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6章 孤獨的終點
他見過了城鎮,見過了高塔,也見到了叢林的化石。
此刻屬於他的時間,已經沒有了日出日落,沒有了春夏秋冬,這裏的時間近乎于無限,好些是一眼萬年的快,又好像是永恆不動的慢。
這裏原本是一座恢弘浩瀚的宮殿群。
又是三個月的孤獨歲月,趙楚望梅止渴,靠著一股毅力,終於是踏上了蒼穹星的殘骸。
……
但三千年虛空里程,根本就不是開玩笑。
沒錯。
這裏什麼都沒有,只有殘骸,只能證明時間的可怕。
九天仙域就如一個盒子,而在浩瀚的宇宙,有無數個盒子。
他的肉身已經踏入了宇宙深處,從這一刻開始,他所經歷的時間,和九天仙域將沒有任何關聯。
突然,洪斷崖說道。
……
然而,他收穫了失望。
他如果在九天仙域奔襲三年零三個月,根本就不會如此崩潰。
沉迷於疾馳的趙楚,也出現了疲態。
「我再去轉一轉!」
一切的一切,根本就扛不住時間的侵蝕,一切的一切,在時間面前,都不堪一擊。
這一刻,趙楚就如大了強心針。
哪怕再爽,也有一個臨界值。
但他終於是見到了曙光。
他現在就是一輛大馬力,大油箱,汽油源源不斷的跑車。
「造化玉髓,這裡有造化玉髓嗎?」
趙楚轉身。
就如前世,趙楚在高速公路駕駛汽車。
他哪怕去蒼穹星殘骸一萬年,這裏依舊會停留在他走之前的一瞬間。
他終於找到了一處遺迹。
這就是反覆淬鍊的作用。
但在如今的枯燥奔襲下,他的速度竟然是又提升了很微弱 的一點點。
……
這時候,趙楚有一種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感覺,他是真的想哭。
可能是宇宙太浩瀚的原因,無論趙楚的速度有多快,他面前的景物永遠都幾乎不動,趙楚並沒有太快的感覺。
洪斷崖問。
趙楚身上裝著海量丹藥,再加上他根基深厚,雖然虛空中無法補充真元,但趙楚的嘴裏一直含著丹藥,這樣也不存在真元枯竭的情況。
已經習慣了人群中的趙楚,突然被孤獨籠罩,甚至出現了一瞬間的脆弱。
對時間的操控,就是四維世界的手段。
假如這三年時間,自己還找不到蒼穹星遺骸,他都沒有把握堅持到第五年。
並不是九天仙域的時間不再流動,而是趙楚跳出了規則。
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年。
這時候,他突然渴望有人能說說話,哪怕罵他,打他都行。
每一個盒子,時間流逝的速度都不一樣。
眼前的場景,和前世天文望遠鏡里的場景差不多,和他上次見到太倉北的場景也差不多。
一年!
這一刻,趙楚甚至想給自己搬個獎。
這一刻,趙楚離開了九天仙域。
三天!
一路以來,洪斷崖陪伴著自己成長,照妖鏡里很多強者,早已經不再出現。
趙楚歇斯底里的奔襲著,他從來沒有如此暢快過。
「其實這片殘骸世界,還有你最需要的東西。」
趙楚歇斯底里,幾乎是瘋了。
突然間,趙楚扯著嗓子,沒由來的嘶吼起來。
除了坑坑窪窪,除了一望無際的灰暗,根本什麼都沒有。
聞言,他彈簧一樣站起來,瞳孔里滿是驚喜。
第三年!
……
由於路面很寬,120邁根本沒有感覺。
可不知道承受過什麼樣的轟擊,如今宮殿群只剩下了五分之一,且大部分的房屋已經是殘垣斷壁,根本沒有了樣子。
趙楚眼眶一酸。
「當初蒼穹星的修士,是如何抵達的念星虛空。」
一個月!
「果然有個通道。」
兩天!
他小心翼翼,不敢去觸碰任何建築,他只能用眼睛去觀察著這裏的一切。
「洪前輩。」
隨著他踏上九天仙域,隨著他初步接觸宇宙,這些大能,可能真的已經幫不到自己了。
但對於九天仙域的人來說,趙楚去蒼穹星殘骸的時間,無論是一百年,還是一千年,僅僅是他眨了一次眼睛。
這就是時間的可怕,這就是維度的不可戰勝。
並不是七零八落的崩塌,而是徹底風化。
此時,趙楚坐在一座稍微高一些的坑窪上,目視著頭頂的星空。
突然,趙楚喃喃自語。
三千虛空里程,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
然後,趙楚深吸一口氣,輕輕推向了大門,他想看看,大殿裏面有什麼。
而在狹窄的鄉村道路,70邁就感覺要飛起來。
「沒錯,這就是永生的代價。看著身邊的親人朋友全部死去,看著曾經的家園桑海桑田,你和宇宙融為了一體,終身與孤獨相伴。」
趙楚跑的心胸開闊,跑的渾身冒汗。
他也不知道這情緒是怎麼回事。
從未如此的心情暢快。
然而,趙楚除了能看到這裡是一座宮殿群, 再什麼都看不到。
……
雖然身上的丹藥還夠用,但那種看不到希望的孤獨,真的無法和外人訴說。
對趙楚來說,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需要轉彎,不需要起點,也不需要終點,整個世界,只有速度與激情。
「最需要的東西?」
兩個月!
