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許陽的十八世紀》第二卷

第二十章

第二卷

第二十章

不過許陽他們幾個並不討厭汪全明:家裡條件本就不算太好,老娘好容易把他養大,讓他念書,家底兒早掏光了,他不仔細點過日子,全家就得喝西北風去了;老婆死了,母親年紀不小了,孩子們的事情他不操點心怎麼成呢?誰不想有一擲千金的豪氣,誰願意被人說成吝嗇鬼,還不是窮日字給逼的!當然他本身也確實是個龜毛性子沒錯,但這真不是大毛病。汪全明家是全崇雅最窮的,艾達令家也只是看著簡樸,人家家底還真攢了些,可汪全明是真的窮啊,他自尊心還強,輕易不求人,這麼個人,你可以不喜歡他,但是你不得不佩服他。
因為已經是開春了,這些天家裡並不燒地龍了,太燥。可林如海在這一頁折騰到了子時才睡,晚上畢竟還是很涼的,他把書童什麼的都趕去睡了,自己也沒想著給炭盆子填炭,早上起來便有些鼻塞頭暈。他如今很是注意對身體的保養,一看這樣連忙叫人請大夫,又勉強爬起來寫了請假的摺子。昏君這種生物有時候也有些好處,比如他恨不得大家都請假不上班他才輕鬆呢!故而林如海跟皇帝請假心裏很沒壓力。
汪全明是個苦命人,他自幼喪父,是母親自己把他拉扯大的,好容易他考上秀才,娶了媳婦,有了一兒一女,偏五年前媳婦又死了。那時候他已經是舉人了,憑他的條件想再娶個不錯的老婆其實不難的,可是他挑挑揀揀總不合意:不通文墨的女人他看不上,識文斷字的女人大多出身不錯,這樣的女人對孩子或許會不錯,但是,汪全明又有另一種擔憂:人心都是肉長的,若是娶的媳婦特別好,又聰明又能幹,我有一天真的心思大多轉到她身上,孩子不就更可憐了?后媽好不好還在其次,要是親爹不好了,那才最糟了呢!
林如海倒沒有太生他的氣,當時的情況太特殊了,汪全明也是一時著急昏了頭了才做了不合適的事兒,說起來也算不得已而為之,只是到哪裡給他介紹姑娘啊?這也太難為人了。若是不趕緊找到話,這謊戳穿了,大家臉上都難看。汪全明其實也明白,他看林如海臉色變幻,這會兒他也逐漸冷靜下來了,越想越覺得自己不對,越想越覺得自己對不住林如海:「先生不必為難,我也是一時著急才扯下這個謊,找不到合適的姑娘,最差也不過是我去跟張大人說清楚!我就是撒了謊,這名聲臭了就臭了吧,我實在不想娶這張千金,最多不過不當官,回揚州陪我的老母孩子,倒也不錯。」
汪全明先是愣了一會兒,等他反應過來林如海說的是什麼意思,不禁也呆了:「先生,您是說……」
在這個日期到來之前絕對不能接女兒進京!
汪全明一臉灰敗,說完他遇到的倒霉事兒,林如海也哭笑不得,能倒霉到這份兒上,也真是稀有!
