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枝椏》目錄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林白岩眉也不挑一下,「明天再來吧,今晚不要打擾我二人世界!」
「又痛了嗎?」我急了,跺跺腳,「你看你,誰像你生病了還……還……」還想著親女孩子這檔事。
「你,你腦子壞掉了,我才不要你的錢呢。」我大驚失色,像個小媳婦似的落荒而逃。
「有些話不適合大聲說。」他依舊笑眯眯,只是皺了皺眉頭,大概又不舒服了,「我現在頭很痛,你再不過來,我待會就沒力氣說了。」
姜果真還是老的辣,什麼都瞞不了他老人家,我心裏駭然,老實應道,「嗯,是他。」
我目瞪口呆,此刻小小病房裡就我和他兩個人,鄰床的人剛剛今天出院,床位空了下來,我和林白岩,可不就是在過二人世界?
「你……誰跟你過二人世界了?」我忍不住臉紅髮飆,又像是個塞了一肚子苦水的小媳婦。
「啊?」我詫異,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你想吃什麼?」
這個男人一肚子壞水。
看著他,我瞬間難以招架,臉紅心跳起來。
他嘴邊的笑過於燦爛,似乎布下了個溫柔的陷阱等著我跳,我警惕心起,退了一步,「你說吧,我聽得到。」
我還不是他的對手。
「呸呸呸,不許亂說。」
我動了動,之後緩緩地彎下腰,把我的耳朵湊到他嘴邊。
我不知道我臉色是否已經露出慍色,總之我像只獃頭鵝死死盯著他,而他眼裡含笑,像是個得逞佔了便宜的無賴,揚揚手中的手機道,「這下安靜了。」
他躺著,神態穩如泰山,吐字清晰,「女朋友。」
「後悔什麼?」我脫口而出,而林白岩已經睜開眼,淡淡笑著,「今晚吃什麼?」
當這個綿長的吻結束,林白岩怔怔看著我,我也怔怔看他,他突然神色一變,虛脫了似的呲牙咧嘴起來,抱著頭痛苦地呻吟了一聲,頭痛又來了。
「我當你默許了。」
說完,也不顧那頭呱呱亂叫的老韓,啪的掛了電話。
他總算是安生了,閉目養神,額上竟然出了些細汗,「值得,死而無憾。」
劉叔叔也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只是淡然問了句,「是上次送你回來的小夥子嗎?」
已經那麼接近了,可一切又突然戛然而止,誰也不給我講那個故事。
猛然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鬱悶到低聲嗚咽,「你剛才吐了,你竟然……」還吻了我……
他的氣息越來越近,攜著他令人安心的體溫,讓我的心不自覺地突突亂跳起來。
林白岩笑眯眯,向我招招手,「過來,有話跟你說。」
他完全無視羞惱的我,眼睛掃了掃,嘴裏自言自語,「要是再點幾根蠟燭就更好了。」
我趁他睡著時出去打了個電話,叔叔嬸嬸還等著我回家吃餞行飯呢。打電話前我快速思索了一下今天所發生的一切,竟有些出冷汗的虛晃感,差一點就答應了林白岩與他在一起,差一點林白岩就為了莽撞的我而喪命,也差一點我就能得知他口中的那個故事。
我維持不動。
還是我真的就那麼傻?
我竟感到十分心疼。
林白岩閉著眼睛抓住我的手,嘴角一絲得逞的笑,卻看起來疲累至極,「乖,下次容許你吐完親我,幾次都行。」
「有家屬陪護嗎?」
電話里我只是簡單告訴劉叔叔我一個朋友遇上車禍,今晚我要留下來照顧,至於明天的火車,看起來也是趕不上了,我自覺內疚,不能這麼甩手撇下病床上的林白岩離開A城。
怦怦,怦怦,我聽見自己心動的聲音。
他們一個個高深莫測,是不是都當我傻子呢?
當晚病房大樓有空床位騰出來,林白岩從急診室病房轉到腦科,這中間有點磨人,儘管醫護人員動作已經十分小心,但稍微輕微的晃動還是能讓他流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眼緊閉,唇發白,暈得厲害,又吐了一回。
我大腦空白,正要發作時,他狡詐一笑,手又用力一壓,「再吃一遍。」
我看著他明亮的眼睛,感到他眼中的光芒如此灼烈,就在情感快要戰勝理智時忍不住說「好」時,我聽到我自己冷靜說道,「那要我聽完故事再決定。」
「哦,剛才出去的女孩子?你女朋友是吧?」
他嘴角勾起個漂亮的弧度,寵溺地看著我,伸手拍拍我的臉,用低沉卻柔軟的聲音說道,「只要你乖乖不要亂跑,我的錢都是你的。」
跑出病房的那一刻,我背靠著牆根喘大氣,呼吸再呼吸,平復怦怦直跳的心。
我臉一熱,想氣氛稍稍輕鬆一點,坐在他床沿假意央求,「上次雇我當保鏢,要不然這次雇傭我當阿姨再給我發錢吧?」
「快點,說完我要睡覺。」
我的初吻就這樣被這個邋遢鬼糟蹋了,好在我的心情算不上糟糕,事實上,他的境況更糟糕些。
「是,她去拿陪床了。」
好吧,這男人又在玩苦肉計了,不過這次倒是真的承受著皮肉之苦,想到此,我決定再乖順一回,小心翼翼地挪步過去,戰戰兢兢盯著淺笑的他。
真是老奸巨猾的男人!
