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去你的！」
「但我們應該心存感激，我們能遇見比我們更有勇氣的人，他們不在乎世俗的眼光，願意破除萬難與我們在一起，這樣的人，我們要珍惜。」
「我犯賤，我就是喜歡凶婆娘。」
約了第一次見面的那家咖啡店，秦富川姍姍來遲，擦著汗坐下，臉上也沒什麼光彩，整個人早就沒了當初見面時淡定儒雅的氣質。
在他們關係最僵的時候，他也看不到希望過，他也問過自己，為什麼就是對這個女人那麼執著，她的顧忌不是沒有道理，如果跟她在一起，那麼他要面對很多現實問題，比如，他要怎麼處理和表妹一家的關係，爺爺年紀大了，最在乎的就是家庭和睦，如果他選擇了她，那麼，他勢必要面對來自一家人的壓力。
傅岩聽了，露出古怪的神情，宋曦心都揪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直到他郎朗大笑，笑得聲音有點響，惹得一旁熟睡的桑桑「嗯嗯」哼了兩聲表示抗議。
「嗯？什麼？」
他之前重病一場過，元氣大傷，出院以後也沒有好好休息，事務所的運轉決策也離不開他，所以這場雨這麼一淋，他就發起了高燒了。
等傅岩早上悠悠醒轉，發現桑桑睡在他身旁，而宋曦疲憊地趴在床邊沉睡，眼下一團烏青，他心疼，也心暖。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許你表哥找了一個有孩子的女人也不一定，看你表哥這表情，分明就是戀愛中，你也真是，你表哥有對象了也不知道，讓我討個沒趣。」
「啊？那個……」秦富川顯然有些尷尬，額頭上又有了薄汗，也不看宋曦，顯然在尋找合適的措辭。
「Mina你胡說什麼啊，我表哥有沒有小孩我還不知道啊，我很肯定地告訴你，他沒孩子，他跟
傅岩小心地確認自己沒有壓著桑桑，給他蓋上了被子，輕手輕腳下了床，雖然覺得腦袋還是昏沉，身體也虛飄，不過還是彎腰抱起了宋曦，把她放在了床上。
「你是為了想給桑桑找個媽，還是……還是因為……喜歡我，才想跟我在一起？」
「爺爺很開明，沒有異議，大伯就是爺爺收養的孩子，這點上，他比一般老人都開明。我父母也很開明，他們一開始不理解是肯定的，也找我談過，但確定了我是認真的要做一個孩子的爹以後，他們再沒有干涉什麼，這點我很感激。我已經帶桑桑去過大宅，桑桑很乖很討人喜歡，我爸媽現在倒是怕我照顧不好他，已經好幾次提出來願意幫我一起照顧，你看，他們也是寂寞了，也很享受做爺爺奶奶。」
「思青，你猜我看到誰了？」
「那好，我們試試吧。」
「不後悔？」
「誰啊？別賣關子了，我做護理呢。」
宋曦點頭表示了解，真摯地看著他，漂亮的眼裡並沒有任何歧視不認同：「秦老師，我想，我們都一樣，都是不夠勇敢的人。」
秦富川愣了愣，似乎有些如釋重負，隨即頷首道：「其實，我今天也是來說這件事的，宋小姐，我對你第一印象很好的，可是……」
周蔚然聽著桑桑叫傅岩「爸爸」，叫邊上的女人「媽媽」，震驚不已，悄然撥通了閨蜜蔣思青的電話。
桑桑在寵物店挑了一條小鹿犬，興高采烈地一路自己捧著它出來了。
傅岩說：「知道，收養前就已經跟我父母爺爺報備過，嗯，我家裡的事也有點複雜，但跟
她無意探尋別人的隱私，但這幾天她自己的心路也經歷了萬水千山，此刻有些感慨，於是多嘴了幾句：「秦老師，昨晚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她逐漸地感到不自在，故作輕鬆想起來：「我去做早飯。」
這個架勢，今天她不說出個一二三來，是下不了床了。
她抬頭，臉上透著一股認真勁：「傅岩，你喜歡我什麼？」
「搞的定，當你老公當定了。」
「不後悔。」
「想好了。」
過了會，他才長嘆了口氣無奈道：「她是我學生。師生戀……我也是一時糊塗。」
他皺著眉無意說下去，一副飽受困擾的落魄表情，只是不停點頭道：「這樣最好，最好。」
「別動，我們聊會天。」傅岩把她按在床上，宋曦眨眨眼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傅岩手支撐著腮幫，側躺面對著她，笑得高深莫測：「小曦，昨天你在雨里對我說了什麼？我沒聽清。再說遍好不好。」
宋曦被他說得有點窘，破天荒地紅著臉回抱他：「那你想好了？」
宋曦私下裡問傅岩：「你爸媽知道桑桑的事嗎？」
她看了眼窗外腳步匆匆的行人，心想有幾個人真正幸福呢，她發自內心地微笑，站了起來：「秦老師，我已經遇到我的剪刀了，祝你也能遇到。」
「你其實可以找個更好的。」
一路上他開始絞盡腦汁想名字，問了傅岩，傅岩告訴他，這是他自己的狗，想名字的事他們不能幫他，於是桑桑很認真地苦惱去了。
傅岩眉眼帶笑，一把抱住她：「我說宋曦同志，你那小腦袋瓜在想什麼呢？好像是我喜歡你先吧。」
