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期》目錄

第二章

第二章

趙一米微微低了下頭,輕聲說:「嗯,我確實是傻!」
聞子小心翼翼地抱著趙一米的腿,然後輕輕地放下,看著像是放個瓷器似的。
王茹辭職之後從沒有斷過和聞子的聯繫,聞子一開始對王茹並沒有什麼好感,直到王茹辭職,聞子忽然覺得這個女人是可以做紅顏知己的,她的理智和勇敢是聞子欣賞的。王茹當然沒有想過自己的一步退棋竟然使得她和聞子的關係更進了一步。
樂陶一聽,奇怪地看著趙一米:「怎麼你開竅了?你不是一直覺得這世界很美好男人也很美好的嗎?」
趙一米不知道該怎麼向聞子描述自己的這種矛盾心情,每次她在說這個問題的時候聞子總是說不要杞人憂天,到時候自有辦法。可是聞子怎麼會知道一個女人在面臨這種其實是幸福時刻有多恐懼呢?老人常說一句話:娃奔生,娘奔死。生孩子的關口就是鬼門關,所有的女人卻還都樂此不彼地要打鬼門關到,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啊?
「還算漂亮。」
現在趙一米看著聞子一副痛苦的模樣在她面前道歉,她有些心軟了。事實上,就算她說離婚,她還真的不敢想象她一個懷胎八月的女人如果此時離婚還要怎麼活,這樣的八卦就算放到網上的情感論壇里估計都像是胡編亂造的。於是,趙一米問樂陶:「你說,男人的話能信嗎?」
因為工作的事趙一米曾經一度想成立一個孕婦維權委員會,這源於趙一米有天在聞子車載廣播中聽到的一通電話,趙一米忽然意識到原來受不公平待遇的並非她一個孕婦。那個打電話到電台訴苦的孕婦說自己已經懷孕六個月,雙腳已經開始腫脹,可是他們公司有個規定,上班一定要穿小高跟的皮鞋,於是她向公司申請穿平底布鞋,結果卻被決然地拒絕了,並且還派人專門查崗,在第三次發現她沒有穿高跟鞋的時候公司以違反相關員工守則將她開除了。
聞子一見,立即站在趙一米一邊,對樂陶說:「你不要覺得一米現在跟我鬧彆扭你就可以欺負她!一米之所以覺得這世界美好那是因為她有一顆善良的純真的心,樂陶,你這輩子也享受不到這份心境的。」
樂陶的這句話讓趙一米的情緒翻江倒海起來,再一次想起了剛懷孕時聞子的反應,忽然悲涼的感覺從心中涌了出來。
雖然凡語知道這是樂陶的鬼把戲,可是樂陶的性格他也是知道的,他真的無法判斷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於是他在心裏掙扎了一整天,到了下午,凡語終於按捺不住了,開著車直奔樂陶家而來。可是半路凡語接了一個電話,是他新婚不久的老婆林瑤打來的。
「這種感情遊戲你怎麼會懂?不信你問聞子,你問他心裏是不是有一個你根本不知道名姓的女人,當然,就算有那麼一個女人他也不會告訴你,這種女人一般都是男人壓在心底用來珍藏的,偶爾在沒人的時候扒開來懷念懷念。而往往這個女人總是消失多年或者再也聯繫不上很久沒見了,如果再見的時候這個用來珍藏的女人還是像當初一樣風韻十足,基本上殺傷力是滿狀態的。」
晚上,聞子趴在趙一米的肚子上,專註地等待著寶寶翹起小腳或者揮動小手的時刻,趙一米躺在床上看著只隔著肚皮的爺倆的交流,她開心地想,真的是沒有什麼可以把他們分開了。
趙一米瞪了他一眼,沒有答話,但是氣卻消了不少。
凡語驚訝地啊了一聲,心裏一下子就慌了。本來凡語就隱瞞了他會和林瑤結婚的真實原因,這件事一直讓他隱隱地覺得愧對林瑤,如今又在這樣重要的日子里撒謊出門和前女友約會,凡語沉重的心裏猛然間一個恍惚。
接下來,就是趙一米和聞子熱戰加冷戰的時刻了。趙一米當時說的那麼多句話里有一句叫聞子尤其無可奈何。
樂陶在一旁呵呵直笑,趙一米瞪了樂陶一眼,意思說這麼嚴肅的場合你怎麼老笑啊,你就算不給我長氣勢你也不能掉鏈子啊。
趙一米聽聞子這麼一說心裏卻是很開心,至少這顯得她一個挺著大肚子完全沒有曲線感的孕婦對聞子來說還是有著殺傷力的,如果聞子面對她毫無反應,她才真的要傷心了。
聞子用餘光瞥見了趙一米的反應,此刻車內安靜的氣氛讓聞子明白趙一米以為剛才那個電話是王茹打的。
在樂陶和趙一米聽來這確實就是故事,而且她們也沒有想到聞子會說的如此詳細,在聞子訴說關於他的桃色事件的時候趙一米忽然覺得這個男人其實還是很多年前背著她奔跑的男人,這個男人就連承認錯誤都是一根筋的,說件讓她認為如此具有羞辱感的事竟然如此老實和詳盡。
「可是,剖腹產的話肚子上會有個疤啊,而且身體恢復的也慢。你問的是什麼資深人士啊?怎麼目前我聽說的全部都是說順產比較好?」趙一米不相信地對樂陶說。
「呸!她那是傻!」樂陶反擊說。
「如果她聽過我就沒戲了,她沒聽過恰恰說明我這個人對凡語來說的重要性。」
可是,這孩子竟然在趙一米剛結婚的第二個月就迫不及待地來了,那時候他們的蜜月旅行還沒來得及開始。按照他們的計劃,他們是想在來年春天再蜜月旅行的。
趙一米反反覆復想到的都是一句話:你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
