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毫無痕迹
將毛巾放在水盆里洗乾淨,又將窗戶和地面的痕迹清理后,再將髒水倒到窗外。
但快到海河邊上時,他又將自行車藏到了一條小巷子里。
「十一點多吧,當時高橋先生是開著車來的。」路承周不假思索的說。
路承周來接自己,自然不能讓人知道,他的行蹤,知道的人越少,他就越安全。
想要安全,就得有足夠的耐心。
路承周向店夥計要了一瓶開水,倒了一半在洗臉瓶里。
然後,才去了趟死信箱,給李向學留了信息。
「好。」任維綱其實也沒什麼東西,昨天逃出來的時候,什麼都沒帶。
換上警服后,路承周再次對著鏡子打量自己。
最大的可能,是自行外出了。
一切都恢復了原樣,這才推著自行車,從前門出去。
從二十四號路拐出去的時候,路承周注意到,對面沿街18號的房子,竟然在出租,外面貼了張紙。
「高橋先生?」任維綱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頓時緊張起來了。
「對了,高橋先生,什麼時候通知你來接我的?」任維綱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隨口問。
「這是我的證件。」路承周為了消除任維綱的疑惑,將自己憲兵分隊的證件交給了任維綱。
「你先去退房,我在後面的巷子等你。」路承周在出門時,讓任維綱先走。
昨天高橋豐一走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除了告訴李向學,任維綱已經除掉外,還讓他把自己家對面18號的房子租下來。
如 果是對面高橋豐一這樣的特工,特別是與他對視一眼,路承周相信,就算今天晚上高橋豐一不懷疑,一旦渤海旅館出事,高橋豐一肯定會回過神來。
「今天早上,先生。」
同時,他檢查著窗戶,發現剛才任維綱的衣服,將窗檯有一段被擦乾淨了。
等高橋豐一開著車子,離開之後,路承周才整了整衣服,走進了渤海賓館。
路承周雖然化裝,但是,如果是背對高橋豐一,他有把握騙過對方。
然而,等到他渤海旅館后,卻怎麼也敲不開205房間的門。
路承周去訂房時,還可以隨意挑選房間,說明客人也不多。
高橋豐一早上又開著車子,準備去渤海旅館。
打開門,外面站著一位穿著西服的中年男子。
任維綱這下徹底放心了,昨天高橋豐一介紹過,路承周是英租界憲兵分隊的情報室主任,算是真正是自己人。
旅館不大,但很安靜,靠近海河,至少一側就不會有人來打擾了。
然而,路承周並沒有進去。
但是,憲兵分隊沒有順勢破壞黨的組織,想必這方面已經有了準備。
「以後就是一家人了,還說什麼感激的話?收拾一下吧,再睡一覺吧,晚上我再來接你。」路承周微笑著說。
不錯,跟照片上的一樣,就是貨真價實的中共叛徒任維綱。
可是,路承周依然不想留下任何漏洞。
「我住在康伯南道22號,先生請開門。」路承周感覺到了任維綱的緊 張,馬上說道。
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路承周以同樣的裝扮,再次到了渤海旅館。
任維綱去退了房,跟著路承周從後門離開。
高橋豐一應該是下午就與任維綱在一起,他們談什麼,竟然要談這麼久呢?
「你先住到這裏,等租到房子后,再搬過去。」路承周也沒有叫醒趴在櫃檯上睡覺的夥計,自己打開了房門。
居心叵測的人,目光遊離,從他的眼睛,就能看出內心活動。
一張五元的法幣,就讓路承周知道了,任維綱的房間號:205。
路承周不知道,組織上對任維綱的叛變,有何應對。
說不定,以後還要在路承周手底下做事呢。
昨天下午,他才與高橋豐一來渤海旅館。
就在任維綱轉過身,準備整理一下床鋪時,背後的路承周突然動手了。
高橋豐一沒辦法,只好到前面去問,結果服務員告訴他一個驚詫莫名的消息。
其實,這個現場,基本上是不可能被發現的。
但他又安慰自己,任維綱才第一次來渤海旅館,不可能有危險。
「我是高橋先生派來的。」路承周輕聲說。
高橋豐一換了另外一輛車,在路上,他還給任維綱買了兩籠餃子當早餐。
做完這一切,他將任維綱的隨身物品,也都扔到了河裡,看著它們漂走,他才離開房間。
「誰?」裏面的任維綱正在睡覺,聽到敲門聲,頓時將他驚醒了。
離自己家不遠,誰先到對面 ,還能順便觀察了下自己家的情況。
一個多小時后,高橋豐一終於出來了,路承周看了一眼時間,離十一點只差五分鐘。
掙扎了一會的任維綱,很快兩腿一蹬,再也沒有呼吸。
「多謝路主任。」任維綱感激的說。
作為一名潛伏在中共的卧底,隔離自己,以保安全,這是賞識嘛。
任維綱哪能想到,剛才還和顏悅色的自己家,未來的上司,怎麼可能對自己動手呢?