她約了秦富川。
再抬頭撞上傅岩的
就比如此刻，她安靜地蜷縮在他身旁，寸步不離地守了他一個晚上，光是看著她清秀的側臉，就讓他倍感幸福。
宋念眼睛眨了好幾下，猶猶豫豫地問出心裡話：「我……我一直想問你個問題來著。」
都到這份上了，那麼，索性都攤開說吧。
幾乎所有人都在笑著桑桑吹蠟燭，對面不遠處的一個女人卻睜大眼睛把他的父母看了又看，臉上滿是驚訝的表情。
周蔚然這番責怪，電話那頭說話從不饒人的蔣思青竟然沒有反應，過了一會才道：「你把餐廳地址告訴我，我馬上過來。」
「他們就是我們的剪刀，把我們從套子一樣的生活里解脫出來了。」
宋曦喝了口咖啡，不喜歡咖啡的味道，隨即釋然，她不明白傅岩為什麼那麼愛咖啡，傅岩一定只能回答「就是喜歡」，喜歡這種事，說不出道理，相信對面的秦老師也是亦然，大家彼此心有所屬，總比因為「彼此適合」就勉強湊合在一起要好。
「我跟朋友吃飯，看到你表哥傅律師了，你不是跟我說他離婚沒小孩的嗎？你幹嘛騙我啊，他明明有兒子，邊上還坐著兒子他媽，一家三口過生日呢。」
「搞的定？」
「我誰也不找了，我就要我床上的這個。況且我兒子也只要你這個媽。」
宋曦本來就睡得淺，動靜這麼大自然就醒過來了，剛醒過來，還茫茫然分不清狀況，見自己躺在床上，傅岩正躺在她身邊笑，她下意識就摸了摸他的額頭，剛睡醒聲音還是懶懶的：「燒退了點了。」
「要不先試用下？」
吃飯之前，傅岩特地載了他們去了趟寵物店，他想買條小狗送給桑桑作
傅岩特地挑了一家環境高雅味道也不錯的餐廳吃飯，桑桑一直惦記在車裡的小狗，吃飯也心不在焉，傅岩笑著，與餐廳經理耳語了幾句。
他不在乎別人的目光，這個女人的好，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相信他的付出，會得到她的回報。
三十多年來，第一次對一個女人產生那麼強烈的急欲擁有的感覺，覺得她像一個火團，他帶著冰冷的心靠近，越靠近越溫暖，直到離不開。
領養桑桑滿一個月，恰逢桑桑生日，本來宋曦打算在家過，不過那天臨下班前從病房轉入了好幾個病人，下班晚了，於是決定去外面慶祝。
既然已經決定跟傅岩走下去，那麼她勢必要跟秦富川說個清楚，何況，昨晚那通奇怪的電話，讓她覺得有必要快刀斬亂麻，要是因為她，讓他錯過了真正的有緣人，那她會十分過意不去。
他一副抬不起頭的表情。
宋曦慶幸自己還好晚上沒走，喂他吃了退燒藥，她是專業護士，並沒有慌了手腳，不眠不休照顧了一夜，到了早上，傅岩總算燒退了些。
吃完收拾好，宋曦就出來了，雖然身後的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都是被拋棄的表情，她還是硬著心腸走了，她晚上有事要做。
但是，著了魔，就是喜歡這個女人。
宋曦開始了三點一線的生活，以前是在家和醫院里連軸轉，現在呢，下班了要趕去給父子倆做頓飯，然後傅岩送她回來，不過有時她下班晚，三個人要麼回她家，要麼出去吃。
她天生臉皮薄不擅說謊，怎麼瞞得過閱人無數的大律師，他傾近她一些，循循善誘：「你再想想，我們有的是時間。」
傅岩一愣，隨即笑了
簡單寒暄一番后，進入正題，宋曦說道：「秦老師，對不起，其實我的心在另一個人身上，所以……我們還是做朋友吧。」
她明顯鬆了口氣的表情。
傅岩這晚真的生病了。
這天宋曦沒去上班，請了一天假留下照顧爺倆，她本來就是家居型的女人，燒菜做飯家務事樣樣拿得出手，花了一天時間，把爺倆的窩好好拾掇了下，晚上還燒了桌偏清淡的晚飯，連燒后沒胃口的傅岩也食指大動。
傅岩這一通細心解釋，讓宋曦完全放下心來，傅岩家裡長輩這麼包容，她倒是完全沒有想到，但他是這般善良溫厚的男人，想來，也是他的父母言傳身教的結果。
「那沒關係嗎？」
沒想到傅岩還記得這出，宋曦一下子漲紅了臉，昨天一時情熱吐真言，事後也慶幸雨大他沒聽到，但現在這樣面對面靠得那麼近，他的氣息縈繞著她，真的是怎麼也開不了口了。
過了一會兒，突然餐廳燈光驟暗，然後有裊裊燭光出現在門口，一個侍者捧著精緻的大蛋糕出現，鋼琴手適時彈起「生日快樂」的曲子，一時之間，餐廳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這邊的一家三口，見一個小男孩很幸福地在父母的陪同下許願，他的爸爸媽媽輕輕唱著「祝你生日快樂」，幾個年輕侍者也跟著一起唱，之後不知道哪個客人也開始張口，過了一會，整個餐廳的客人都被感染，放下餐具鼓掌祝福。
「直說我凶好了。」
只好低垂眼帘矢口否認：「沒……沒說什麼，我也忘了。」
看她昨天那動情的表情，傅岩直覺，宋曦對他說了很重要的話。
她嬌嗔瞪他：「小聲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