趙一米當時跟樂陶說道這事的時候氣憤地說起碼等兔子死了再烹狗吧,這相煎何太急啊。這話被樂陶笑話了好一陣子,說趙一米堂堂一高材生被公司不待見不說連個成語都不會說了。樂陶說,實際上這就是明擺著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趙一米當時聽這話聽的一愣一愣的,完全沒理解,樂陶解釋說老總們二奶養著小三供著幾個私生子藏著,你這個小員工懷個孩子還被小鞋勒著。
趙一米下意識地把手放在了小腹上,雖然那裡還是很平坦,但是趙一米彷彿已經感覺到生命的存在了。然而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孩子的爸爸,他竟然問出這樣的話。
「我就是好奇!你就告訴我嘛。」
有一次晚上趙一米正看著新聞聯播忽然咯咯地笑了起來,聞子一見,盯著電視看了好久也沒明白這新聞到底有什麼可樂之處。於是,趙一米神秘兮兮地說:「我剛才忽然想到,等到我生完孩子休完產假生孩子費用報銷完畢我就向公司遞交辭職信,在信的最後我就寫上:祝願公司里所有的女同事明天全部懷孕!哈哈,你說,老闆看見這祝福是不是臉都氣紫了?我太有才了,我一想到他那張紫臉我就開心!」
「有些人就長了一張說別人的嘴巴!你怎麼又去找凡語?你向來的那些高傲的姿態哪裡去了?有本事你永遠別理他!」
「她嘛……長得還可以吧。」
「我只喜歡你,我不喜歡你以外的任何女人,只是寂寞,真的,只是寂寞!」聞子說話的樣子還是那麼誠懇。
「我們喜歡把什麼好東西都壓箱子底下,所以說你那是壓箱底的女人也不為過。快快,說來給我們聽聽。」趙一米樂呵呵地說。
聞子一愣,低頭說:「你怎麼又說起這個了啊?」
聞子一聽,一臉說不出的表情,瞪著眼睛問了句是真的嗎,趙一米使勁點頭,然後聞子一把抱住趙一米,緊緊的,緊緊的。
樂陶壓了壓場子,說:「聽他說完。」
聞子說:「那這個孩子我們要嗎?」
趙一米用手輕輕地在肚子上撫摸,她漸漸開始這樣的習慣,雙手不自覺地就放在了肚子上。趙一米一邊摸肚子一邊說:「可怕的嘔吐期終於過去了,可是最近吃東西不反胃我怎麼老覺得還有件事沒有完成呢?馬上就要建卡然後開始常規產檢了,你都能陪我一起嗎?」
「你聽我說。我主要是問他,如果他老婆因為順產生孩子導致性生活不和諧,他會不會時間久了就對老婆沒感覺了。結果他說,一開始也許不會,以後也許遲早會的吧!你聽聽這話,完全暴露了男人醜惡的心態!他為了彌補自己的陰暗心理還補了一句說也不是個個順產的都會有影響吧!一米,這事很難下賭注,誰知道你會不會有影響呢?你看你們家聞子,現在就在外拈花惹草,等到再過些年,你人老珠黃了,生活也不和諧了,他還不直接廢后再立了?」
「咦?啊?嗯?喂喂喂……怎麼聽不到了?信號不好嗎?喂,你還在嗎?啊,信號不好,那我掛了吧!」
後來趙一米美滋滋地給樂陶打電話說自己懷孕的事,當時樂陶差點笑翻了,樂陶當時正在電話的那一頭吃著奧利奧,一張口大笑的時候露出了兩排黑乎乎的牙齒,她也顧不得形象了,對趙一米說:「當然,我是要先恭喜你這塊肥沃的土地上這麼容易地就要長出果實了,另外別怪姐妹兒沒提醒你,好好看著聞子,女人懷孕的時候是男人最容易出軌的時候,男人一看見女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何況你讓他禁慾這麼久呢!」
「你怎麼會受罪呢,你有夜來香啊!」
不過趙一米還是不說好話。
「有本事你回娘家嘛!」樂陶知道趙一米不會回去所以才這麼說,沒有回娘家也就恰恰表示趙一米沒有想過要真的撕破和聞子的關係。
在趙一米對生孩子的一切都懵懂無知的時候,她對聞子說:「誰也不能阻止我剖腹產!」然而隨著孕期的深入,趙一米不斷地在網上書上以及朋友那裡了解了各種信息,並且瀏覽了大量的順產日記,所有這一切忽然之間讓趙一米沒有那麼害怕生孩子了,對順產也不再恐懼,並且還真的偉大起來,說沒有經歷過生產的疼痛的女人不能稱之為真正的女人。趙一米要接受生命中這一次重要的洗禮。
聞子很淡定地笑著說:「所有孕婦已經享受到了其他人享受不到的幸福,你就不要要求太高了嘛!」
當時聞子的回答當然是肯定的,至於具體執行那是后話了。
「什麼事?要不我陪你去吧!」
「絕對靠譜!你就聽我的吧!」樂陶還是那麼肯定。
趙一米覺得確實是這麼回事,心想如果真就這麼不幹了實在是太冤了,於是在心裏仔仔細細地算了一筆賬,產假四個月工資照發,生孩子費用起碼也能報銷個百分之七八十吧,等這些錢拿到手然後一拍屁股宣布不伺候了心裏也爽快。
聞子撓了撓頭,說:「你也知道你老公,就這麼一點優點,實在!不過我還沒說完,她只是還算漂亮,但是比起你來,差遠了。」
這次樂陶總算是站住腳表示只支持剖腹產了,趙一米實在是不相信有哪個資深醫生會給出這樣的建議。
趙一米拍著自己的肚子,說:「看看,我壓箱底的人在這裏,未必是男人,但是必定是我這一輩子壓在箱子最最底層的那個人。」
但是樂陶依舊是任性的,她決定去醫院看凡語,雖然她知道她會在那裡遇見誰。
「那你把你那壓箱底的男人也說來聽聽吧。」聞子對趙一米說。
