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新變化
章邯殺到。
王翦毫不猶豫，命令秦軍全線攻擊。
章邯攻佔丹陽。
二月初，秦王政命令王翦、麃公、蒙武、馮毋擇和江南鎮戍軍統率章邯，各自率軍于春耕後向楚國發動攻擊。
這時候他們的目標已經不僅是追求分封，而是要控制更多的地方郡縣增加實力，以便在接下來的政治鬥爭中保全身家性命了。
寶鼎必須為北伐戰爭做好全部準備，在他看來，這場戰爭如果能像歷史上一樣在短短兩三年內結束，那必定可以改變帝國的命運，反之，北伐戰爭會拖垮大秦的財政，那時候秦王政一旦駕崩，公子扶蘇即便順利登基，也無法緩解國內激烈的矛盾，地方上的封國之主和以功臣們為首的地方勢力極有可能乘機叛亂，逼迫咸陽宮分封諸侯。諸侯一封，大秦立即便會陷入分裂和戰亂。
三天後，秦軍攻克彭蠡城。
雙方激戰，一直殺到天明。
中央財政危機是事實，依靠增賦加稅壓榨普羅大眾和調整政策直接掠奪富豪財富都是竭澤而漁之策，直接加劇了國內矛盾，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以公子寶鼎為首的宗室和外戚豪門貴族在保持發展戰略的基礎上，提出「步步為營」之策，寧願放慢發展的腳步，也要確保國內局勢的穩定。
是在穩定中求發展，還是以發展來保證穩定，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治國理念，但大秦在統一戰爭中的摧枯拉朽給了大秦人天下無敵的強烈自信，而中土統一后的集權和分封的矛盾又逼得中央必須繼續發動戰爭來轉移矛盾，來維護和增加中央的權威。可以預見，未來的北伐戰爭必定波瀾壯闊，其規模肯定要遠遠超過歷史上秦軍北伐。
秦軍攻佔彭蠡防線，大軍沿江挺進，迅速進入江北，攻佔了居巢、舒城，與王翦的主力大軍形成了南北夾擊之勢。
楚軍後撤，將士們驚恐不安，士氣低迷，而秦軍將士則士氣如虹，奮力追殺。
彭蠡防線的楚軍雖然也有十幾萬人，但他們部署在彭蠡四周的城池裡，兵力分散，再加上他們沒有預計到秦軍此次攻擊竟然調集了近萬艘船隻調運兵力，所以根本來不及調整防禦策略。
秦軍連夜攻擊，蒙武、王賁、麃浚、馮毋擇、李信、公子高等人無不身先士卒，衝殺在最前線。
章邯鄭重發誓，「我的軍隊絕不會留在江東，拿下江東后，我會以最快速度率軍返回長沙。」
功臣們只有兩個抵禦辦法，一是利用當前時機
沒有了歷史上近十年的南征大戰，卻有了比歷史上規模更大的北伐戰爭，這對新生帝國的傷害是一樣的，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追究其原因，就是因為帝國的政治環境沒有任何改變，在帝國最主要的矛盾沒有得到根本性緩解，集權和分封這對矛盾始終掌控著大秦政治發展的情況下，無論歷史軌跡如何改變，歷史的洪流都在同一塊土地上奔騰，所以最終歷史洪流還是要衝垮堤壩，摧毀這塊土地。
現在他們為了擴大自身實力，聯手合作，阻止章邯進入江東。
宗室和外戚雖然同樣追求「分封」之利，但他們是大秦真正的豪門，是與王國共存亡的豪門，他們在權力和財富的再分配中本身就佔據優勢，所以他們在發展的戰略上較為「保守」，更願意選擇在保持相對穩定的基礎上進行發展，從而確保自己的利益始終不受損失。
秦軍的速度太快了，章邯所部更是擋者披靡。
無論是秦王政和咸陽宮的命令，還是武烈侯在書信中的囑咐，無不清晰地傳遞出一個訊息，統一戰爭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江東在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來，一切都是為了拯救中央財政。