招呼汪全明進門,他一進來便噗通跪下了:「求林大人救我!」
這話多新鮮,擔心新娶的媳婦對孩子不好也就算了,居然還擔心娶的媳婦太好自己變心了!這汪全明也真是個奇怪的人。
林如海一問情況,也傻了。
回到家裡直接跟她爹說:「想休我,呸,我還想休他呢!六品官的兒子,當我稀罕啊……」張侍郎很想說閨女啊,算了湊活過吧!問題是女婿家也不敢湊活了,十一月里赤條條掛樹上,要不是家裡人趕緊摘下來,沒給踹死也要給凍死了,就這樣在床上躺到過年還沒起來呢。這媳婦死活不敢要了,她說離婚就離婚吧,不然早晚給玩死!於是再把三個女兒都嫁完之後,張大人不得不回過頭來再重新操心被返廠的大女兒的銷路問題。
張大人很遺憾,可是人家已經在議親了,媒人又是林如海,那是汪全明的半個老師,比自己近多了。算算算,再去撞撞運氣找找別人吧……
林如海心裏本還有幾分不悅,這會兒氣倒散了:「你本可以直接就把事兒處理好的,卻偏偏繞了圈!這確實是你錯了。不過你能自己想明白,我很高興,總算沒有讓我失望。」他站起身來,心裏隱隱有了一個念頭,但是卻不敢立刻做決定:「你也不用著急,也不要去找張侍郎解釋,老老實實在家獃著,那件事兒容我想想,這幾日不要到處亂跑,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找你呢!」
林如海做出了這個決定。萬一,是的只是萬一,萬一真如俗語所說:閻王讓你三更走,誰敢留你到五更……自己貿貿然把女兒接到京里,到時候自己出了什麼事兒,岳家就在京里,女兒肯定會被心疼外孫女的岳母接走,這樣的話,豈不是又回到了老路上?這是他絕對沒辦法接受的結果。自己死沒關係,但是再怎麼說,也要把女兒安排好。讓女兒在揚州多留一年吧,過了這一年,自己就真的可以確定命運已經被徹底改變了,就可以真正放心的跟女兒團聚了。就是真的有什麼不測,自己的也姐姐一定會照顧好女兒的,在她心裏,女兒一點都不比她的兒子的分量輕的,她自然能把女兒也安排的妥妥帖帖的。
等了足足一個時辰,打盹兒的林如海都又醒了,他出了些汗,看著好多了,便起來洗把臉,又跑到書房,剛坐下,便看到家裡小廝一臉喜色的奔了回來:「中了中了,艾舉人中了第五名,鄭舉人中了三十二名,汪舉人七十六名,胡舉人一百九十二名。」在林家借宿的舉人一共不過十一人,竟考中了四個貢士,這年月只要中了貢士,一般情況下,殿試過後最次也是同進士了,這四個人其實已經就是准進士了,這個考取比例相當不錯了!不過其實也不算稀奇,崇雅是揚州最好的書院,艾達令跟汪全明又是崇雅里最拔尖的了,而蘇州來的幾位又都是著名的紫陽書院的,這個比例雖高,但也不算出格。
汪全明哪裡還顧得其他,連連道謝,踉踉蹌蹌的回自己院子去了。
儘管黛玉的已經從春薇畢業了,儘管林如海十分想念女兒,可是他現在並不想接女兒回來。
這位張大人其實也很鬱悶,她女兒前陣子離婚了!注意,是離——婚——了!這在大江是多新鮮的事兒啊!這張大小姐是位胭脂虎,老公在家裡偷偷把個丫頭勾搭上床,勾搭就勾搭唄,你說你找個靠譜的地方尋樂子唄!你偏在自己的內書房的裡間小屋裡胡鬧,結果正好被跑過來準備跟老公玩玩紅袖添香的情趣的張大小姐給逮住了,更坑爹的是他正在說:「若不是她有個侍郎的爹,我早把這母夜叉休了去……」這可捅了馬蜂窩,這位張大小姐的爹是武將出身的,這位也是從小舞槍弄棒的長大的,性子那更是厲害,根本就是王熙鳳+夏美鳳的加強版超級悍婦啊!她一聽這話當時就飆了!直接衝進去,赤條條就把兩人從被子里拖出來,倒是恩怨分明,理都沒理那個丫頭,把他老公甩雪地里一頓踹,揍的鼻青臉腫之後拿繩子吊樹上了。然後直接讓人套馬車,開庫房,直接就把嫁妝神馬的全拉回家了……
林如海本來只是隨手照顧下後輩,也沒有多想什麼拉攏後輩人心什麼的,所以考上就考上了,他反倒不多關心了。誰知一天下了班,卻見已經是貢士的汪全明一臉倉皇,等在他外書房的門口。
可對方是三品大員啊,怎麼拒絕啊,總不能說我不想娶個悍婦老婆吧?這位張大人其實也就是欺負這些才過了春闈的准進士們還沒什麼後台,他沒辦法啊,坑人就坑人吧,不能把女兒砸手裡啊!不過這張大人也不是什麼白臉奸臣啥的,他只是愛女心切罷了,要不然汪全明也不敢反抗了,當然反抗也是要有技巧的,這貨的腦子轉的很快,心一橫,為了兒子女兒,就拼了這一把吧,於是扯了個彌天大謊出來!
