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神秘人
看到對面的人划燃一根火柴,路承周暗暗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孫祝齡家早就大門緊閉,就算有人要出來,也會走後門。
而那個位置,能看到15號。
曾紫蓮自然就不用說了,劉有軍曾經她接觸了很久,兩人還以兄妹相稱。
路承周觀察了一會,突然將撿到的小石子,丟了出去。
這是他的轄區,路承周每天都要在這裏巡視一趟,對這裏的環境,實在太熟悉了。
「明天晚上我讓他們在這裏集合。」安孟博既是請示,又是彙報。
幸好,路承周對這裏的地形無比熟悉,不走主路,折回巷子,在裏面有一條只容一人過身的夾縫,這是兩堵牆之間的過道,彎彎曲曲的,不是住在附近的人,還真不知道。
比如說,今天晚上,他就提前離開了憲兵分隊。
穿過巷子,再走幾十米,就到了二十四號路15號。
從暗的地方走出來,總要觀察一下四周。
路承周很是奇怪,自己早就熄燈睡了,還待在對面幹什麼呢?
「可以,就定在這裏吧。」路承周沉吟著說。
目前對他來說,海沽站能信得過的,也就是安孟博、黃文買和曾紫蓮。
就算陳樹公叛變后,他們也沒有受連累。
走出巷子的時候,路承周特意停了一下,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
等他好不容易睡著,突然聽到了一陣猛烈的敲門聲。
二十四號路與二十五號路,都是路承周的轄區,他對轄區內的一切非常熟悉。
最 後,才用毛巾,慢慢的擦著臉上的黃蠟。
路承周的身材與體型,都與那個尖嘴猴腮的馬平不一樣。
同時,開始更換衣服。
這位以副站長之職,代理站長的火柴,安孟博也一直覺得很神秘。
對面的人,此時還沒有離開,看到路承周家突然亮起燈,他抬了抬腳,最終還是沒有跨出去。
路承周雖然沒有看清對方的相貌,但是,他的身型,以及走路的步伐,讓他很是熟悉。
走過去,就到了路承周家後門。
只要是路承周參与的行動,他一定會提前派人將後門堵住。
況且,警務處布置了任務,全力偵破利順利酒店盜竊案呢。
那人走出來時,路承周更是瞪大著雙眼,他想看清這人的相貌。
別看路承周只是加了牙套,用橡皮墊高了鼻子,又戴了假髮和眼鏡。
走到另外一條街后,他才招手攔了一輛人力車。
一般來說,路承周確實要十一點左右才有時間出來。
二十四號路很安靜,都這個時候了,除了偶爾有人力車經過外,街上早就沒有人了。
今天晚上的事,不管是意外,還是有意,都非常危險。
從五十一號路26號出來后,就拐進了一條小巷子。
他的思緒,全在對面那個人身上。
最重要的,還是他的衣著。
路承周蹭的坐了起來,伸手就去摸枕頭下的槍。
除了前面,後門會不會也安排了人呢?
可以說,曾紫蓮到海沽站的情 況,路承周一直瞭若指掌。
雖然只有短短几十米,可路承周想回家,或許要冒很大的風險。
但是,有安孟博這個內交通,路承周要與其他人聯絡時,就很方便了。
「他隨便吃點就行,我就擔心你。」馬嬸不理會路承周,自顧自地走了進來。
巷子里比較暗,二十四號路有路燈,相對來說明亮得多。
但是,想要永遠瞞著全世界,根本就不可能。
一個人想要隱瞞全世界一段時間,是能做到的。
他並不知道,路承周熄燈之後,並沒有上床,而是躲在窗戶后,悄悄地觀察著。
對面的人離開了,路承周卻睡不著。
此時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多了,路承周家突然拉開燈,隔著老遠都能看到。
裏面彈簧的跳動聲,此刻聽在路承周耳中,有如一道驚雷。
可以說,就算路承周閉著雙眼,也能準確走到家裡。
路承周這才走出去,但他沒有直奔後門,而是徑直走過後門,走了十幾米,確定沒人之後,才折返回來。
前門有人,誰知道後門會不會有人呢?