晚上林白岩打電話給事務所合伙人老韓,簡單說了自己住院的事,語氣淡淡,不料電話那頭的老韓心急火燎,嗓門奇高,我只聽到他吼,「什麼?哪個醫院?什麼病房?」
「有的。」
終於到了床邊,我板著臉,「我過來了,說吧。」
「傷得重嗎?」
「喂,林白……」我起身要掙扎,他卻不讓,他溫熱的唇擦過我的,蜻蜓點水般一啄,之後深深凝望著愕然的我,「我只是想說我餓了,謝謝你提供的夜宵。」
我總覺得那個故事與我有絲絲縷縷的關係,至於為什麼這麼想,純粹出於直覺,以及我看到聽到的瑣碎的東西,拼湊起來的。
「還好,就是有點腦震蕩,要靜養。」
我不得不承認,我的心已經為他軟得一塌糊塗,連帶得聲音也輕輕柔柔了,「好,我不走,哪兒也不去。」
「哦,好。」
他想了想,很認真地說,「只要你做的,我都愛吃。」
晚飯林白岩喝了點稀粥,一勺一勺的,還是我喂他喝的,喝的時候他看起來胃口很好,嘴邊甚至掛著一絲十分滿足的笑,可我剛出去洗個碗,回來他就把粥全吐了,等我手忙腳亂收拾完,他早已頂著蒼白的臉進入夢鄉,即使是睡著時,他的眉頭還是緊皺著的。
與自己的情人撒嬌。
再然後,我什麼都忘了,只記得一個纏綿婉轉的吻讓我四肢無力,先掙扎,後來笨拙地承受著這個吻,意識遊離。
「把耳朵湊過來。」
「知道了,雖然傷員很重要,莫莫你自己也要注意身體,你師父師母那邊不要擔心,叔叔會打電話告訴他們,哦,叔叔有個學生剛好要經過那裡,我叫他去看看你師父師母。」
晚上醫院有陪床,我拿陪床進門的時候,正聽一個護士在裏面跟林白岩交談。
直到他的手覆住我的後腦勺,一壓,我們嘴唇相碰,我這才意識到大禍臨頭。
「你無賴。」我瞪著他,氣歪了嘴,心裏卻在冒甜蜜的泡泡。
話一出口,我才恍然發現自己有點像在撒嬌。
然後他沉沉睡去,而我輕輕趴在他的床沿,痴迷地望著他清俊的側臉,抿著唇,微微傻笑。
「我還沒有答應你呢。」
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故事竟讓他和師兄鬧到那麼僵,甚至到大打出手的地步。
師兄,林白岩,還有那個總對我露出敵意的方菲。
聽到「女朋友」三個字的時候,我手裡的摺疊床差點掉了下來,人最怕遇到沒皮沒臉的人了,可我敢說,林白岩是沒皮沒臉人中的翹楚,一天之中給了我許多「驚喜」。
「好,讓叔叔費心了。」
對於這樣一個潑皮無賴,我發自肺腑地感到無力,他已經修鍊成妖,硬使得,軟使得,臉皮還很厚,我跟他顯然不是一個級別的。
睡之前他凝望著我,只說了一句,「別走,陪陪我。」
他不依,眼底有溫柔流瀉出,「我捨不得你做這個。去雇個阿姨過來吧。」
我心情沉重,卻還是盡量綻出一個輕鬆的甜笑,拍拍他的手安撫,「不用了,浪費錢。」
林白岩的眼中的光華瞬間就黯了些,他盯著我不說話,抓著我的手不放,卻閉上了眼睛,嘴上卻輕輕呢喃著,「我一點也不後悔。」
病房裡的兩個人聽到了動靜,護士小姐朝我嫣然一笑,溫聲囑咐,「明天早上讓他空腹,要做CT。」
我擦著他的嘴角,正要收拾他的嘔吐物,他卻忽然猛抓住我的手,眼睛亮的嚇人,「不要做那個,去請個阿姨過來。」
待護士小姐走後,我關上門,背靠著林白岩深呼吸了幾次,轉過身的時候我決定向他宣戰,「你剛才說我是誰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