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老狐狸朱仲謙笑了笑，終於說到點子上了，看了眼窗外還在專心打電話的女人，狀似沉思地說：「看來我錯了。我以前一直以為真真畫畫只是小打小鬧，甚至有幾次勸她不要畫了，我真不想她再浪費時間了，現在聽申小姐說她這麼成功，我在想，或許我不該勸她放棄……」
FIONA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輕，顯然也是心虛了。
朱仲謙是直男，而且是很忙的直男，自然也從未接觸過「腐女」「小受」這樣的字眼，沒聽懂是正常的，至於剛才叩擊桌面，她歪頭想了想，他工作時偶爾會做這個小動作，所以剛才他多半是走神思索工作的事呢。
「是這樣的……老闆剛才打電話給我，問了幾個很奇怪的問題。」
「啊啊啊！真真啊！我可怎麼辦啊！你幫幫我啊！」FIONA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她又對申依招呼說：「依依我出去接個電話哦，你烤魚吃不慣，再點其他的吧。」
她眼裡噴火，氣得跺腳：「朱仲謙你這個老狐狸，你居然給我玩調虎離山！！！」
汪真真膽戰心驚魂都快被嚇跑一半了，她戰戰兢兢地轉頭打量朱仲謙，想跟他周旋周旋把事情給糊弄過去，可他神色如常，視線跟她一對上，說：「你們倆喝著，我有事去打個電話。」
成年以後他的城府就很深了，汪真真有點怕他這樣子，說實話心裏有點毛。
局面已經失控，汪真真買塊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
朱仲謙殷勤地給已經微醉的申依又倒滿了酒，漫不經心地問：「申小姐雜誌社的讀者都是腐女吧？內地腐女市場潛力巨大，你們雜誌
朱仲謙依舊做困擾狀：「是嗎？她真的這麼出色了？可是我至今還沒見過她的漫畫，說起來都有點遺憾……」
他拋下誘餌，天真的魚兒果然上鉤，申依急得面紅耳赤：「哎呀怎麼可以勸真真放棄呢，她現在好紅的，我們每期連載雜誌印刷了好幾次都脫銷了哎，我這次還帶了好多本過來讓她簽名，粉絲都好期盼都去台灣辦簽售會的。」
他拍了拍她肩膀，湊到她耳旁親昵說：「別讓她喝太多，你們兩個人我還真扛不回去。」
她馬上扯開笑容，笑得陽光明媚：「你不用懂的啦，你懂了就是跟我搶飯碗了，豬頭你放我一馬吧。」
「真真啊！啊！啊！」電話里傳來FIONA撕心裂肺的尖銳聲音，差點把汪真真的耳膜震破了。
「啊？什麼？」
「真真，我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屎一樣的男朋友啊？為什麼啊？這是為什麼啊？有了球賽眼裡就沒有我了，球友電話一召喚，吼，說好的約會說取消就取消，他腦子塞的到底是屎還是足球啊，那麼喜歡跟男人踢球，那去跟男人睡好了！找我幹嘛！」
熱鬧的夜宵餐館內。
「嘿嘿。」FIONA乾笑。
汪真真勸FIONA稍安勿躁好好珍惜感情，說的嘴巴都幹了，終於把這位作女給感動了，禁不住良心的拷問，她沉默半響后說：「真真，其實……那個……有件事我跟你說。」
「那你去吧。」
「真真你在哪呢？」
汪真真後背都濕了，鬆了口氣癱在椅背上，慶幸自己逃過一劫。
估計是想到
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響了，FIONA打來的，汪真真好奇這女人這個點怎麼給她打電話，看了身旁專職吃東西的男人，接起來「喂」了一聲。
路燈下，汪真真站在剛才朱仲謙打電話的位置，聽FIONA大倒苦水。
一貫樂天派的FIONA想必遇到了什麼挫折，朋友有難她又怎麼能見死不救？
真漢子還差不多！
「FIONA你這是怎麼了？」她吃驚地問。
「放你一馬？」朱仲謙重複了一下，敷衍地笑了笑，夾了一口烤魚入嘴，慢條斯理地品嘗，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他一提起申依熱愛的事業，她馬上就眼睛一亮，滔滔不絕起來：「是哎，我們總編一直想打入內地市場的，可是內地出版限制比較多，我們也有些發愁，像真真這本書那麼紅，光台灣和東南亞市場就這麼火了，如果能來內地發售，一定會產生銷售量奇迹的耶。」
姑娘你喝的可不是解渴的水，是酒啊！
她拍著胸脯保證：「真真你放心好了啦，我一定會替你保守秘密的啦，我嘴巴很緊的哦，跟朱仲謙的菊花一樣緊哦。」
朱仲謙沉默了一下：「申小姐，我剛才一直忘了介紹自己。」
汪真真目瞪口呆。
朱仲謙淡定地掃了一眼那本書，抬眸，眼神有些銳利：「嗯，她這本漫畫的主角之一叫朱仲謙是吧？」
看了眼面前把酒當開水喝的申依，她頭疼，生怕她待會再漏出什麼來，趕緊不動聲色地奪了她手裡的酒杯笑著勸道：「依依，
