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昨晚她和周燿差點又要吵架，道歉楊小姐的事周燿罵她慫，她回周燿你最不慫，一頭大黑熊。她和楊小姐的事，就是相當於她不小心踩了一隻囂張的貴賓犬，貴賓犬上門來吠，她還要吠回去嗎？
「顧是他母親的姓。」謝先生又加了一句，似乎知道她們意外什麼。
謝先生是需要約見的。她們和謝先生合作了一次玩偶定製，那一萬隻兔子早發貨給了謝先生，所有的尾款謝先生也安排經理打給了她們。
「善哉善哉。」顧嘉瑞回應了她， 冷冷靜靜的一聲。
對於A市的商場情況，顏藝比她了解。
「多寧，我的微信號你有嗎？」周叔叔坐在一旁著急地問她。
這段時間，多寧手工縫製了很多玩偶動物，她將它們整齊地擺放在工作室一隅的架子。她還想把這一圈做動物城的樣子，變成一個更加可愛的展廳。
剛剛鄭施主的一句喜歡讓他感受到了兩分感情的重量，但也僅此而已。
咳……
多寧不太相信，摸了摸顏藝有些毛躁的頭髮，開口說：「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要說出來啊。」
「不介意不介意，我們最愛吃素了。」顏藝開心地回話那位經理。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將這些玩偶變成繪畫本？出版上市，作為Alice玩偶商場上架提前預熱的宣傳呢？
「合胃口的，我們平常也常吃素。」顏藝眼睛不眨地回謝先生。
怕後面一旦出現什麼尷尬情況。畢竟好好的顧學長為什麼會姓顧，為什麼會出家。
「多寧，這個社會求人辦事很正常，就算再厲害的周總，也有求人的時候。」顏藝對她說，口吻有些說教。
多寧費了老半天才起了床，用周燿的廚房做了三分早餐；自己吃了一份，留他一份，剩下一份帶走給顏藝。
多寧點頭，更加確定：「當然，一定比周燿好。」
當時大腦一抽，覺得顧學長既然是謝先生的兒子，那麼她叫一聲謝叔叔應該是可以的。
多寧紅著臉，她也沒想到自己可以那麼溜須拍馬……
今早周燿自己不想工作，賴在床上還要緊緊抱著她，也不讓她起床。
「顧嘉瑞，你在跟我開玩笑嗎？」顏藝忍不住一問， 臉色不太好看。
「多寧……過來讓我抱抱。」顏藝從電腦抬起頭，對玻璃門前的她說。
「多寧……我們想看看閃閃小時候的樣子。」杜老師對她開口。
再次約面，顏藝只能聯繫上次那位經理。
所以說，不管追男人還是追求事業，女人都別忘了多讀書；即使追不上男人，關鍵時候還可以裝
閃閃被姨媽突然帶回多倫多，她心裏是有愧的。
她騎著共享單車來到園區工作室，時間不到九點。
人際交往是顏藝的擅長；顏藝的提議的百嘉確實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但多寧還有些為難。
……紙媒也是傳媒的一種，傳媒就是傳播媒介，也就是廣告宣傳。
顧嘉瑞只是側過頭，過了會，告訴她一個事實，連同上面的兩句善哉意思相同：「顏藝， 我已經出家了。」
「難道我要你幫我吠回去？」氣不過，她這樣反駁周燿。
周燿沒撒謊，自從閃閃飛回多倫多，他爸他媽知道閃閃是他們的親孫女，除了狠狠揍了他一頓；幾乎每天一個電話，各種催他。
多寧笑著回答顏藝：「一定會是一個很好的人。」
多寧和顏藝一塊點頭：「……對。」
顏藝也沒想到關鍵時候，多寧可以那麼機智，那麼溜須拍馬，一聲謝叔叔瞬間拉近了雙方關係。回來的路上，顏藝對多寧那聲謝叔叔各種誇，誇得多寧臉頰緋紅。