假是順利請下來了,不過就是看了點臉色,趙一米因為打定了生孩子前堅決不走生完孩子堅決不留的主意,所以和主管說起話來也無所顧忌。趙一米想著反正我是沒有違反公司任何規定,你們總不至於要開除我。
聞子將頭一抬,說:「她那是嫉妒你,故意的,她多想要一個小孩啊!」
當時嘩啦啦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趙一米的肚子上,趙一米第一次在外被這樣優先照顧,一下子不好意思起來,擺擺手說不用了,可是所有人都投來善意的微笑,說沒事你先你先……
趙一米的話剛說完,樂陶立即對聞子說:「快快,請我吃飯!」
「樂陶……你這個小蹄子!」趙一米的話還沒說完,樂陶就掛了電話。
樂陶在電話里很鄭重地對趙一米說:「我幫你詢問了一位非常資深的產科醫生,人家說了,剖腹產比順產好的多了,現在手術技術這麼高,剖腹產危險係數遠遠低於順產,而且身材不會走樣,也不會像殺豬一樣地疼,最重要的,產後不影響性生活。我說你就不要再徘徊了,剖吧!」
聞子一見,慌了,趕緊說:「好好,那還是不要了吧!」
趙一米分明心中不信,臉上卻樂開了花,說:「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總是這麼說,誰信那!」
「難道現在你出門還會有人在意你的身材和長相嗎?所有人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你的肚子,你整個人也因為這個肚子而偉大起來。」
聞子和趙一米冷戰了一晚,最後當然是聞子妥協,並且用的是有史以來都沒有過的低姿態。聞子並沒有直接道歉,他已經意識到道歉和解釋都是無用的了。早上聞子給趙一米準備好早餐,看著趙一米吃的時候還陪著笑說:「多吃點,現在你可不是一個人在吃,你餓自己沒關係,你可不能餓到我的寶寶。」
樂陶一看趙一米那彷徨的帶著水的眼神,立即就明白趙一米心裏在想什麼了,她很乾脆地回答:「大部分男人的話是不能信的,但是聞子的話是可以信的。」
聞子一臉無辜相,說:「沒有了,就這樣。」
聞子搖搖頭,說:「這麼多年了,你竟然這麼不了解我。我確實不是什麼柳下惠,我承認我沒多麼高尚,但是我有原則,我還知道事情的後果,女人這個東西是有多麻煩你們應該比我清楚,我不想惹麻煩,但是又一時沒能禁得住誘惑,所以才會……親了那麼一下。我保證,這是千真萬確的!樂陶,你信不信?」
趙一米向來都不是性格暴躁的人,當時面對這樣的情況滿臉通紅,氣得說不出話來。她給聞子打電話說這事的時候聞子當時就說這工作還干他做什麼,回來家裡好好養胎吧。
趙一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說:「我都這樣了還有人懷疑你?這個時候你不收留我的話我還能去哪裡?」
一個女人要原諒一個男人也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一個孕婦要原諒孩子的爸爸卻只是一瞬間的事。有了孩子兩個人的關係就變得微妙起來,原來戀愛時靠著愛情連接的兩個人可以在任何時候分開,因為愛情就是一種可以隨時到來又可以隨時結束的東西。而有了孩子之後兩個人因為這種最基本的關聯而使得彼此認可彼此是自己的親人,並且真正地意識到彼此是彼此生活中的一部分,而且是難以割捨的一部分,真真正正地讓兩個人成了左右手,原諒他,也就意味著寬恕自己。
樂陶一見到趙一米,立即激動地說:「上帝!我和她通話了!不過我就是打給她的,我知道凡語不能接電話,那麼接電話的一定是她。不得不說,她的聲音真好聽,她說她叫林瑤,還謝謝我對凡語的關心。真是諷刺,如果她知道我對凡語不僅僅是關心而且是想偷心她會對我怎麼樣呢?真想知道那個說話溫柔的女人會對我做出什麼驚悚的事來……」
「我信啊!要別人信做什麼?你是我老婆,只要我覺得你漂亮就行了!」
聞子一句話剛結束,趙一米一腳差點把聞子踢下床了,聞子大叫:「注意點啊!你肚子里還有個孩子呢!」
趙一米現在想想當時反駁樂陶的話自己都臉紅。她說:「我們家聞子是那種用下半身思考的庸俗的男人嗎?他是什麼品質大家有目共睹,這麼多年,你看他除了我多看過哪個姑娘一眼?你不要自己過的不幸福就嫉妒這世上所有幸福的人!」
當時趙一米在衛生間里看著驗孕棒上的兩條紅線,心裏一顫,不可思議地問自己:我懷孕了?我懷孕了?我真的懷孕了?我有寶寶了?不會出錯吧?這個幾塊錢的驗孕棒真的准嗎?可是,大姨媽真的已經很久都沒來串門了。
接著,凡語就被送進了醫院。
就是這短短的一周,讓趙一米又找回了孕中期時那種幸福滿溢的美妙感覺。
凡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還愛著樂陶,如果還愛的話到底又愛的有多深,總之,在他躺在救護車上的時候,他竟然還拿著手機給樂陶發了條簡訊。
主管聽趙一米這麼一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在臉上停留了幾秒,然後拿起筆,刷刷幾下,對趙一米說:「好了,回去休息吧!」