過去，以武烈侯公子寶鼎為首的貴族政治聯盟與中央對抗，與秦王政和咸陽宮對抗，但自從秦王政和公子寶鼎在離石會面之後，政治形勢就變了，武烈侯親手摧毀了這個政治聯盟，與秦王政和咸陽宮則是合作多於對抗。如今武烈侯更強大了，成為大秦政治格局中的「一足」，假如他幫助秦王政鎮制甚至誅殺功臣，那麼功臣們如何抵禦？
在秦國水師的保護下，王翦帶著秦軍主力順利渡江。
幾天後，秦王政書告嶺南，以財賦嚴重不足為由，命令西南遠征軍放棄北伐江東的想法，如有違抗，嚴懲不貸。同時調蓋聶和荊軻並十萬遠征將士速返江南，一則減少中央財政對嶺南三郡的支出，二則確保江南鎮戍力量，威懾楚國和嶺南兩地，其三則是保證攻伐江東的勝利。
秦王政接著連續下了十幾道命令，把包括改擴建離宮，修築六國宮殿等諸多中央和地方上的大型土木工程項目統統擱置或者中止，若有違抗命令者，斬。
秦王政希望藉助章邯在江東插進一根釘子，激化武烈侯和功臣們之間的矛盾，而武烈侯則直言不諱地告訴章邯，幫助公子高和王翦攻
項燕無奈，命令大軍後撤。
項燕戰死，楚國的兩淮軍隊幾乎全軍覆沒，但項梁和范增帶著數萬殘軍殺出了重圍，逃到了歷陽城。
在廝殺過程中，項燕受傷，楚軍撤退的速度更快。
楚王負芻帶著中央府署倉皇撤往吳越之地。昭公在丹陽堅守了三天，最終不得不棄城而走。
當夜，王翦命令秦軍將士再接再勵，向楚軍發動最猛烈的攻擊，務必把項燕及其軍隊全殲于江北。
王翦攻佔歷陽。
這句話不僅讓寶鼎駭然心驚，就連秦王政都暗自動容。雖然在這之前他已經被寶鼎說服，但事關咸陽宮和中央權威，他就不能不仔細權衡其中的利弊了。
形勢發展到這一步，宗室和外戚已經在統一后的權力和財富的再分配中明顯佔據優勢，以軍功和文學起家的豪門貴族雖然人數多，勢力龐大，但因為與生俱來的政治上的劣勢，他們不得不暫時擱置矛盾，聯手合作。
相比國祚的滅亡，中央以權威的損失來緩解財政的危機，這又算得了什麼？如果繼續反對，國內局勢當真崩潰了，那麼今日所有持反對意見的大臣們估計都要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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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中土財富就這多，而且還在急劇萎縮中，他們的利益若要不損失，就要損失其他人的利益，於是豪門貴族之間的聯盟進一步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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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邯當然要進入江東。
北伐策略變了，規模大了，時間長了，剛剛統一的大秦事實上無力承擔，但大秦的政治需要北伐戰爭，於是不論大秦國內局勢和財政狀況如何，這場戰爭都會爆發。
二月中，秦王政下令，冊立公子扶蘇為大秦太子，儲君之爭至此終於結束。
秦王政又下令，暫時中止直道修築，重新開工的時間則視中土局勢的發展而定。
如此龐大的宗室和外戚力量，在一個和平統一的大環境下，必定要掌控最多的權力和財富，這時候他們如何掠奪更多的權力和財富？當然是想方設法打擊士卿貴族，這種例子在過去的歷史中更是比比皆是、不勝枚舉。
楚國水師一邊與秦國水師交戰，一邊撤運江北楚軍，但王翦指揮秦軍火速包圍了歷陽城，楚國水師無奈之下，只好放棄接應，撤軍而走。
秦王政最終還是選擇了支持寶鼎。
未來幾年裡，中央財政始終處在崩潰的邊緣。南北戰爭的爆
