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七成利
「我只是為他不值罷了。」路承周指著甘德鈞,意味深長的說。
他希望,這件事能與路承周私下解決。
混混們有機會隨同打架,都是本著「不膚撓不目逃」的精神,勇往直前,爭取勝利。
如果他與路承周搭上話,剛才的事肯定要穿幫。
他為了爭大紅橋碼頭這片地盤,確實用了巧。
路承周在英租界,必須依法行事。
沒想到,今天第一次用,卻被路承周識破了。
「姓路,道路的路。」路承周淡淡的說。
他確實用了計謀,只是沒想到,會被人看出來罷了。
這種事,必須埋在心底,當作永遠的秘密。
「姓路的,大爺我頭沖東,腳沖西讓你打,大爺我叫喚一聲算白玩。」賈連振突然發狠,使出了混混兒的經典招式:挨揍。
他敢斷定,這個叫賈連振的,一定用了什麼手段。
「七成?」甘德鈞詫異的說。
「謝就不必了,以後,這片碼頭的利,我要七成。」路承周突然 說。
但是,這樣的傷殘,在憲兵分隊的刑訊室,不值一提。
這種自殘,能做到面不改色,倒也算一號人物。
這種鬥狠,講究的是對自己狠。
「這種事,有什麼好說的?你是自己向這位兄弟承認?還是我說出來?」路承周指著甘德鈞說。
剛開始,賈連振的行為,確實讓他很吃驚。
「這位朋友不服?」賈連振聽到路承周的話,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望著路承周冷冷的說。
況且,路承周手裡有槍,一看就是他惹不起的那類人。
路承周在刑訊室,見過很多人受刑,意志再堅強的人,削自己肉,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他還真沒見過。
此男子叫甘德鈞,雖然性子直,但並不蠢。
有人用刀剁來,應當袒胸相向;斧把來打,用頭去迎,以示毫不畏懼;如果後退或用武器去搪,雖然當時不會被訓斥,以後也會被賤視,成為終身笑柄。
再說了,他也確 實用了巧,如果真的沒打麻醉,想做到面不改色,根本不可能。
他眼睛亂轉,又看不透路承周的身份,額頭上已經急出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
「削手指不算什麼本事,有本事把雞巴削掉。」路承周在旁邊,突然說道。
這種違背常理的事,自然引起了路承周的好奇。
混混兒的規矩,只能在混混兒的圈內有效。
按他們的規矩,挨打不許還手,不準出聲呼痛,這叫「賣味兒」。
所謂十指連心,指端的神經很敏感,削掉食指,卻面不改色,其中必有蹊蹺。
路承周的話,點醒了他,賈連振贏的似乎不太光彩。
但在市區,他有特務證件,哪怕真殺了賈連振,也不用負責。
「賈連振,你是不是搞了什麼鬼?」甘德鈞大聲說。
但破口大罵的不在此例。
這個叫賈連振的,鎮定自若,面不改色,也算難得。
但是,很快他就看出了端倪。
「原來是吃官家飯 的。」賈連振臉色再次一變,他們混混兒的招數,在官府中人面前,是沒有用的。
如果路承周將此事張揚出去,他的手指不但白削,下半輩子都沒臉見人了。
「剃鬚刀正好還在,是將自己的命根削下來,還是吃我一粒花生米,自己選吧?」路承周冷冷的說。
「你是吃了止痛藥,還是打了麻醉劑?」路承周緩緩的說。
賈連振的行為,他還真瞧不起。
「甘兄,以後大紅橋碼頭歸你,賈某從此以後,不踏足此地一步。」賈連振突然朝甘德鈞抱了抱拳,轉身離開了。
這個時候,正是他的威信達到頂峰之時,路承周突然在旁邊在風涼話,他必須馬上讓路承周心服口服。
倘若忍不住,口中迸出「哎呀」兩字,對方立時停手,這人便算「栽」了,從此趕出鍋伙,喪失當混混的資格。
「此話何意?」賈連振臉色一變。
賈連振一聽路承周此話,臉色突然大變。
但在市面上 ,這樣的鬥狠,讓人觸目驚心。
賈連振的惱羞成怒,讓他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沒錯。
他手下的那幫兄弟,原本以為找到了一個吃飯的地方,結果賈連振突然認栽。
賈連振突然大吼,也是想轉移注意力。
如果耍了手段,是極不光彩的,也是被人瞧不起的。
如果被人知道,以後他一輩子都不能當混混兒了,大紅橋碼頭也得拱手讓出。
「不知這位朋友尊姓?怎麼稱呼?」賈連振走到路承周身邊,低聲說。
這是上次他在醫院動手術,打了針麻醉劑后,發現在身上動刀子,一點也沒感覺。
而那個腿上有刀的男子,聽到路承周的話后,也停了下來。
打死人要吃官司,沒打死,就得認輸。
「以後,有我罩著,無論是警察局還是憲兵隊,都會給幾分面子,你覺得,七成利多了?」路承周冷冷的說。
「弟兄們,以後大紅橋碼頭,就是咱們吃飯的地方了。」賈連振舉著只剩下骨頭的左手,朝身後的 人群,得意地笑著說。
遇到吃官家飯的,他們就要矮一頭。
「路先生,能否借一步說話?」賈連振沒有了剛才的氣焰,低聲下氣的說。
他的刀子還沒有撥,路承周的語氣,似乎要替他主持公道。
「路先生,多謝了。」甘德鈞聽到了剛才賈連振的稱呼,賈連振的突然離去,讓他從深淵一下子回到了天堂。
腿上還插著刀的甘德鈞,又轉了回來。
如果被路承周打死,他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我不太喜歡打人,倒是喜歡打槍。如果你喜歡吃花生米,我可能送一粒給你。」路承周突然拿出手槍,在手裡把玩著。
再說了,賈明削的還是食指。
他自認為,絕對沒有人能看得出來,也不會有人想到。
他的個子不算高,但此刻,舉著血淋淋的左手,血水把衣袖都浸透了,像根紅蠟燭似的。
賈連振很是為難,他再想鬥狠,也不會跟官府中人鬥狠。
他確實想感謝路承周,只是沒想到,路承周竟然獅子大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