「嗨。」小傢伙回她。
顏藝：「你最近不是在橫店拍戲？」
顏藝：「……當然還在，你表現得那麼好。」最近創業資金緊張，她哪有錢去換什麼男二號。
姨媽對國內的食品環境基本是從各種新聞里了解，面對姨媽的責備，多寧說了一聲對不起。其實，有時候她覺得姨媽有些防範過度；但是她同閃閃一樣，不太敢挑戰姨媽的權威。
多寧點頭，指了指外面，走了上前。
多寧同顏藝說了多倫多發現懷孕到生閃閃那段經歷。中間她好幾次都無助地聯繫周燿，可是電話里她又沒辦法說出來。她怕影響周燿，更怕她說出來的結果是周燿對她說：「多寧，你可以打掉她嗎？」
劉熙站在後面，看著顏藝的十厘米高跟鞋問：「姐……你有必要穿著這樣嗎？」
多寧告訴了他，是一個英文名。周燿沒記住，只覺得當時多寧有些無聊，都十二歲了，居然還那麼幼稚。或者說是母愛過剩，所以他嘲笑多寧是不是想嫁人了。
周燿：……
這個數學不好的基因，自然不會是周燿的。
同樣，換好衣服出來的多寧：……
同樣這些年，姨媽對閃閃照顧細心又周到，甚至可以說是無微不至。無微不至到她都快插不上手……
「閃閃是我……」周燿又說。
劉熙：「你那邊我的男二號還在吧？沒有被換吧？」
周燿走了，多寧敲了兩下門，顏藝給她開門。顏藝偷聽了不少牆角，拉了拉她的手：「來，我們說說心裡話。」
顏藝：「騙你幹嘛。」
然後笑歸笑，周燿倒是記住了閃閃兩個字。閃耀組合，很好記不是么？大學的時候，他有次提到自己以後兒子要叫閃閃，旁邊多寧點著頭說：「閃耀組合嘛！」
裏面卧室，多寧給閃閃洗了澡，擦了身子然後陪她入睡，中間還講了兩個童話故事。終於，閃閃閉上了眼睛，乖乖睡著了。多寧摸了摸閃閃微卷的頭髮，看到旁邊手機亮了亮。
周燿：「我……就是隨便問。」
「你是幫他們帶孩子，不用這樣唯唯諾諾。」周燿接著說，口氣十分不爽。因為多寧被這樣使喚，以及挨訓。
多寧數學就不好，怎麼個不好法，全科最差。成績雖然不上不足比下有餘，但是對比她其他課程，就有些薄弱了。因為這樣，她常常被杜老師語重心長地帶到辦公室教育以及特別輔導。
閃閃和周燿回來了，小龍蝦周燿買了辣和不辣兩種。多寧給閃閃剝著吃，商量晚上只能吃5隻，閃閃伸出兩隻手表示：不行，她要10隻，一隻都不能少。然後因為閃閃不太記數，多寧實際只給閃閃餵了6隻。
更難得，劉熙居然可以陪閃閃玩了一天，上午過來，下午還在。中午顏藝出去聯繫客戶，結果回來的時候，劉熙還沒有離開。
周燿視線直接忽略顏藝，從多寧看向閃閃，又看向牽著閃閃手的劉熙，最後再次回到多寧這裏。居然還穿了小高跟，蹙了蹙眉頭問：「你們要去……幹嘛？」
多寧只是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多寧輕手輕腳起來，外面客廳燈亮著；顏藝穿著睡袍路過，用嘴型問她：「閃閃睡著了嗎？」
周燿搖了下頭，他已經恢復了清醒，覺得是自己得了臆想症。怎麼能看到Alice可愛就認為是他的娃。如果多寧真的在這五年生了孩子，他怎麼會一點都不知道。中間多寧又不是沒有回過國，他也是去過多倫多。更重要，多寧完全不像生過寶寶的樣子……
同他一起，站在外面。
「是我兒子的名字。」周燿咬了咬牙，提醒多寧是否還記得這事。