寶鼎做了一個形象的比喻，這就好比長途行軍，在即將到達戰場的時刻，必須節省將士們的體力，以保證進入戰場后將士們可以浴血廝殺，反之，假如為了搶時間搶速度，讓將士們一口氣衝到戰場上，將士們氣喘吁吁疲憊不堪，哪來的力氣去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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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執當中，廷尉卿李斯說了一句狠話，他責斥鉅賈富賈們挾財富威脅中央，干涉朝政，這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中央不應該妥協，應該給予嚴懲，將這些鉅賈富賈的囂張氣焰徹底打下去。
昭公帶著彭蠡防線的楚軍全線後撤。
秦王政召集中樞大臣合議。
寶鼎這段時間的情緒不錯，在他的努力下，公子扶蘇終於問鼎大秦儲君，咸陽也做出了一系列有利於緩解中央財政危機的舉措，而西南遠征的成功，更是把大秦從歷史上那段可怕的長達近十年的南征大戰中解救了出來，這使得大秦在未來的發展過程中不至於橫徵暴斂而激化官民之間的矛盾，或許帝國因此可以延續下去。
這一戰的功勞不能分給章邯，但章邯帶著軍隊正從水陸兩道急速趕來，留給王翦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寶鼎拿趙國的滅亡做例子，當即讓中樞大臣們閉上了嘴巴。這就是直接的威脅了。
宗室和外戚因為宗法和血緣關係，與君王利益一致，所以他們理所當然地分享王國的權力和財富。以軍功和文學起家的豪門貴族是真正的士卿階層，他們依附於君王，他們的權力和財富都依靠君王的賜予。王國的權力和財富只有這麼多，假如關東系和老秦豪門貴族佔據多了，那麼宗室和外戚貴族自然就少了，於是矛盾就來了。
寶鼎再度闡述自己的觀點。在這個關係到王國存亡的關鍵時刻，一步錯則萬劫不復，所以國策的擬制必須慎重，必須把維持王國的穩定做為重中之重。王國穩定的基礎是什麼？就是普羅大眾必須有一個合適的生存環境。現在大秦有一半以上的疆土是剛剛佔領的關東諸侯國之地，有七成以上的人口生活在這些土地上，可以想像，一旦天降大禍，一旦普羅大眾走投無路了，其後果是什麼。趙國的滅亡就是源自接踵而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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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臣們和秦王政為了分封一直在爭奪地方的控制權，導致地方局勢普遍緊張，這時候假如某些居心叵測的人比如公子寶鼎在背後下黑手，讓地方上叛亂迭起，那秦王政必定會乘機狠狠地打擊鎮戍地方的功臣，這個險不值得冒。
王翦、麃公、蒙武等人不想讓章邯的江南大軍攻伐江東，這不僅關係到軍功分配的問題，更關係到關東系和老秦人對大江流域的實際控制，假如讓章邯殺進江東，搶佔了地盤，那麼等於讓武烈侯公子寶鼎在江東插進了一根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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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高為此親自出面勸說章邯。公子高是吳侯，江東之地一部分是他的封國，還有一部分郡縣自然要由關東系和老秦人來控制。武烈侯剝奪了他成為大秦儲君的希望，又把他趕出了江南，他還能指望誰？當然指望老秦人幫助他重新崛起了。