「沒什麼。」顏藝搖頭，回答她說，「就是一夜不見你，想你了。」
貌似沒有……多寧搖頭。
「謝思危。」顏藝把百嘉集團老總的名字說出來。
「多寧，我覺得百嘉百貨不錯。」顏藝建議說。
「我是認真的。」顏藝轉過頭， 看向正襟危坐在副駕駛的顧嘉瑞。
「我媽說和尚也是可以結婚的……」顏藝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抽了一下，然後她鼓著勇氣對視顧嘉瑞的一雙慈悲深目。
「真的？」
謝氏集團的二十六樓，有著專門的素餐廳，謝先生在古色古香的雅間接待了她們。桌椅都是上好的檀木雕刻做成，竹藝的架子放著一盆睡蓮。
關於進入商場，這個事情，多寧也想同顏藝好好商量。
「我們不合適。」顧嘉瑞繼續開口，將意思說明白，「就算我不是和尚，我們也不合適。」
「對。」顧嘉瑞同意她，語氣變得更加確定，聲音沉沉如同冷水傾瀉，「但是我不和你在一起，不只是因為我現在的身份。」
「……」
「好滴呀！」
「怎麼了？」多寧低下頭，小聲問。
周燿算是擋住了自己父母所有的催促，才維持著他和多寧沒辦法具體說的一個問題——多倫多的姨媽到底什麼時候才願意把閃閃歸還他們周家。
過了會，多寧開口：「好巧，謝叔叔。」
一句話都扯不出來的多寧默默拿起筷子，硬著頭皮承認了顏藝這個話。
如果可以，她覺得自己
「我想……我大概也認識你們說的那位大學學長。」謝先生再次開口，問她們說，「他叫顧嘉瑞，對不對？」
「許多羊，你可以罵我，但你不能這樣侮辱我！」
多寧坐在工作室整理玩偶設計圖的時候，看到樓上考拉出版公司的黃老闆從寶馬車下來，春風滿面的黃老闆視線朝她們這邊飄了進來，微笑同她們打招呼。
「因為我又沒有出家！」顏藝聲音徒然加重地回顧嘉瑞，以及反問說，「普通人不都是有執念嗎？追求錢、房子、車子，喜歡的人……」
「他是我的兒子。」謝先生說。
關於Alice進入百嘉，多寧真沒想到謝先生會答應得那麼爽快，甚至和和氣氣地對她們說：「我一直在等你們同我提這件事。」
香遠益清，亭亭玉立。
「不是。」顏藝搖頭，一本正經地回謝先生，「主要我們有個認識的大學學長，大學畢業就一心向佛出了家，我們是受他影響時常吃素。吃素好，不僅積福養生，還靜心凈心。」
「對不起。」多寧開口道歉，這事是她疏忽了。不過閃閃從出生到四歲的照片她都給了周燿，周燿沒給周爸爸杜老師嗎？
「百嘉？」多寧想了下，她當然知道百嘉，全國連鎖百貨商場，很有知名度。光A市就有3家百嘉。如果能進入百嘉，對後期的推廣也很好。
「善哉善哉。」顧嘉瑞仍是這句話。
像是陪同閃閃一樣。
晚上去周家吃飯，多寧心裏壓力不小。
……
從初嘗情事開始，顧嘉瑞就在不停地拒絕和勾搭女孩，直到遁入空門。即使當了和尚，希望他還俗的女人同樣不少，鄭施主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她就是看到他在旁邊，周圍又是媒體記者才趕緊道歉息事寧人，不想當著那麼多人跟楊小姐理論個對錯。兩次無意的接觸，她很清楚那位楊小姐就是一個目中無人又狂妄自大的女人。
周燿呲著牙要咬她，氣咻咻地說：「……許多羊，你就是在我這裡能！」
「好！」
腳步輕飄，似乎心情很不錯。
然而，顏藝比她還早。
十六歲失戀的時候，顏藝會躲在被窩裡偷偷哭泣，甚至厭學不想去學校。
還說得那麼溜。
就在昨晚，她還陪著周燿吃碳烤羊腰子……真沒想到，顏藝可以把顧學長的事情當做同謝先生的談話資本。
愛情不應該是女人的命，擁有自我又獨