趙一米說:「我怎麼會愛上你這麼個連自己的孩子都想要殺死的冷血動物?」
趙一米想了想帶著聞子自己確實更安心些,就讓聞子跟自己一起去了。
樂陶本來還想再分析分析,趙一米卻已經等不及地問聞子說:「嗨!快把你那個壓箱底的女人拿出來給我們瞧瞧吧!」
忽然,趙一米想起了什麼,對聞子說:「從公司請假回來那天我正巧碰見了我嫂子,自從我懷孕我還沒見過她呢,每次我回去她總是不在家,又總是和我哥鬧彆扭,一年裡總共沒幾天在家的時間,也沒來看過我。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高高興興地叫她的時候她一臉茫然地看著我,我發誓,她真的是一臉茫然啊,一直等到我走到她面前,她才恍然一驚說天那這個是趙一米啊!你說這叫什麼事啊,她竟然沒認出來我。聞子,我變化很大嗎?」
聽聞子說完這句話,趙一米就沒有再吭聲了,此時那種強大的憤怒已經慢慢靠過來了,趙一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聞子一看趙一米要出門立即阻止,說:「你這麼個大肚子,這麼晚還要去哪裡?外面這麼不太平,為了孩子你就老老實實在家獃著吧!」
「兩條紅線怎麼了?」聞子還是不理解。
趙一米此時把臉幾乎都要擰巴到了一起了,她聽見樂陶的笑聲,說道:「樂陶,你看看他說的這些話,你說我能原諒他嗎?都到這份上了他還這麼不誠實,誰信他就只是親了親?送上門的葷腥他會不碰?他以為他是什麼好貓?」
趙一米不斷地向樂陶說起過自己的擔心,每次樂陶也總是給出不一樣的建議。懷孕的女人和沒懷孕的女人對生孩子的方式都是糾結的。
「樂陶,國情不同,你就不要亂比了好不好?在中國這個有特色的地方,男人管都管不住還要鼓勵他們嗎?」
樂陶一見,趕緊又說:「不過這世上幸福的大多都是傻子啊!趙一米,跟你老公回去吧,用我火眼金睛一掃描,發現聞子那事確實也不是什麼多嚴重的事,你趕緊回去過你的豬一樣的好日子去吧!我這裏實在不合適你獃著,我一單身女性,這裏留住一個女性,別人看了還以為我就是不肯結婚是別有原因呢!你可別毀了我戀愛的機會。」
其實聞子當時說這話的時候是小心翼翼的,而說這話的原因恰恰是他擔心趙一米不要這孩子,因為趙一米曾多次表示不要孩子,至少不能這麼快就要孩子。可是就在趙一米看見兩條紅線的那一刻,她已經把自己和孩子連為一體了,她也正式地步入了孕婦的行列,現在誰敢說一句不利於孩子的話,作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孕婦,她會跟你拚命的!
趙一米瞅了瞅樂陶,說:「你放心好了,我今天晚上就不住這了。」
趙一米瞅了聞子一眼,說:「那個……夜來香漂亮嗎?」
趙一米在心裏掂量著聞子的話的真實度,她掂量來掂量去,最後猛然想起一個事實,那就是聞子確實心猿意馬了,不管他和那個叫王茹的女人做了什麼,性質其實都是一樣的,那就是聞子在趙一米肚子里懷著他的孩子的時候和別的女人有染了。
就是這兩句話,加上聞子給趙一米的意外,事情就過去了。
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她需要哄需要寵還需要永遠都不明真相的善意謊言。
趙一米本來是在市場部負責廣告策劃的工作,就在她和同事們分享完她懷孕的喜悅后不到兩個月,上面就找趙一米談話了,大意是說趙一米現在身體不方便了,有了寶寶也不能太勞累了,最好是換一個清閑一點的工作,公司經過多方面的考慮之後決定把趙一米調到文員的崗位上。趙一米當時心想,公司這麼人性化?可是緊接著上面又說了,工作崗位工作內容工作強度都變了,那麼工資也就應該適當地變變。於是,趙一米的工資遭遇了攔腰一砍,變成了原來的一半。
「你這樣的思想永遠也結不了婚。」
趙一米問是誰,聞子說只是一些工作上的無關緊要的事。趙一米看了看聞子,覺得不太像,但是也沒有太深究,趙一米明白,就算聞子自己這邊單方面地從心裏斷了那個念想還是要給對方一些接受和消失的時間。趙一米此時轉頭看向車窗外,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對自己說:「鎮定,鎮定,再鎮定,這個老公是你的,這個老公還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給他時間,什麼都會好的,再信他一次!」
聞子開始說他和夜來香的故事。
趙一米對懷孕這件事到底有多恐懼?這恐懼就像是午夜裡的噩夢,夢見聞子頭也不回地離開自己,而自己鮮血淋淋地站在荒野上一個人哭泣。懷孕,然後讓肚皮膨脹,然後在疼痛中生下一個孩子,然後再將自己的自由交給孩子的哭聲……趙一米一想到這樣的生活就有種莫名的崩潰感。
女人真的是這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她分明恐懼這件事,分明不想要孩子,可是在得知自己肚子里有個寶寶的時候,那種身體里一種叫做母性的激素立即被激發了,只在一瞬間,她就完全轉變了角色。