閃閃重重地點頭，接受了這虛偽的表揚。她身上穿著新裙子，頭頂戴著新發箍， 微卷的頭髮軟軟地散在耳邊， 看起來就像一個懵懂又純真的小天使。
說完，周燿呼了一口氣。手心差點冒出了汗。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很緊張。
下
立馬，一群人回復哄搶，連她前夫王燁都點了贊。王燁居然還在她朋友圈，顏藝隨手將人拉黑刪除。
其實還好……畢竟杜老師一直很疼她。多寧抿了下唇，比起高中每次數學考試的壓力，她現在是揣著秘密的壓力。不知道後面要如何面對杜老師和周爸爸。
多寧先接了姨媽的電話，姨媽自然是問閃閃的問題，是否睡了，晚上吃了什麼。因為她說了六隻小龍蝦，姨媽訓斥了她。
口袋的手機響起，多寧拿出來，是姨媽打來的電話。多寧對周燿說：「姨媽給我打電話了……還有事嗎？」
顏藝忍不住感慨：「多寧，你簡直是一條好漢！」
客廳泄出了半片光亮出來，斜斜地拉長了周燿的身影。多寧抱歉地開口：「對不起……」如果周燿沒發消息過來，她真把他落這裏了。
「多寧，我有話要問你。」周燿說。
劉熙低頭，這才看到多寧旁邊站著一個小女孩。又因為小傢伙實在太可愛，他有些結巴了：「……嗨。」
在周燿眼裡，多寧根本還是他記憶里的小女孩。
其中，劉熙搶著回復：「真的是多寧包的么？」
多寧更是：……果然語言環境是最重要的。
閃閃彎了彎嘴，露出兩小酒窩，學著周燿伸出五根手指， 念了一聲five， 然後將張開手指的小手貼在了周燿的大手， 自然活潑地開口：「give me five.」
多寧撫了撫自己額頭，差點忘了周燿還在外面樓道口……
劉熙：「那我來了，立馬。」
周燿：……他現在什麼都不想說。
然後繼續大手牽小手，周燿帶著閃閃走到樓梯口，打算抱她上樓；剛彎下腰， 樓上下來一個散步的大媽，看到Alice自來熟地沖周燿打招呼，但周燿壓根不知道她是誰。
周燿立在樓道外面等著，靠著樓道的消防栓。大腦有些複雜，有些不清醒；同樣想得很多。如果他沒有記錯，多寧曾給他的小孩取名閃閃，說什麼閃耀組合。
還一口一個兒子。
多寧加了一句：「既然你沒註冊，Alice為什麼不能叫閃閃。」
然而，閃閃不知道自己幾歲是有原因。因為剛被教過虛歲和實歲不同的演算法，還是用兩種語言教學；然後她就徹底分不清了。本身，數數就比別的小朋友學得晚。
劇組都是包盒飯，她
閃閃仰著頭，也學著周燿說：「你……猜？」
這樣的好事，自然要出去吃飯慶祝。顏藝訂了一家遊艇餐廳，然後回到卧室換衣服，還替閃閃換了條新裙子。
樓道燈是感應燈，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失靈，燈沒有亮。多寧等眼睛適應了晦暗不清的光線，才看到周燿的臉，和他的眼睛。
是她要求才換了閃閃。
「難道你不知道我離婚了？就是要穿成這樣才能釣凱子啊……對不對啊，閃閃？」顏藝問閃閃，又用口紅給閃閃額頭點了一顆美人點。
多寧紅著臉反駁不是，她只是提前取名而已。還有她幫他小孩取名，他居然還嘲笑她……
顏藝：……
毫無疑問，這些年多寧替他們帶了多久的孩子。
顏藝：「……噢。」
「難道這些年，你在多倫多是給他們當女傭？」周燿問她說，在她掛上手機的時候。
裏面，顏藝繼續路過客廳，手裡握著一隻水杯。
周燿有些信了， 看來真是三歲。的確，Alice看起來就三歲左右的孩子。