其實林如海也知道,自己可能是思慮過多了,很明顯,許多事情已經改變了。至少在自己當年那個恍惚的白日夢中,姐姐這個時候已經去世了,可現在許太太還不是好端端的么?前兒接到信還在說她現在聽了兒子的話,每天要在園子里走上半個時辰,身體比前兩年還好些呢!前天接到賈府的消息,王熙鳳又給賈璉生了一個兒子;許陌白天才跟他說,寶玉的老師對寶玉的功課很是滿意,說他明年就可以回金陵參加府試考考秀才試試呢,若是想更穩妥些,就再等一年,那時候的話把握更大,也省的跑來跑去的折騰。這一件件的事情都在表明一個現實:許多人的命運,已經脫離了這本叫做《紅樓夢》的書的範疇……大家的命運都變了,自己又哪裡會還照著書來呢?只是關心則亂,一想起女兒就沒辦法完全放下心來,還是要做到萬無一失的好!已經分離了兩年,雖然很想父女團聚,哪裡就差這最後的一年半載呢?
這位不過四十六歲的左都御史,一輩子仕途平順,可是家事上卻沒幾件順心的,少年喪父,青年喪母,中年喪子喪妻,如今還不到五十歲,頭髮已經白了一半兒。他手上捧著一本翻的很舊的書,他盯著書上面的那幾個自己用硃筆標出來的字兒,皺著眉仔細的思索著。
江南的舉人們進京沒幾天就幾乎都知道了這個典故,坑爹啊,「無錫出悍女」這個說法沒到過年就傳遍了京城了。雖然大部分江南,尤其是無錫的舉人們覺得這男的活該,這位張大小姐其實也是個恩怨分明的女子。可是,前提是這是別人家的事兒!真讓他們娶這麼個母老虎,也是萬萬不可的。
其實人是一種奇妙的生物,所謂的自控力不一定是遇到什麼情況還能把持到才算厲害,能在事情發生前就想到,阻止發生到那一步也是一種體現。比如吸煙,幾十年的煙癮能戒掉固然厲害,可是從年少時起,不管身邊的人怎麼忽悠,都絕對不肯抽上一口,那才真是厲害!「我這個人缺乏自控力,所以我根本不敢碰網游,我怕我一碰那東西就上癮,再也拔不出來!」知道控制不了,乾脆就不去碰,這其實也是一種自控力的表現。
不幸的汪全明被盯上了,趕考的舉子,就沒幾個沒結婚的,就是有那麼小貓三兩隻,張侍郎也不好意跟人家提,他也是要臉的,自己女兒畢竟是再嫁啊!於是鰥夫汪全明就成了非常好的選擇,年紀不算老,長得不算丑,春闈的成績不算差,估計二甲是跑不了的……有兩個孩子算神馬啊,我閨女才不怕咧!真是太好了。問題是,汪全明怕啊!他不肯再娶就是怕娶到悍婦,娘啊,誰想到拖來拖去冒出個超級悍婦來,這也太坑人了吧?