那時候趙一米為了能讓聞子振作起來不顧一切,現在樂陶為了凡語也不顧一切。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聞子給自己放了一周的假在家裡陪趙一米,當然,趙一米也向公司請了一周的假。
聞子一聽,趕緊趁熱打鐵:「一米,你看,樂陶都信了!」
樂陶掛了趙一米的電話之後正好接到了她等了一天的結果,只是那個她等的人沒有到她這裏來,卻去了醫院。
「那你把那醫生約出來和我見見行不行?如果人家很忙,那你把他的電話給我,我和她仔細聊聊,反正我還有好多問題要問呢!」
王茹對聞子一見鍾情,這源於聞子身上有她喜歡的安穩的味道,尤其在王茹對聞子直白地說「我喜歡上你了」的時候聞子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對不起,讓你浪費感情了。」的時候,王茹更加覺得聞子就是她愛情的歸宿。只是這個女人這樣堅定的時候卻忘記了這個歸宿里已經住了另外一個女人,等到她意識到已經有人捷足先登的時候她已經敗在自己感情的漩渦里了,她愛上了聞子。在她的愛情還帶著理智和自尊的時候,她一遍一遍地想,慢慢地就把這個人忘記吧,只要他幸福就好了,於是她一年後辭職了。
看此時這兩個人的對話哪裡像是前幾天才因為第三者插足差點要鬧到離婚的彆扭小夫妻啊,分明是幸福地等待寶寶降臨的甜蜜二人組。
趙一米本來已經打算辭職了,可是怎麼想怎麼不服氣,自己從一畢業就進了這家公司,辛辛苦苦到今天,卻落了個這麼個結局。如果沒有法規限制著公司不能任意開除孕婦估計此時趙一米已經接到了被辭退的通知了。
從精子和卵子相結合的那一刻起,它們的主人就陷入了一種既互相無法了解也無法理解又相互牽扯共同溫暖並幸福的複雜關係中。
聞子雖然這麼說,但是他心裏是高興的,因為按照趙一米的個性,說出來的事都不算什麼事了,她沒把這事壓心裏,沒像防備地雷一樣地怕踩著,這就說明趙一米是真的可以把這件事給放下了。
趙一米被樂陶說的啞口無言,正想掛電話,忽然想起了什麼,於是立馬有了還擊樂陶的理由了。
「結婚容易,生孩子也容易,難的是離婚不易。」
「好吧好吧!我說實話,我要是再不說實話還不知道會被你冤枉成什麼陰謀了呢!」
於是,凡語衝著紅燈就闖了過去。
原來樂陶想見凡語,發了簡訊卻不見迴音,凡語結婚後確實在感情上收斂了不少,樂陶能夠感覺的到凡語的躲避。於是樂陶在早晨發簡訊給凡語說她重病在家,只通知了他一人,如果他不來她就讓自己病死在房間里,誰也不知道,這樣她就可以在死後還能在他心裏一輩子,因為他要為自己的行為內疚一輩子。
「快!坦白從寬!」
不過想歸想,趙一米還是用手安撫了下肚子,在心裏對寶寶說:「孩子,要想在這個社會立足首先你就要學會能屈能伸,媽媽給你的胎教你可要記住了!」
聞子真的是一心一意地在家陪趙一米,手機白天開著處理接聽一些必要的工作電話,一到晚上立馬關機,一日三餐聞子親自下廚,每天飯後除了陪趙一米進行音樂胎教就是陪趙一米散步聊天。
聞子其實並不是真正理解了趙一米,他只是忽然意識到趙一米可能是想要這個孩子的,然後他就採用了迂迴的道歉方式,沒想到正好做到了點子上。對天下的媽媽來說,你對她好不如對她的孩子好。
聞子呵呵地笑著說一定一定。
兩個人都不說話,擁抱代替了所有的語言,或者他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趙一米跟著聞子回家了,事情好像真的就這麼過去了。雖然趙一米會在她做任何事的空擋里轉移出那麼一點精力來想一想聞子出軌這件事,雖然趙一米也會在不經意間忽然問聞子是不是真的和外面的女人再無關係,可是趙一米和聞子的生活確實又回到了之前安穩平靜還很幸福的狀態里去了。
等這些問題都想通了,趙一米照樣每天開開心心地上班去快快樂樂地下班來,挺著她那日漸隆起的肚子在公司里搖搖擺擺地招搖,心態擺得極正。趙一米覺得這孩子調節了她身體里的激素分泌,使得她成為了一個特別會沒事自己找點事偷著樂的傻女子。
假期最後一天,趙一米接到樂陶的電話。
作為一個連就要升級為父親的意識都沒有的男人,又怎麼會知道此時一個準孕婦心裏是什麼境況呢?而且這種角色轉變對女人來說就是一瞬間的事,因為這是天性,而對男人來說,很有可能是一生的事,男人一生都在學習怎麼做父親,女人卻從一開始就知道怎麼做母親。
趙一米的情緒果然一下子又好了,她又轉過頭來和聞子隨意地聊天了。
「聞子,你說,你是真的喜歡那個女人還是一時的身體寂寞?」趙一米問的這句話就像是最後的談判。
「那結婚吧!」趙一米又逮到了一個勸樂陶結婚的機會。
樂陶又看了看趙一米,然後對聞子說:「我信!」
樂陶給趙一米打電話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趙一米嘴巴上說著你這個壞女人竟然這麼晚叫我這個行動不便的孕婦陪你去看病人,手裡卻已經提著包準備出門了。
趙一米既害怕順產的疼痛又害怕剖腹產的刀口,既想對寶寶有利又想對自己有利,最好是能打個盹睡個覺醒來之後寶寶就睡在自己身邊了,無痛無憂還無後遺症。
