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拖延
昨天下午,路承周原本想跟沈竹光見一面,結果卻沒有聯繫到人。
「一萬如何?」沈竹光伸出一根手指頭。
作為路承周的交通員,馬玉珍一直不知道路承周的真正身份。
「嚴家已經委託我,幫他們全權處理嚴成之事。至於嚴家生意上的事,嚴中群並沒主見,有事都來問我。」沈竹光得意的笑著。
馬玉珍跟路承周一樣,也潛伏在軍統,如果她知道路承周的身份,兩人在交往時,可能會讓曾紫蓮察覺。
「田書記,路承周其實很反動。」馬玉珍很是失望地說。
她一直覺得,路承周跟自己一樣,都是抗日者。
他當即答應路承周,如果最後的成交價,最終超過兩萬,多出的部分,兩人二一添作五。
這並非對馬玉珍不信任,而為了安全。
換一輛人力車,也能達到保密的效果。
回到警務處后,路承周果然看到了沈竹光。
「沈先生,昨天我特意去看了嚴成,他現在的情況很不好 。每拖延一分鐘,他的身體就會垮一分。」路承周提醒著說。
如果說,她得知路承周是軍統人員時,心裏對路承周還有一絲期望的話。
得知路承周開口五萬,陶階也很是吃驚。
路承周心想,這個來找自己的,恐怕是沈竹光。
昨天晚上,路承周跟陶階說起了與沈竹光見面的情況。
她現在的表現,才是最真實的情感。
馬玉珍與路承周吃過飯後,坐人力車去了趟二十四號路15號。
她顧不上去見母親,拿到情報后,去了黃家花園福順里1號。
軍統和地下黨,雖然沒有聯手調查,但他們同時調查這個組織,結果又都會向路承周反饋,他自然很容易得到準確的結果。
如果路承周答應得太快,把嚴成今天就放回去,他的計劃也會泡湯。
他們之間,無需捅破這層窗帘紙。
此事他跟火柴也商量過,最好是嚴成出來時,還是活的。
「絕對沒有,我們願意拿出最大 的誠意。」沈竹光忙不迭地說。
這是談價,他當然不會報底價。
快到中午時,路承周巡視到五十一號路,廖振東告訴他,警務處有人找,已經等他好一會了。
這樣的天氣,一個人在街上走著,是很受罪的事。
沈竹光自然沒認出,這位腳有些瘸,背也有些駝的火柴,就是不久前,拒絕了自己的路承周。
路承周回去吃了飯後,坐人力車到倫敦道昭陽里9號。
嚴樹勛英明一世,卻沒把兒子培養出來。
在國民飯店,路承周見到了沈竹光。
「四萬,少一分也不行。」路承周搖了搖頭。
「看樣子,沈先生並不關心嚴成的死活。」路承周淡淡地說。
沈竹光在市區是社會局長,但在英租界什麼都不是。
原本他還想跟馬玉珍說起,調查華北青年協會的事情。
「是。」馬玉珍應道,作為一名黨員,她必須團結路承周這樣的人,實在是無奈。
嚴成實抓后,嚴中群和嚴孟 氏,將嚴家的事務,全部委託他打理。
果然,沈竹光一聽路承周的話,臉上露出苦笑。
田南晨將調查華北青年協會的任務,交給了海沽城委。
田南晨在看情報時,馬玉珍向他彙報了,中午路承周在利順利酒店的話。
「我也不想讓路警官為難,兩萬如何?」沈竹光伸出兩根手指頭。
那現在她對路承周,真是失望透頂。
「路警官,昨天我與嚴家商量了,覺得價格太高,否則壓壓價?」沈竹光見到路承周后,問。
「四萬實在太多。」沈竹光搖了搖頭,路承周的態度,他其實也很滿意。
在這裏化了裝后,再去法租界,距離國民飯店還有幾百米,又換了輛車。
「嚴家的事,進行得怎麼樣了?」路承周問。
路承周上午一般會巡視轄區,加之現在他有了汽車,想要找到他,沒那麼容易。
然而,中午路承周的話,徹底暴露了,國民黨軍統特務,亡我之心不死。
「我們也想趕緊把嚴成救出來,但這個數,實在拿不出來。」沈竹光苦笑著說。
既然路承周與她說過,就沒必要再說了。
聽著路承周的話,他心裏卻暗暗高興。
況且,沈竹光也不希望嚴成馬上出來。
「既然捨不得錢,到時就別怪,要了嚴成的命。」路承周沒有多說,冷笑著走了出去。
但回到嚴家后,卻不能管事,如果能隔個三五日就斷氣,就再好不過了。
他堅持價格,既是為了給陶階拖延時間,也是給沈竹光爭取機會。
敏感的曾紫蓮,豈能看不出來?
他只能留言,約好下午在國民飯店見面。
路承周對待中共的態度,讓馬玉珍很吃驚。
「你們覺得多少合適?」路承周隨口問。
哪怕嚴家的財產再多,嚴中群如果沒有出息,也守不住的。
沈竹光如果不在家,或者不在社會局,路承周要找他也很難。
這正是沈竹光最希望看到的,如果嚴成回來后,依然生龍活虎,他豈不是白 打理了?
如果讓她知道,路承周其實是自己很敬佩的「螞蟻」,與路承周再相處時,必然會熱情洋溢。
有道是創業難,守業更難,嚴家的家產,在嚴中群手裡,就要敗落了。
「最大的誠意就是一萬?」路承周冷笑著說。
馬玉珍如果知道,地下黨也要調查華北青年協會,說不定會懷疑路承周的身份。
經過二十五號路時,馬玉珍看到了「螞蟻」留下的暗號。
馬玉珍對路承周的感情,一直沒有放下。
「只要路承周是真心抗日,就是我們團結的對象。建立廣泛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可不是一句空話。」田南晨放下情報后,沉吟著說。
要調查華北青年協會的情況,其實也很簡單,派一位經驗豐富的同志,打入其內部就可以了。
路承周再怎麼抗日,也改變不了,與人民為敵的念頭。
天氣如此寒冷,她早就放棄了自行車,如果出來,一般坐人力車。
國共合作,就算路承周是軍統的人,他畢竟與自己都在同一條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