「我覺得上次謝先生對我們印象不錯……如果我們去找他，Alice進入百嘉基本沒任何問題，說不準還可以要到最低的商場扣點。」
早該明白了。
五道素菜上齊了，謝思危輕輕拿起筷子，對她們說：「都試試看，合不合胃口。」
「比你的周燿也好？」顏藝玩笑問。
要把閃閃帶回來。
顏藝沒想到有生之年，她還會將這句話對顧嘉瑞說出來；像是老天的惡作劇，曾經勾搭她開房的花心男人變成了眼前這個慈眼視眾生的和尚。
「昨晚沒睡好嗎？」多寧問顏藝，眼裡寫著關心。
知道閃閃是他們的親孫女，周爸爸杜老師第一時間也找過多寧。他們對她說對不起，多寧同樣回他們一聲對不起。
「多寧，你策劃書寫的線下成立展櫃宣傳，我覺得非常有必要。」顏藝對多寧開口，「我們必須找一家本城最好的商場，打響Alice玩偶品牌第一步。」
顏藝微微低下頭，突然很感謝， 剛剛這句話顧嘉瑞沒有用鄭施主稱呼她，而是叫了她的名字。沒有繼續對她擺和尚的架子。
除了出版玩偶故事繪畫本，多寧還要問問周燿關於顧學長的事。畢竟今天她和顏藝歪打正著地走了謝先生那邊的後門，需要提前告訴周燿。
顏藝笑呵呵地掛上手機，確定謝思危是信佛之人，對這次商務合作談判（求人辦事）的結果更加篤定起來。上次見面，她就看到謝思危手腕戴著一串佛珠，加上今天請她們吃素齋，毫無疑問謝先生是一個虔誠的信佛之人。同信佛之人聊什麼，這段時間顏藝研究了不少佛書，完全不缺扯淡的話題。
也真是豁出去了， 她才會表白一個和尚。
周燿又說：「那你也不應該跟一隻貴賓狗道歉。」
「……」
也知道對付那種女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妥協和退讓。
「不道歉她一直吠怎麼辦？」
不是，顏藝之所以建議百嘉，原因除了百嘉有知名度，關鍵是百嘉的老總她們都認識。這個社會，像她和多寧這樣的創業者最重要是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人脈關係。
或許現在線下只需要在A市最繁華的商場里進入一家店或者一個展櫃，讓Alice逐漸成為公眾的玩偶品牌。
現在她早二十六歲朝上，必須成熟理智起來；同身家事業比起來，失戀實在是無關緊要的事情。男女情愛說穿了不過一場看似很美的風花雪月，顧嘉瑞一直明白的事情，她失戀又失戀，甚至經歷了一場婚姻。
可是，怎麼才
事實周燿有什麼好，宇宙第一大男人，缺點一大堆。如果她和周燿不是從小一塊長大，身邊又沒什麼挑選對象，她能喜歡他？
憑Alice的知名度？
多寧上前，顏藝立馬抱住了她的腰。
顏藝從來不是蕙質蘭心的那種女孩，這個時候她最應該做的是給自己找台階下，或許她還可以以退為進。偏偏她是一個將事情逼到底的人， 離婚的時候是這樣，現在也是。
男女遊戲很好玩，不好玩是結果仍然一場空。她是一個俗人，萬事都求個結果。
「周燿，你想氣死我們么！」杜老師抬起手，對著周燿就是一記打，瞪著眼說，「閃閃的照片你也可以忘了給我們……你怎麼當兒子的……私藏著閃閃的照片不給我們看……」
添加了周叔叔，多寧看了看時間，這個時候閃閃已經起床了，她對周叔叔杜老師說：「我讓閃閃跟你們視頻，好不好？」
然後Alice在百嘉百貨上櫃的事確定下來，就要忙專櫃的事了。同時需要制定專櫃一批上架的玩偶。
顏藝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睛不經意就有紅了。顧嘉瑞的沉默是不忍心回答她？還是在想辦法怎麼拒絕她？
將玩偶變成故事，又是讓小朋友認識它們最好的方式。