趙一米搖搖頭,說:「樂陶總共就沒求我替她辦過什麼事,她這次求我的事還挺靠譜,如果我不陪她去,回頭她就自己去了,那說不定麻煩就大了。」
「不!」樂陶忽然嚴肅地看著趙一米,說,「就因為離婚不易,所以我們要找一個這輩子就只能和他結婚的那個人結婚,必須是除了他就再也沒有其他人了!必須是這麼一個獨一無二的人!」
於是,聞子改口說:「其實,是王茹。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了,再也不聯繫了,我們就當從未認識過。如果實在不行,我就換電話號碼。只是……這個號碼有很多工作上的聯繫,暫時還沒有換。」
趙一米覺得樂陶說這話的時候特別像自己嫁給聞子之前的樣子。
「林瑤。怎麼了?」
樂陶看兩人這樣糾纏自己跟著著急,她過去拍了拍趙一米的肩膀,說:「聽說日本女人會在丈夫出遠門的時候額外地多給丈夫一些零花錢,讓他們拿著那些零花錢去找小姐,因為老公出門在外,她們無法服侍。你老公現在雖然整天在家,可是你不是不方便嘛,就大方一點,權當他找了小姐了。」
聞子用求救一樣的眼神看著樂陶,在沒有得到回應之後,只好無奈又乾巴巴地對趙一米說:「我發誓,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不要這個孩子,就算我想過那也是因為在你和孩子之間我更在乎你,我是怕你不想要。一米,我求求你了,別鬧了好嗎?為了孩子,原諒我一次,我向你保證,再也不會有下次了,再也不會有了。」
樂陶一聽,乍呼呼地大叫起來,「哎呀呀,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我好心幫你問,你還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就算了,你還不相信人家一資深醫生。人家多忙啊,哪裡有空跟你打電話,再說了,如果要諮詢什麼問題那是要付費的!人家一字值千金呢!」
現在趙一米挺著八個月的肚子站在主管面前說要請一周假的時候趙一米真想甩給主管兩個巴掌然後轉身瀟洒地走人,她實在是不想自己的孩子還沒出生就要在肚子里受這樣的悶氣。
樂陶幽幽地說了一句:「一米,聞子的意思是,樂陶這麼精明的女人都信了,你這個傻瓜還有什麼不信的?」
樂陶當時看著這條簡訊眼淚就出來了,嘴巴里罵了句傻瓜,心裏卻暖暖地驕傲著。樂陶比凡語更清楚他有多愛她,只是這愛就算再多也改變不了已成的事實,凡語已經有了妻子,而那妻子不是樂陶。當樂陶醒悟過來不想再任性的時候,凡語身邊已經站了另外一個掌握著主動權的女人了。
樂陶的激動還沒抒發完畢,聞子忽然問道:「等等,你說你那個前男友的老婆叫什麼名字?」
趙一米聽聞子這麼一說,心裏忽然踏實了許多。男人在女人面前表現誠實的最好辦法其實就是在她面前坦坦蕩蕩地說另外一個女人,這比總是藏著掖著效果要好的多。
「你?你問他能問出什麼來?他一個搞軟體的!」
趙一米向公司請假的時候看著主管那張生硬的臉,心裏真不是滋味。作為一個孕婦,她應該享受的特殊待遇到了公司就變成了叫人有口說不出的特殊。
「可是,聞子,我照鏡子的時候發現我的脖子都要沒了,還有我這臉,你看這都多出來多少圈的肉了呀,渾身都是臃腫的,走路還往後仰著,最要命的是這臉色黑漆漆的,蝴蝶斑也長得嚇人,你說我這麼丑是不是不合適出門了?」
趙一米說著說著就要出門了,聞子緊跟其後,生怕趙一米有什麼閃失。
於是為了讓公司在自己辭職之時不痛快,趙一米決定忍受現在的不痛快,調換崗位沒關係,工資降低沒關係,咱用堅持到底來反抗這種軟欺壓。
「那你覺得我難看不難看?」
聞子雙手一攤,說:「我求求你了,別提那事了行嗎?」
聞子很不滿地看著樂陶,說:「對不起,老虎不是畜生,是野獸。」
其實剛才那個電話根本不是王茹,只不過是某保險公司的業務員打來的電話,因為聞子多次接到,所以一下就認出來了,此時聞子正在開車,也沒什麼心思去接,就掛斷了。
「你還知道我肚子里有個孩子啊?你知道不知道這孩子的父親是誰啊?在我和孩子面前說那個壞女人漂亮,你什麼心態啊?」趙一米不依不饒。
聞子小心揣測著趙一米的心思,最後嚴謹地說:「不要也是可以的,我們現在剛剛結婚,各方面條件都還不具備要一個孩子,最主要是我們都還沒準備好,比如我也沒有戒煙戒酒,你也沒有開始調理身體,這種意外到來的孩子可能會因為準備不充分在起跑線上輸給別人。但是要也是可以的,我們養個孩子的經濟能力還是有的,而且作為一個女人早點生孩子有利於身體的恢復,雖然你看著這兩年自由沒了,可是過兩年你又自在了,總是要經歷這麼一個階段的。」
趙一米使勁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說:「我懷孕了!我們有寶寶了!」
「還可以?這是什麼標準呢?你就說漂亮不漂亮吧!」
趙一米看著樂陶,搖搖頭,說:「其實,你不過還是個不切實際的少女心態。愛情是最不顯示的事情,而結婚是最現實的事情,這世上也絕沒有非他不可的獨一無二的人,不信你就找吧!」