朱仲謙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的名字，叫朱仲謙。」
她只好賣著笑臉又貼上去乞求：「依依啊，你不要再在我男朋友面前提我的漫畫了好嗎？一個字也不要提呀！要是被他知道我在畫BL，我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申依雖然喝多了，但好在還留有幾分理智，也還記得汪真真的請求，當然不敢把實情告訴他。
汪真真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出去接電話了。
汪真真的嘴角抽了一下。
「嗯？」申依一臉困惑。
FIONA開始極力為自己開脫，「真真你不造，我在老闆面前有奴性，我都不敢撒謊的，我就照實說了嘛。真真，他為什麼這麼問啊？還有哦，那個我全招了吧，他打完電話跟我說，讓我打電話給你，讓我找借口把你支開，讓我跟你聊聊最近的煩心事什麼的，碰巧我最近真的很煩，我就打電話給你啦……」
「好辣好辣。」她吐著舌頭扇風，連忙拿起啤酒往嘴裏灌，眼看一杯又見底了，麻利地又拿起啤酒又自己倒滿了。
朱仲謙看出她的擔憂，出聲寬慰道：「放心吧，有我在，不會讓她多喝的。」
她正想著怎麼結束這頓煎熬的夜宵，趕緊把半醉的編輯弄回酒店，這時朱仲謙打完電話回來了，她馬上一臉緊張地看著他，猶如老鼠見了貓。
汪真真額上冷汗滑落，「那你怎麼說的？」
聽他這麼問，汪真真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媽的，這台灣來的女漢子已經
申依眼神有點迷濛，一瓶半啤酒下肚，顯然已經有點喝高了，半響以後打了個嗝，這才反應過來。
申依點頭如搗蒜：「是呀是呀，朱仲謙非常受歡迎。」
申依的注意力果然轉移到烤魚上，神態認真地嘗了幾口，表情有些勉強：「真真，我吃不慣哎，口味太重了。」
汪真真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呢，搞半天FIONA打過來就是吐槽男友出去跟男人踢球放她一人在家，不過戀愛中的女孩子本來就是希望被人捧在手心，她只好苦口婆心地勸說：「FIONA，男人多少都有點興趣愛好的啦，你讓他天天窩在家裡也會煩啊，而且你想想啊，男人運動多身材會比較好比較迷人啦，我聽說男人的性能力和體重是成反比的哦，所以你也是間接受益人啦，想開就好了。還有你是不是大姨媽快來了，你剛才那麼大聲真是嚇壞我了，我都以為你已經躺在浴缸里準備割腕自殺了哎……」
「在聊什麼呢？」朱仲謙坐下來笑著看著她倆，「你們剛才在聊的東西我好像都沒聽懂，要不你解釋下？」
這麼一想她就釋然了，掏出了包里的漫畫繪本，封面正是汪真真的主打作品「那些年」，她把繪本在朱仲謙面前晃了晃賣弄道：「這個就是哦，看到作者標註沒有，希洛貓就是真真的筆名啦，不過不好意思，我們雜誌的讀者群體主要是女生，所以就不給你細看嘍，反正你只要知道真真真的很紅就行了。」
「老闆是不是在你邊上？真真你出來啊，找個沒人的地方我跟你說啊啊啊啊！我好傷心啊啊啊！
她有點放心了。
汪真真掙扎片刻後站了起來，對朱仲謙說了句：「FIONA好像有什麼事，我跟她聊聊。」
「這……」汪真真面色猶豫，這節骨眼上她要是走開了，申依要是漏點什麼出來，她會吃不了兜著走啊！
這TM眼前坐的是軟妹子嗎？
汪真真恨得差點把牙都咬碎了，皮笑肉不笑地怒斥：「FIONA，你演技可真不錯啊！都能做影后了！」
汪真真朝他綻放羞澀又心虛的笑容，目送他走到門外打電話。
汪真真的后脊背突然有點發涼。
「臭傻逼，現在又出去跟男人踢球了，又要老娘獨守空房，老娘不幹了！等他回來老娘就休了他，臭傻逼，讓他自己跟右手結婚去好了，老娘回頭就找個男神羞辱他，一個IT宅男還敢這麼對待老娘，反了他……」
「我在外頭吃夜宵呢。」
汪真真啪的把電話給掛了，憤怒轉身，就見窗內的朱仲謙和申依說著話，想必這老狐狸已經把話從申依嘴裏全套出來了。
「好奇怪的，他問我什麼是腐女，還有小受是什麼意思？」
她咽著口水問：「他問什麼了？」
申依朝她釋出一個憨笑，臉上升騰起酡紅，她舉起酒杯說：「真真，沒關係的啦，我有酒就行啦。我跟你說哦，我嘗過好多國家的啤酒，發現你們這裏的啤酒很對我口味哎，好解渴哎。」
一邊喝一邊還自言自語，「好解渴哦。」
她面露難色，有些害怕朱仲謙從中作梗讓汪真真這個漫畫新星轉行，那對雜誌社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損失，書自然是不能給他細看的，但是給他看個封面總是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