其實，敏感又強勢的姨媽一直都不太樂意她給Alice中文名字取為閃閃，認為她忘不了周燿。
從小到大，她和周燿一起玩一起學習，有什麼事情都是他做決定她實行。唯一生下閃閃的事，是她自己一個人決定。她的決定，姨媽自然是反對的，因為她的堅持，姨媽無奈同意，條件必須將閃閃給她和姨父寄養。為她考慮，也為閃閃考慮。
「多寧，難道你不知道那些龍蝦都是地溝油做的？地溝油是什麼，難道還需要我跟你多說么？」
周燿也不想多說，多寧在他和姨媽兩者之間，明顯他是外人。真的難以想象，多寧姨媽那樣的性格可以生出Alice這樣的女兒。
第二天清早，顏藝和多寧繼續吃昨晚留下的包子，而閃閃吃她的兒童營養早餐。營養早餐是姨媽從多倫多一塊帶過來，給了她四天的量。
多寧點頭……好的。
「……釣凱子。」
雖然，6隻已經很多。如果姨媽在這裏，根本不會給閃閃吃這些。
周燿撇了下頭， 這是逗他呢，還是壓根記不住數字……
「如果你要，我給你送點。」
「哇偶！」下方傳來一道可愛的驚嘆
「我做了包子，你要吃嗎？」
顏藝給閃閃買了十條新裙子，每天穿一件，都可以穿十天。
所以，她也還記得，對不對？至於為什麼是兒子，閃耀組合難道不是兩個男人的組合么？
顏藝似乎明白她在想什麼，對她說：「多寧，錯的不是你……相反他們周家要感激你。」
「今晚陪顏姐姐好好釣凱子，好不好？」顏藝又說。
「Alice原本叫姍姍，但是國外叫Susan的小女孩太多，就改成了閃閃……」多寧解釋說。但護照上面，一樣是shanshan的拼音。而姍姍的確是姨父姨媽給閃閃取過的名字。
周燿：……她以為他在同她做遊戲嗎？
然後，樓道口驟然暗了下來，隨著一道輕輕的的關門聲，門被關上了。是周燿，他將手繞過她，直接帶上了門；將她一塊關在了門外。
進來一條消息——「我還在外面。」
閃閃點頭。
回話是閃閃，揚著頭，脆生生地告訴了周燿。三個字，音準得不像話。
「I'm five.」閃閃突然開口說，笑咧咧，說的是英文。
周燿不知道怎麼回答，來了一句：「……你猜？」
顏藝不明白，待多寧開了門，看到外面靠著的周燿，忍不住哇了聲。還沒走啊？
劉熙：「你好，我是劉小熙。」
隨即，又有些好笑。
兩個女人，兩個小孩，一塊走下樓道。劉熙帶著閃閃，顏藝因為鞋跟太高，下樓梯的時候，多寧扶了一把。
「……」大媽瞧了瞧，猜了一個數，「四歲了？」
「周燿……你說什麼？」
多寧只能要求周燿先回去，周燿沒辦法，說：「我先去外面。」
好難得，閃閃說了那麼多中文。
「你那麼聰明， 一定知道自己幾歲對不對？」周燿又加了一句。
然後周燿點了下頭：「……原來這樣。」
過了會，他還是將大手心輕輕碰了碰閃閃的小手心，回了一句：「give me five.」
同樣，周燿也聽到了姨媽的不悅聲音，冷冷地呵了聲。多寧趁著周燿開口之前，同姨媽掛了電話。
閃閃跟周燿去買小龍蝦的時候，多寧笑著同顏藝說起自己這段高中陰影史。
中午，多寧給閃閃做了菠蘿飯，請劉熙一塊吃。
「……你好，我是閃閃。」閃閃站在多寧旁邊，然後伸手抱上多寧一條腿。
多寧搖頭笑了下，感激什麼。她生下閃閃也不是為了他們的感激，純粹是為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