夜來香本名叫王茹。三年前王茹到聞子的公司應聘,在她來應聘之前她已經在廣告行業做了兩年,有了一定的人脈和業務能力,她看見聞子的公司的時候並沒有打算留下來工作,但是她看見聞子的時候,忽然又改變了主意。
趙一米想起有一次去買烤鴨。那家烤鴨店的生意尤其好,趙一米每次去都要排隊。那次是趙一米懷孕不到五個月的時候,肚子已經凸顯了。就在趙一米站在隊伍里老老實實地排著的時候,只聽前面窗口正在賣烤鴨的老闆娘一聲喝:「後面那個大肚子,你先來,對,說的就是你,你先來!」說完還對其他排隊的人解釋說,「大家理解下啊,我們要孕婦優先!」
「也沒什麼事,就是樂陶以前的某個男朋友出了車禍住院了,樂陶要去看他。但是問題是,那個男人已經有老婆了,所以樂陶想叫我和她一起去,這樣比較像是老朋友去探望的。」
「真笨,就算有來電顯示她也只知道我的名字不知道我和凡語的關係啊,是同事還是朋友還是同學,她都不清楚,當然要問我是誰了。」
「聞子。」趙一米神色鎮定,心裏卻是打著試探聞子的主意,「你說我們這個孩子是要還是不要呢?」
「我連自己都沒負責好呢,怎麼對你負責?你的事只有聞子能負責。」樂陶說著又轉向了聞子,「不過,聞子,趙一米和我比起來確實是有那麼一點傻,可是你知道一個男人要是娶到了一個傻女人是這是他多大的福氣嗎?就算不懂得珍惜你也應該懂得愛護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你的親骨肉!虎毒還不食子呢,你總不至於連個畜生都不如。」
趙一米當時聽的咬牙切齒,揮舞著拳頭說一定要成立孕婦維權委員會,一定要讓所有的孕婦都能享受到該有的待遇。
關於怎麼生孩子這個問題在趙一米得知懷孕短暫地享受了一下喜悅的感覺之後立即就開始糾結上了。
「哦,沒怎麼,就是我以前有個朋友也叫林瑤,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這個。」
「你就騙我吧!」趙一米抬起腿準備再踢一下聞子,腿卻被聞子一把抱住了。
聞子最後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好沉默,這樣一來更加糟糕,趙一米更加理直氣壯地指責聞子:「你看,沒話說了吧,被我說中了吧,你就是不想要這個孩子。既然你不想要那就算了,我明天就去做掉他,這個可憐的孩子剛一萌芽就不被爸爸接受還有什麼必要來到這個世界上呢?」
樂陶望了望趙一米的肚子,忽然說:「我也想有那麼一個人。」
可是在公司里境況就完全不同了。
「然後呢?」趙一米和樂陶見聞子停了下來異口同聲地問了一句。
趙一米抖著雙手把驗孕棒遞到聞子面前,說你看的時候上下兩排牙齒還咯吱咯吱地打架。
主管拿著趙一米的請假條,掂量來又掂量去,面無表情,等他終於開口要說話的時候終於抬頭對趙一米微笑,說:「孕婦就是好,可以有理由總是請假總是請假,你看看你這肚子都這麼大了,還來上什麼班啊,在家好好待產不是更好?」
聞子極力解釋著自己是因為愛趙一米尊重趙一米以為趙一米不想要這個孩子才這麼說的,事實上他比誰都想要這個孩子。可是趙一米就是不信,她說第一反應才是最真實的。
他說:「我出了點車禍,今天不能去了,你先去醫院看病,然後等我!」
林瑤問凡語什麼時候下班,凡語支支吾吾地說下班后要見個客戶不能早點回家了,然後又補充說也不知道會到幾點暫時回家時間不能定。凡語本來就是一個不太善於說謊的人,林瑤平時對凡語一副信任有加的態度讓凡語更加愧疚,最讓他吃驚的是,在凡語說完之後,林瑤笑著說:「沒事,十二點前回來就行,今天是我生日。」
樂陶和趙一米一聽不再管聞子的事了,兩個頭湊在一起又說起了剛才那個電話的事來。
「不著急,去看看就知道了。」樂陶說完還打趣地說,「以前的什麼朋友啊還叫你記到現在?關係不一般吧?」
「我真的不信她沒有聽過樂陶這個名字。」
凡語所在醫院的地址是樂陶給凡語打電話時林瑤接了電話告訴她的。
「就這樣!」聞子肯定地說。
「兩條!兩條!紅線!紅線!」趙一米感覺自己說話的時候腮幫也跟著抖動。
聞子一臉木然的表情,沒明白趙一米的意思。趙一米激動的已經說不出一長句完整的話了。
聞子和王茹的關係一直處於有點小曖昧的朋友階段,聞子也從未想過要越過這個階段,他只想在自己心煩的時候無人傾訴的時候可以有那麼一個人用體貼他的心陪在他身邊,當王茹用那麼崇拜和溫暖的眼神看著他的時候他就會覺得自己的人生明亮般美好。
趙一米心裏已經有大半想要原諒聞子的意思了,但是嘴上還是很強硬,說:「她信我就得信啊?」
但是隨即聞子說了一句讓趙一米的心情晴轉多雲到傾盆大雨的話。
聞子錯誤地揣摩了趙一米的心理,在趙一米人生里如此重要的時刻說了一句大錯特錯的話。其實就算趙一米打定主意不要這個孩子她所希望聽到的也絕不是孩子的親生父親說不要孩子這樣的話,就連那些未婚意外懷孕被迫去做人流的女人都希望男人說一些挽留孩子的話,更何況已經結婚的趙一米?在女人心裏,男人有多麼熱切地挽留孩子就表示他有多麼真誠地要和你生活在一起,哪怕男人並沒有這樣想,女人還是要這樣認為。
「她怎麼會不知道你是誰?電話上沒有來電顯示嗎?」趙一米這會倒是顯得聰明了。
「就這樣?」
