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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有個圖瓦人家的小馬駒要出生了,小朋友們司空見慣,她卻跟個孩子一樣興奮地在旁看,看小馬駒血淋淋地從媽媽肚子里被拉出來,濕漉漉軟綿綿,使勁地支撐前肢,想站起來但很快又倒下,一次又一次,然後產後疲倦的母馬走了過來,用鼻子對著小馬駒噴氣,小馬駒似乎是得到了母親的鼓勵,前肢用力,後肢也跟著使勁,竟然搖搖晃晃站起來了,還試著走路,摔了又站,站了又摔,竟走了它人生中的第一步。
肖曉在心裏嘆了口氣,自此放棄,他一直是她欣賞的異性,合格的競爭對手,也是談得來的朋友,兩個個性如此相同的強勢男女,也許,不遠不近的朋友關係,才是最適合。
除了跟家裡的日常通話,她還跟婉儂通了電話,婉儂在電話里對她的流浪行為表達了她的鄙視和不安,再三確認她住的酒店還算安全無虞后,她告訴宋念不少事情。
那個小騙子,倒是深諳低頭這門學問。
「我的那株向日葵就是你。」
師兄是對的,她可以飛得更高更遠,世界就在她腳下,她有太多的感受想抒發在畫紙上,這種迫切的感覺令人瘋狂。
「這是自然,倒是怕你檔期太多挪不出時間陪老朋友喝酒。」季柏堯對著她笑,三兩句就把兩人的關係定位在「老朋友」上。
她的眼裡隱隱有淚意,「爬的了雪山,下得了峽谷又怎樣,我始終是個膽小的女人。」
宋念焉了一樣掛了電話,望著窗外明凈的月,她又想起自己在拉薩的時光,她也是這樣,對著月亮思念一個人。
山不過來,我就過去……
「哦?我來晚了嗎?」
季柏堯你這個老混蛋,我宋念也是很驕傲的好不好!
「我不一定會成為梵高。」
「哄我兩句就可以了嗎?」隨手把明信片扔到抽屜里,臉上憤懣的神情仍未褪去,「天真。」
那三個字是:好想你。
一連好幾個晚上沒睡好,宋念精神不濟,但還是背著畫架出去寫生了。
天空,草地,伊甸,湖水,所有的一切她都想用畫筆畫下來,然後給那個人看。
看,我畫下了天堂。
被拋棄的感覺漫無邊際襲來。
他笑了笑,想起雨夜那個可憐巴巴望著他的眼睛,感同身受道,「愛情,大概是一門低頭的學問,這麼學問我們都沒學好。」
這一刻他在想,他是不是也該好好鑽研這門學問。
「聽風,看雨,流浪……」他看著明信片上清秀的字跡自言自語:「你倒是痛快了!」
宋念像個孩子一樣興奮地給小馬駒鼓掌,為奇特的生命讚嘆不已。
「喂!」女郎一板正經地瞪圓眼,隨即眼神閃過一絲羞赧,「倒是個好主意!」
「你來了。」
她起床,打開了電腦,寫了三個字,給那個郵箱。
宋念的心中有千言萬語,卻又發現酒精讓她失去語言功能,鼻子一酸,她猛地掛斷電話,撲到床上捶著被子嚎啕大哭。
那個人,是她的愛情。
她低頭認錯,他的一顆鐵石心腸也就融化成水,願意重新開始,給她,也給自己一次機會。
至於他,聽說這半個月基本上以公司為家了,本來就是個工作狂,突然又加大了工作量大趕進度,惹得下面叫苦連天,就連尹亮都照顧不上酒吧的生意,比她這個孕婦還累。
可是那三個字怎麼足以表達她心裏已經泛濫的思念,不夠,一點都不夠。她在祖國的這一邊想念那個人的聲音,他的溫度,他的懷抱,他的一切。
當年那個凡事不放在眼裡的自信女郎,如今也變得遲疑起來,想來終於想通了,這世間很多事情都不能計算,比如愛情。
季柏堯將明信片放到桌上,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前兩天和朋友一起聚會喝多了酒,宿醉的後遺症不輕,年紀大了身體已經經不起這番放縱,不像這些小年輕,有的是精力折騰,為了所謂的人生夢想,說上路就上路了。
電話很快接通,傳來遙遠又低沉的一聲「喂」,撥動著宋念的心弦。
然後是長久的安靜。
「我來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大笑,似乎又找回了讀書時的默契。
我想你了老混蛋,可是這樣的你,教我怎麼開口?
「他就在那邊。」門童給她指了個方向,她順著他的手茫然地望過去,而恰在那時,那個正站在落地窗邊的高大男人轉過身來,他的身後是煙雨蒙蒙如油畫一般的浩渺林海。
「工作哪有老朋友重要,」她有些唏噓,「有哪個女人會希望最後陪著自己的,只有工作。」
肖曉用笑容斂去眼睛里的傷感,「到美國的話,應該會找我喝一杯的吧?」
她任性出走,卻又害怕遺失掉自己的愛情。
喀納斯終於在腳下了,宋念呼吸著世外仙境清新的空氣,微眯眼睛伸展自己的身體,她覺得在這片蔚藍天空下,她成了一隻鳥,想自在地飛。
那個人沒有跟她聯繫,這是她唯一的不安。
「我……一定在這樣大庭廣眾之下承認嗎?」
「可是那個時候真的不懂,想要吸引你的方式也只是想盡辦法比你優秀,和你抬杠,聽說你有個女朋友,更不敢主動說出口……就這樣,過去了好多年……」
她開始背著畫架早出晚歸,有時只坐在神仙灣的草甸邊,畫遠方繚繞的雲霧,還有在河邊喝水的牛羊。大多數時候,她會跑到圖瓦人的村落,給圖瓦族的小朋友送去一些小禮物,然後與他們玩鬧,直到手癢,對著他們畫上半天。
他這樣腹誹著,身邊的好友爽朗一笑,「也是,驕傲的下場就是孑然一人。我想通了,下次遇到中意的人,山不過來,我就過去罷。」
「不是你膽小。」季柏堯伸手過來在她掌心握了握,手心溫暖,「只是我們都太驕傲。」
「其實我找到我的那株向日葵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你的太陽嗎?」
下午下了一場大雨,整個喀納斯被霧氣包圍,走在其中,竟如夢般美幻。她帶著一身水汽,還有滿腳的泥濘回到酒店,酒店的門童早就認識她,走過來說:「宋小姐,有一位客人已經等你半天了。」
這一刻想聽到他的聲音的念頭是如此強烈,宋念灌了自己一瓶啤酒,然後撥下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想跟你一起尋找你的那株向日葵啊。」
「你為什麼來?」
范初晴辭職了,聽說打算去國外讀書,季柏堯沒有挽留她。
「你不會是梵高,你只是宋念。」
在拉薩時,她克制住了自己的思念,每晚沉醉八角街的喧囂中,努力地不去想他。但是現在身在喀納斯,也許是喀納斯的月光太美,周圍太安靜,大腦唯一的衝動只有想念,她突然做不到不去想。
宋念「啊」了一下,還沒回過神。
他在心裏琢磨這句話,嘴上也好心建議,「喝點酒上門比較好。」
「好,我們換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說。」
那個人彷佛從海上來,千里跋涉來到了她的面前。
周末肖曉回美國,季柏堯親自開車送她去機場,兩人在高速公路上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次見面遙遙無期,命運如此變幻多端,很多話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過去了好多年,見過很多的男人,可最中意的,還是當初時時都要針鋒相對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