他沒有進渤海旅館,只是繞著那輛車牌為3432的車子,轉了一圈。
「知道他去哪裡了么?」高橋豐一問。
或許,是介紹任維綱在中共卧底的情況吧。
這種平靜,讓任維綱也很快冷靜下來。
路承周觀察了一會,確定沒有異常后,抓起任維綱,將他扔進了海河裡。
路承周經過的時候,順手將紙撕了下來,出了二十四號路后,拿出筆,在上面寫了一句話。
這個時候走進205,除非是當場幹掉任維綱,同時引發一起凶殺案,不會有其他作用。
「原來是路主任。」任維綱當然知道路承周。
「退房了?什麼時候退的?」高橋豐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藉著遞證件的時候,路承周仔細打量了任維綱一眼。
高橋豐一當時心裏一緊,難道任維綱出事了?
「高橋先生覺得這裏不安全,讓我給你換個地方。」路承周收回證件后,說。
退房后,路承周騎著自行車,趕回了二十四號路15號。
目前,組織上只有一個任務,找到任維綱,並且除掉他。
特別是走到車后時,他將手電筒拿出來,迅速看了一遍。
他想大口喘氣,可是一張嘴、一吸氣,沾在毛巾上的泥沙,被他吸進了氣管,進入了肺里。
路承周原本就是個謹慎之人,面對高橋豐一,他得更謹慎。
以後,那裡是他們接頭的好地方。
路承周選了一個靠河邊的房間,打開窗戶就是海河。
相貌一般,牙齒有點外露,只是眼裡很平靜。
今天一大早,路承周就來接自己,如果不是高橋豐一告訴他的,路承周肯定找不到自己。
路承周迅速走到暗處,默默的盯著渤海旅館的門口。
路承周打開窗戶,水面上升起一層薄霧,朦朦朧朧看不多遠。
路承周做任何事情,總喜歡留有後手,最擔心的,是給自己留下隱患。
「好。」任維綱看了路承周貨真價實的證件后,放下了戒心。
此次,他徑直敲開了205的門。
「先生,205房間已經退房了。」
路承周拿出任維綱的毛巾,又將昨天晚上準備的泥沙團,放在水裡化開,將泥沙放在毛巾中間。
聽到是康伯南道22號來的人,任維綱稍稍放下心來。
又用開水瓶里的水,再次清洗了毛巾,以及窗檯,確定沒有異常后,才將床上的被子搞亂,裝成晚上睡了一夜的模樣。
高橋豐一暗怪自己,應該特別叮囑他,不要私自出門。
比如說華萍,從她憤怒的目光中,任維綱就斷 定,自己身份暴露了。
果不其然,被他發現了一個槍眼,還有一處凹陷。
聽到路承周的話,任維綱更是放心。
洗乾淨手后,趁著夥計沒注意,悄悄離開了旅館。
再次開車時,他才注意到,那輛3432車牌的車子,後面有一個洞,應該是昨天中共的槍手留下來的。
昏迷的任維綱並沒有馬上死,但是,口鼻被毛巾堵住后,他很快就呼吸不暢。
路承周伸出右臂,向前跨出一步,右臂重重的擊在任維綱的後頸。
看到任維綱沉入了水裡,路承周才將窗戶關好。
然後,路承周在營口路,靠近海河邊上的小巷子,找了一家小旅館。
任維綱暗暗點了點頭,路承周計劃周密,連人力車都不坐,不愧是情報室主任。
還是昨天晚上,高橋豐一給他準備了點換洗衣物。
「對不起,不知道。」
路承周原本想住進去,但是,高橋豐一的警惕,讓他很猶豫。
繞著渤海旅館走了一圈,發現後面有條巷子。
然後,昏迷的任維綱翻過來放到地上,將有泥沙的毛巾蒙在他臉上。
在昏過去的那一剎那,任維綱甚至在想,是不是房間里還有別人?
任維綱出門時,特意戴了個帽子,將帽子壓低,遮住了大半張臉。
無論是警務處偵緝股,還是日本憲兵隊,查到這家小旅館的幾率都無限接近於零。
又出去了一趟,在河邊抓了一把泥沙,搓成一個鴿子蛋大,帶回了房間。
兩人走出巷子后,路承周騎著自行車,載著任維綱去了營口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