早飯後聞子送趙一米去公司,一直到該吃午飯的時候,趙一米接到聞子電話說要一起吃午飯,這時候趙一米才知道聞子把她送到公司后就哪裡也沒去,坐在車裡乾等著趙一米,一直等到午餐時間。趙一米說你傻啊,聞子回答說:「這幾天我得看著你,催我去公司的電話都打了不知道多少了,但是我不能管了,我怕你去醫院把我的孩子怎麼著了,我不放心!」
「樂陶,到底是什麼醫生啊?我怎麼從來都沒聽哪個醫生說剖要比順好啊?你找的這個醫生靠譜嗎?」趙一米一副懷疑的口氣。
「這可是你說的,如果他騙我,你負責!」趙一米賴上了樂陶。
「都什麼時候你還不忘挖苦我?」趙一米一臉的委屈。
聞子看著趙一米不說話,眼神里不知道是歉疚還是無奈。
樂陶哈哈大笑,說:「這事都做了你怎麼還這麼護著他?當時在我家的時候是誰哭著喊著要離婚啊?是誰跟我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啊?是誰說聞子的話不能相信啊?這才幾天啊?瘡疤還沒好呢就忘了疼了!我是把你當姐妹才這麼提醒你的,你要是不聽,後果自負!」
趙一米很客氣地微笑著回答說:「不,女人要獨立,作為一個懷孕的女人更要獨立,因為懂得負責任的男人實在太少了。」
「為什麼?」趙一米天真地問。
聞子笑了,說:「這哪跟哪啊,就以前一初中同學,好像是有一個叫這麼個名字,我不過就是問問。」
至於那些你從來都不愛我你從來都不心疼我你竟然要我去做人流這種事的話聞子還可以忍受。
不過樂陶還是給自己留了條後路,她怕把事情做的太滿可能就永遠失去了凡語。所以樂陶讓趙一米跟自己一起去醫院看凡語。
在去的路上聞子手機響了一次,聞子看了看,沒有接,然後直接關機了。
趙一米聽樂陶這麼一說,更加不信了,說:「樂陶,就算是在電話里我都能聞見你心虛的味道。你就別忽悠我了,怎麼我生孩子你這麼想讓我剖呢?」
過了好久,趙一米說:「你擠到我的肚子了。」聞子這才放開趙一米。
「老婆,你現在每個動作都要小心,你難道沒聽醫生說嘛,現在是危險時期,孩子隨時都有可能因為外界的干擾提前到來,我們一定要小心,我們的目標是足月寶寶,你懂不懂?另外就是,我求你不要總是拿你那腿來誘惑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什麼都做不了,你非得看著我受罪你才舒服是吧?」
那件事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此時趙一米又想起來了,忽然又是一陣傷心,眼淚婆娑地對聞子說:「我算是明白了,你為什麼從一開始就不想要孩子,你根本就沒打算要和我長長久久地過下去是不是?你外面有情人你怎麼會想要現在要孩子呢?我真傻,我當時怎麼就沒明白呢?」
但是現在肚子越來越大,生孩子的日子越來越近,趙一米忽然又開始游移不定,是順還是剖,這個問題大概是要一直存在到生孩子的前一刻。
「其實,我是問凡語了。」
「我覺得你從來都沒有這麼好看過!」
「隨便你吧!」聞子說。
在聞子說到這裏的時候,趙一米痛苦地看著聞子,然後用一隻手挽住樂陶,好像是要找個支撐點,說:「你從來都沒想過跟我說那些心事嗎?你從來都沒覺得我看你的眼神也是那樣的嗎?你跟我在一起不覺得人生美好嗎?既然都不美好了那還在一起幹什麼?」
聞子驚恐地看著趙一米,他從來都沒發現趙一米還有這樣難纏的一面,一直溫婉可人體貼懂事的那個趙一米哪裡去了呢?
聞子接著說:「我真的從沒想過要和她怎麼樣,我更沒想過要傷害你,我沒有愛過她,好,我承認我不討厭她,我對她挺有好感,但是我不愛她,這是真的。但是上個月我犯錯了。那幾天我心情不是很好,因為工作上的事,但是我還要照顧你的情緒,回到家都是開開心心的,忽然覺得有些壓抑,於是和王茹一起出去喝了幾杯,酒到三分,我們說的話有些感性,一米你也知道,這麼多月以來我也是有一個男人正常的需求的,那天忽然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她當時說她願意為我付出一切,而且不求任何回報。我信了,因為我一直認為她是一個很理智的女人,所以,我,我就親了她。」
撲哧一聲,樂陶不合時宜地笑出了聲,然後捂著嘴用眼神偷偷瞄了一眼趙一米,她想看看趙一米到底是什麼反應。
「哼!」樂陶倔強地說,「我還就不信我找不到!」
樂陶發了這條簡訊之後就再也沒有給凡語半條信息,不回他的簡訊也不接他的電話,樂陶只是要等到他這個人來到她面前。
等到趙一米驚魂暫定確認自己確實是有了寶寶之後,心裏那種驚喜和莫名的幸福感一直上升到喉嚨口,然後在那裡迸發出一聲尖叫。
聞子當時聽見趙一米的尖叫聲嚇得從卧室奔出來,問發生了什麼事。趙一米一把抱住聞子,說不出來話。聞子見這個情景更加害怕,以為趙一米在衛生間里被什麼東西給怎麼著了。
「樂陶說的是壓心底!」聞子開玩笑地糾正趙一米。
趙一米歪著腦袋反問道:「那你到底什麼意見呢?」
聽了樂陶的一番話,趙一米心裏有所動了,但是還是倔強地回了一句:「聞子不是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