「對啊，如何？我看你和那位楊小姐倒是挺般配的，一樣狂妄自大目中無人。」
杜老師和周叔叔異口同聲。
多寧笑了下，她不是忌諱求人。只是在商言商，謝先生是慈善家，也是生意人。她們憑什麼在謝先生那裡要到最低的商場扣點？
最好的廣告宣傳就是讓她這些玩偶變得有意義，讓小朋友們認識它們，喜歡它們。
陪著他們成長。
然後，周燿回復她：「晚上去我家吃晚飯吧，他們老催。」
最好的營銷模式——線上線下同時運營。
「你們是A大畢業吧？」謝先生突然問她們。
這個思路，多寧托著腦袋想了又想，除了覺得可以有不錯的宣傳作用，關鍵她還很心動。畢竟她是真的喜歡畫玩偶，更希望她電腦里的設計圖變成小朋友們喜歡的「小夥伴」。
「……你就不考慮還俗嗎？」顏藝開口問，不等顧嘉瑞回話，把問題問明白， 「以後都不考慮嗎？」
經理對她們很好說話，半個小時就回復了她們。下午兩點謝先生飛香港，如果她們時間沒問題，又不介意吃素，謝先生邀請她們共進午餐。
多寧看得心裏著急又難受，趕緊打開手機，把手機里一些閃閃照片發給杜老師。
她和顏藝不能只靠接單經營
「顧嘉瑞， 我喜歡你。」
「我忘了。」周燿咳嗽一聲，對自己父母交代說，「照片多寧都給了我，我忘記給你們了。」
多寧和顏藝一塊抬著頭，同時，驚訝地繼續點頭。
……
以後， 他好久沒想過以後。顧嘉瑞一時沒有作答。不是有句話么， 做一天的和尚撞一天的鍾；得過且過，才是和尚本性。
周爸爸已經打開了二維碼：「快掃掃。」
羞恥心咕嚕嚕地冒泡。
「你眼瞎么，看不到我就在你旁邊嗎？」
晚飯，善解人意的周爸爸和杜老師沒有多提及閃閃回國的問題。但是，他們眼裡全寫著話要說。
多寧聽得眼睛都睜大了，有人不是說一頓不吃肉都不行嗎？
多寧和顏藝：「……」
兩人主動移開眼睛的人是顧嘉瑞，目視著前方說：「顏藝，你何必這樣執念。」
「真的！」
杜老師說著說著，紅了眼。
像是揣著一個「巨大」又「了不起」的夢想，多寧給周燿發了消息：「晚上一起吃飯好嗎？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多寧和顏藝商量的時候，顏藝托著下巴打了一個哈欠。
不過這個事情，她需要同周燿商量一下。如果出版玩偶故事的繪畫本，這個錢她肯定不能讓顏藝跟她一塊出，需要她自掏腰包。
不是沒睡好，是壓根沒有睡。顏藝昨夜沒有回藍天花園，北童寺回來直接到工作室看多寧整理出來的品牌營銷策劃書。
「是么？」謝先生笑了笑，猜測說，「你們女孩子，大概是為了減肥？」
「真好，難得你們年輕人有這樣的想法。」謝先生眉眼全是笑，看著她和顏藝。
事實她是有些慫，總好比有人又熊又不要臉，吵完之後還讓她補上還沒有親完的吻——多寧坐在工作台撫了撫額頭，嘴角不經意抿了抿。昨晚她和周燿的爭吵，貌似是她贏了？
顏藝點了下頭，低低道：「……我就是突然想到，以後我還會找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共度我的下半生。」
多寧和顏藝還是：「……」
「謝先生不是說我們玩偶質量好嗎？」顏藝說。
「謝先生？」多寧眨了一下眼睛，她們的大客戶，那位大慈善家？多寧點了下頭，沒想到全國那麼多百嘉超市百嘉百貨，都是謝先生的產業。
第二天，多寧在工作室看到了顏藝，紅腫著眼睛坐在電腦前，對著鍵盤敲敲打打。多寧是一個人來園區，昨天球賽取得佳績周燿給參賽的員工放了半天假，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