趙楚目前的狀態,就明顯有些疲乏。
咽下一口唾沫,趙楚繼續奔襲。
不知不覺,趙楚在虛空中已經奔襲了一年時間。
經過歲月的侵蝕,大殿已經徹底淪為了沉悶的灰色,邊邊角角的紋路,也已經混成了一片,就如背負著一層厚厚的塵土。
和浩瀚宇宙比起來,九天仙域的距離實在是太近,再加上傳送陣的存在,趙楚從來沒有如此酣暢淋漓。
一個眨眼之後,趙楚的眼前,已經是浩渺的星空。
至於更加精細的建築風格,趙楚根本就無從判斷,只能說和目前的九天仙域,大概類似。
「你能走到這一步,我很欣慰。」
「永生,可能是一道枷鎖。」
「我老了,是嗎?」
「沒錯,可能我也就要解脫了。」
這一刻,趙楚想到了前世天文望遠鏡里,看到的月球表面。
疾馳。
不用考慮前方有什麼,不用考慮會不會闖入敵方勢力的疆域,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永遠是浩瀚的荒涼,永遠是冰冷的溫度,那種渺小的感覺,真的可以將人逼瘋。
趙楚降落下來,走到一座稍微完整的高聳大殿前。
他就如一個小孩,頭顱深深埋在了膝蓋里。
趙楚的頭髮凌亂,身上的衣服徹底成了乞丐裝。
在地球的時候,趙楚曾經 就有過一個夢想,他希望有朝一日,可以駕駛著自己的騷紅色小3系,以地板油的形態,疾馳在一望無際的公路。
隨後,他順著天空,朝著另一個方向飛去。
突然,趙楚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洪斷崖笑了笑。
趙楚一愣。
趙楚原本以為,他在玄始境已經大圓滿,根基不可能再有任何精進。
「你目前所接觸的神通,也已經到了這個世界的極致,也已經完美到了極致,真的不需要我了。」
趙楚隱約猜到了一些什麼,但一直不願意麵對。
「趙楚,不瞞你說,這段時間我之所以不出來,是因為幫不了你了。」
在眼界不同的情況下,速度也會欺騙你的視覺。
趙楚懸浮在上空,眼前是一片漆黑的坑窪。
雖然這種歷練很抽象,並不如突破境界那樣直觀。
整整一個月,趙楚幾乎繞遍了整個天穹星。
「這裏就是一座監獄,如果永生的代價,就是被鎖在這裏,我寧願享受百年繁華,然後平靜的死去。」
一天!
他的頭髮長了,衣衫舊了,甚至一張臉都滄桑了許多。
趙楚目瞪口呆。
他想家了。
這一刻,他終於理解了輪迴境的由來。
趙楚又一次被前所未有的孤獨侵蝕著。
枯燥的奔襲,趙楚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暢快,他內心只有無盡的寂寞,無盡的孤獨。
幾個小時后,趙楚猛地停留在空中。
孤獨。
別小看這一點點。
「造化神舟!」
「差不多要三年時間,我才走了一小半的路程,繼續吧!」
沙沙!
趙楚深吸一口氣,整個人已經化作了一道閃電,急速朝著 終點掠去。
趙楚目前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個面。
他似乎……蒼老了很多。
沒錯。
這僅僅是第二年,趙楚就有點想趕快回到楚域。
就這樣以極致的速度去前行,不顧一切的前行。
在視線的盡頭,趙楚終於從數不清的星辰中,找到了一顆被狗啃過的星球。
原本是黑白交織的頭髮,此刻徹底成了雪白,甚至他的臉,也有了老人的特徵。
奔跑。
「前輩,你……你怎麼……」
「這裏,就是蒼穹星的遺址。」
遺迹。
再一看,趙楚發現洪斷崖有了些變化。
對一個男人來說,速度的極致,會爽到飛起來。
無論多少次面對宇宙,趙楚永遠都有一種自己無比渺小的感覺。
五個月!
這不是趙楚矯情。
對趙楚來說,九天仙域的時間,已經是定格狀態。
一眼望去,依舊是那浩瀚無垠的虛空,短短一年時間的奔襲,趙楚愈加感覺自己渺小。
這一次,他眼中沒有了鄙視,甚至有了些慈祥。
他指頭輕輕觸碰到門上,還不等用力,整座大殿便轟然坍塌。
哪怕是當初萬兮陽那張令人厭惡的臉,也比這無盡的虛空有溫度。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脆弱,一碰即潰。
在他的眼中,九天仙域的時間定格,無論多久時間,這裏都如冰封了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就如二維世界的生物,他們永遠無法理解三維世界的生物,為什麼和神一樣。
這大殿就如是灰塵鑄造,趙楚輕輕一碰,便徹底不復存在。
趙楚突然意識到,這一次的宇宙奔襲,對自己的心境,似乎也是一種歷練。
隨後,他飛起來,又去了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