汪全明噗通的跪在林如海面前:「學生自知扯了這麼個彌天大謊,把先生也拖了進來,實在是太不地道。可是學生不敢應下啊!我自己受些委屈倒無所謂,可我母親六十多歲了,一雙兒女還都年幼,如今因為我考上了,反倒拖累他們受罪,我不忍啊!」說著便淚流滿面,隨便擦擦臉又哽咽道:「我對不起先生,讓先生為難了,便是結草銜環也要報答先生的。只求先生幫我找個姑娘,不求出身,不求容貌,認不認字都無所謂了,只求她性格溫和,能孝敬我娘,容得下我那兩個苦命的孩子……」說著說著他真的是泣不成聲。誰沒夢想呢?他也幻想過與妻子恩愛一生,白頭偕老……誰知道她就那麼撒手去了!留下自己跟一雙兒女好不凄涼。他對外說了一堆不願續娶的理由,其實真的都只是借口罷了!他只是不想續娶罷了,他忘不了自己的亡妻。
汪全明其實就是個非常有自控力的人,同時,在別人眼裡也是個極其奇怪的人,某種程度上說,他真是很不討人喜歡。他龜毛的要命,自己的屋子每天都要整理的整整齊齊,書童收拾的再仔細他也沒有滿意過,一定要再自己親手歸置歸置;仔細的要命,出去買幾隻筆也一定要跟人家討價還價好一會兒;窮操心的要命,他兒子閨女冬天做棉衣,夏天多洗澡什麼的他都要跟他母親嘮叨個無數遍!天啊,這麼個傢伙簡直就是投錯胎了,他就該做個女人才對。
這話本是場面話,可說著說著他自己卻看開了,表情也一點點嚴肅起來:「是學生糊塗了!今日之事,我原本就可以跟張大人直接說清楚的,就說我想娶個家鄉的溫柔女子又能怎樣?他老人家也不是個強人所難的人,可是我卻偏要弄這些彎彎繞繞,不想得罪人,便扯謊……卻不想,一個謊,就要無數個謊來圓。簡單的事情,反而給弄複雜了!是我錯了!」
寫完給姐姐的信,林如海站起身在屋裡走了幾圈,終於還是忍不住,又坐下來給許陽寫了封信,跟許陽他就敢說心裡話了,告訴他自己很擔心原書中九月初三這個日子,讓許陽務必多給女兒找些樂子,讓她不願意回京才好。如果自己真有萬一,無論如何照顧好他的母親與妹妹,萬萬不可讓黛玉到京中奔喪,切記,切記。寫了半截林如海心頭一陣酸澀,若是真的逃不過宿命,那他有生之年都真的再見不到女兒了!
然後又零零碎碎寫了些別的東西。
「休要多想!我還沒想清楚呢!」林如海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要是不成,那你還得老老實實跑去跟張大人說清楚!快把你的眼淚擦擦,回你院子里休息去吧。」
因喝了葯,也確實不舒服,林如海沒一會兒便迷迷糊糊的睡了。一群舉人在堂屋裡沒一個能安穩坐住的,時不時就要起來轉一轉,偏又是在林如海這裏,也不敢發出太大響動。一個個大眼兒瞪小眼兒,就是平日里總是一副閑雲野鶴的裝逼模樣的汪全明,這會兒也一臉的端不住架子了,是不是就想探頭往外面鑽。
原來是這幾天大家聚會,聚來聚去的,結果江南老鄉們的一次聚會上汪全明就踩到一大灘狗屎!原來兵部侍郎張大人也是江南人,祖籍無錫,他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讓一個無錫的貢士領著跑到江南舉人們聚會的地方去了。大傢伙兒本來是受寵若驚的,三品啊!正經的高官啊,居然來參加我們的老鄉會……誰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可就讓大家囧了,這貨居然是來挑女婿的!
儘管這幾年,許多事情都有了很大的變化,可是對於自己原本註定的死期,林如海依然還是有著揮之不去的恐懼感。他並非不怕死,可是他的恐懼絕大部分卻並不是源於對自己的死亡的恐懼,更多的是一種對宿命的恐懼:如果自己還是在這一天死去了呢?自己現在身體不錯,可是誰沒有個急病呢?更何況這幾年人人自危,誰知道什麼時候就遇到什麼倒霉事兒?誰能保證自己就一定能逃過這老天原本為自己安排好的死期!自己死了不要緊,可是如果自己的死了那女兒的命運又會如何呢?