路承周以為,馬嬸連續來了兩天,今天應該不會來了。
路承周輾轉反側,突然覺得,嘴有些干,想起床喝杯水。
每次來的時候,一般都是十一點了。
路承周沒有騎車,對他來說,騎車目標太大了。
此時,紅點已經消失了,但路承周相信,對面的黑暗中,還隱藏著一個人。
路承 周雖然每天都要在憲兵分隊待到十點,但他要提前離開,或者直接不去,只需要向中山良一提前說一聲就行。
他可以騙一個人一輩子,但不可能一輩子都騙所有人。
「馬嬸,你早上不用給我馬叔做早餐嗎?」路承周打開門一看,果然是一路風塵的馬嬸。
安孟博住在五十一號路26號,路承周每次進出,都必須化妝。
因為是內勤,一直沒有暴露。
至於安孟博和黃文買,他們是海沽站的老人了,還是陳世光當站長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擔任了內交通和會計。
顧不上多想,路承周先把牙套、假髮等東西取下來。
張保頭幫路承周找馬平的事,已經傳到了每一個英租界的人力車夫耳中。
有人在大晚上抽煙,還是躲在暗處。
但是,只要附近有人,一定能聽到。
他與曾紫蓮接觸過多次,路承周擔心,自己的化裝術,難以瞞過曾紫蓮。
畢竟,路承周還有警務處的身份。
是軍統,還是地下黨?日本人?還是馬平?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雖然房間只有路承周一人,但他覺得,四周隱藏著巨大的危機。
回去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
那裡正是孫祝齡家附近,如果此人不是在等人的是話,那一定是窺探自己。
在路上,路承周撿了兩塊小石子。
路承周已經走出的身子,迅速退到了黑暗中。
輕輕拿起鎖,整個手掌將鎖完全包裹起來。
畢竟,海沽站本身就沒 什麼大的損失。
等他看到窗外亮起了微光,才發現天已經亮了。
這把鎖藏在門內,無論進出,都需要開鎖。
坐上車后,路承周壓著嗓子,說了一句:二十五號路。
因為擔心擰毛巾的水聲,他只是將毛巾沾濕,用力在臉上擦著。
似乎把這些東西取下來,馬上就能恢複原樣了。
但是,路承周對近在咫尺的家,卻不敢馬上回去。
但軍統開會,總不能讓所有人等到十一點吧。
此時,路承周故意打開了燈,如果對面有人,他也是要告訴對方,自己在家裡。
對面的人,又點了根煙,抽了幾口后,將煙頭一丟,轉身離開了。
路承周此時是「火柴」的相貌,想從正門回去,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
化了裝后,認識他的人不多,但他還是得小心翼翼。
路承周也很是奇怪,整個警務處的人,基本上都出去了,那個愚蠢的盜賊,怎麼還不把被盜的東西還回來呢。
人力車夫看了一眼,轉身就走了。
「明天晚上八點半吧,你把黃文買也叫來,一起開個會,布置和規劃海沽站今年的工作。」路承周想了想,沉吟著說。
又是什麼人,這麼晚了,還要來監視自己呢?
石子在寂靜的夜裡,發出的聲音不大。
然而,此人也很有經驗,看到有路燈,就遠遠避開,只走昏暗的地方。
躺在床上,路承周沒有一絲睡意。
這個時候會是誰呢?路承周拉開窗帘看了一眼,不由暗暗苦笑。
路承周更相信,那人是針對自 己。
此時的路承周,穿著灰白大褂,腳下一雙布鞋,這與他平常的穿著打扮,完全不一樣嘛。
而他在行動的時候,也特別防備嫌犯從後門逃竄。
進門后,路承周不敢開燈,摸黑走到樓上,顧不上卸妝,拉開窗帘一條縫隙,仔細看著對面。
「站長,曾組長提出,想當面向你彙報工作。您看,什麼時候方便?」安孟博問。
路承周這些人養成了一個習慣,總喜歡從後門出入。
然而,等了一會,並沒任何動靜。
將鑰匙小心翼翼的插進去,慢慢扭動,生怕發出太大的聲響。
可他臉上擦了黃蠟,一時之間,又怎能洗得乾淨?
他知道,那個紅點,正是煙頭。
特別是與曾紫蓮的聯絡,她與安孟博有固定的聯絡地點,路承周要交待任務,只需要告訴安孟博就行了。
房間的燈只亮了一會,很快又熄滅了。
看來,自己的判斷並沒有錯。
畢竟,要來五十一號路26號之前,他得回去化裝。
如果誰敢從後門溜走,一定會落入他手中。
現在是特殊時期,晚上出來活動的人,總容易讓人認為是抗日者。
那個時候,開完會再回家,容易引起巡捕的注意。
路承周暗忖:怎麼會是他?
正當路承周準備走出去的時候,驀然,他看到了一個紅點,在黑暗裡一閃一閃的。
他為人力車夫爭取過利益,認識他的人不少。
將鎖輕輕取下來,輕輕推開門,又將鎖輕輕扣上。
到二十五號路后,路承周下了車,一瘸一拐的走進了小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