他並沒有與王翦搶功勞，而是乘著楚國水師全部趕到歷陽接應項燕大軍後撤之際，在當塗一帶把江北的蓋聶、荊軻兩支大軍全部運送到了江南，然後直殺丹陽城。
大臣們各執一詞，據理力爭。
然而，歷史改變了，很多未來的事情變得極其的不確定，比如北伐，假如咸陽在未來幾年中穩定了國內局勢，緩解了國內各種矛盾，秦王政和中樞會不會改變北伐策略，不再把北伐做為御邊策略之一，轉而積極開疆拓土，在攻佔河南和雲中之後，繼續打河西，打西域，甚至深入遙遠的大漠，那必將引發新一輪的財政危機，國內各種矛盾也會再度激化。
「我將竭盡全力幫助吳侯拿下江東。」
二月下，寶鼎在立儲大典結束后，匆忙返回北疆，主持實施一系列新的防禦策略。
而以關東系和老秦人為主的豪門貴族也承認當前國內矛盾激烈，但他們認為這時候唯一的解決辦法是加快發展速度，先把當前的內憂外患全部解決掉，然後中央才能騰出手來修改國策，在一個相對寬鬆的國內外環境下讓中土休養生息。
四月初，江南戰場上的秦軍集結完畢。
章邯、蓋聶、荊軻、隗藏、庄翼等諸軍統率帶著大軍順江而下，第一戰攻克柴桑，接著大軍乘船橫渡彭蠡澤，以雷霆之勢猛攻彭蠡。
春耕剛剛結束，集結于江淮戰場上的二十五萬秦軍主力在王翦、麃公、蒙武等人的指揮下，向楚軍發動了攻擊
不管是打江山還是守江山，最終都要依賴於士卿階層的聰明才智，這一點已經在過去的歷史中得到了充分的證明，但三家分晉和田氏代齊也證明如果過度依賴士卿階層，最終可能連國祚都失去了。從周武王的分封諸侯中可以看出，周武王分封了七十一國，其中宗室五十三，可見在中土統一的政治環境下，君王若要確保國祚的世代延續，第一個依靠的不是士卿功臣，而是宗室。
看看現在，秦王政建五個封國，五個封國的封君都是宗室王子。再看看朝野內外，無論是中樞還是地方，宗室都掌控大權，其中以武烈侯公子寶鼎的權勢最大，他掌控著北疆，擁有著強大的武力，擁有著廣袤的疆土，事實上他就是一個割據稱霸的諸侯了，這一點在他和北疆武力成為大秦三足鼎立的政治格局中的「一足」后就已經得到了證明。
寶鼎的比喻很貼切，很有道理，但在「集權」和「分封」這對矛盾下，如果放慢發展速度，緩解了中央的財政危機，那麼事實上等於給了中央控制地方的充足時間，「集權」會因此佔據上風，功臣們會在權力和財富的再分配中失去優勢地位，所以他們當然要蓄意阻擾。
對內，寶鼎利用咸陽給予的一系列優惠政策，利用巨賈們的各種「資源」，掀起了北疆建設的新一輪高潮。這次建設的重點不是墾荒屯田發展農耕，而是礦冶等大型手工作業作坊和大型市榷，竭盡全力改變北疆一窮二白的落後狀況。
楚軍據壘死守，江淮戰場上的項燕和江東的景纓、彭蠡的昭公互為支援。雙方打得血肉橫飛，旗鼓相當。
「兔死狗烹」是亘古不變的真理。時代變了，政治也變了。過去諸侯並列，政治的目標是增強國力爭霸兼并，所以寒門士人可以憑藉軍功和文學跨入豪門貴族的行列。現在中土統一了，政治的第一目標還是增強國力，但第二目標則是維持和平和統一，那麼可以預見，凡所有危及到中土和平統一的不利因素都將遭到狂風暴雨般的打擊。大秦統一了中土，兔死狗烹的政治風暴也將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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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外，寶鼎派使者趕赴河西，與大月氏王紫蘇保持密切聯繫，雙方就軍事上的合作達成一致意見，聯手共抗匈奴。
此次咸陽調集了巴蜀、荊宛、江南和秦軍水師大約十五萬大軍，近萬艘大小船隻，力圖一戰攻克楚軍的彭蠡防線。
楚王負芻和楚國的中央府署就在丹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