汪全明的情況林如海也是知道的:一方面許陽寫信又作了介紹,一方面,原本他就在崇雅教過課,比較出色的幾個學生的大概情況他都很清楚,他還送過汪全明銀子呢!汪全明卻是把林如海當做真正的老師來尊敬的。當時林如海是三品大員,他不過一個窮舉人,那天因為母親病了,急的滿嘴起泡,正準備舍了面子跟同學借一些銀兩,誰知道林如海上了一節課便看出了他的不妥,私下裡讓人打聽了情況,私下裡派人給他送了銀子,從頭到尾都沒有在人前問一句!這貨是自尊心強,可他知道好賴,人家完全沒有沽名釣譽的意思,一個三品大員也犯不著拉攏個窮舉子,完全就是一片好心,還顧及了他的面子,官做到這麼大,還能這麼善良,這樣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林如海當時只是舉手之勞,過後就不再想了,可是汪全明是真的被感動了。
一時間眾人有悲有喜,不過考進士真的是個難度太大的事情了,考上了當然是喜事,考不上也真的太正常,很巧的是,這幾位都是頭次參加科舉,最大的艾達令汪全明二人,不過一個三十二歲,一個三十一歲,他倆又考上了,其餘人等都才二十多歲,以後也有的是機會。所以稍微難過了一會兒,就又紛紛打起精神趕緊恭喜考上了的同學同鄉,也顧不得林如海還在這裏了,一個個高興的鬧做一團。
人們遇到困難的時候,想要求助的,往往不是自己施恩過的人,而是幫助過自己的人。所以汪全明遇到了麻煩,首先想到的就是林如海。
他說他很想接受張大人的美意,可是,前幾天林大人為他介紹了一門婚事,因為還沒正式定下來,所以不好提對方是誰家的姑娘,但畢竟已經進入議親的程序了,所以實在不能出爾反爾再來求取張大人的千金了。
林如海也很高興,自己家鄉的後輩取得這麼好的成績真是可喜可賀的。於是一高興,下令說今晚在花園兒里給大家擺酒慶賀,當然為了大家玩的開心,他就不湊熱鬧了!舉人們在外面有同學同鄉的也可以請來玩兒;順便,不管考中沒考中,一人發了二十兩銀子的紅包,畢竟考試結束了,殿試又在四月,大家鬆了口氣,交際什麼的肯定會多一些,就算落榜的要回家,也要補貼點路費不是?大家住在林如海家裡這麼久,人情承的夠多了,也不差這個,一個個大大方方跟林如海道了謝,又紛紛回房給家裡人寫信了,因為林如海說自己要往家裡送信,要送信回去的可以一併捎回去。
「林姑老爺是九月初三日巳時沒的」林如海又看了一遍這句話,閉上眼睛,這上中下三本書除了最後一本后四十回是他人所續不足取信,前兩本這八十回這幾年他來來回回看了有百十遍,一點點的整理時間線索,基本上可以肯定,這上面說的九月初三就是今年的九月初三。
這樣想著,林如海慢慢的走到書桌前坐下,研磨,開始給姐姐寫信。只說過去的這個冬天太冷了,給女兒準備的院子的花木竟凍死了一大半兒,訂了一大批花木,偏要三月份才適合移栽,到時候又要雞飛狗跳一番不好住人,可若是過兩個月再讓女兒啟程,怕是走上半截子就又熱了。況且姐姐怕是也捨不得侄女,那就乾脆再住半年好了!
偏巧這天卻是放榜的日子,林如海也樂得湊個彩頭,叫了家人去看榜,讓人把十幾個舉人都叫到自己的外書房一起等消息。舉人們見林如海一臉病容還陪著他們等消息,很是過意不去,便勸他先在耳房的炕上歪歪,林如海也沒太矯情,便在炕上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