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無限風光在險峰
第一七三章 由量變而質變
比如，前天留宿行宮。
一個月下來，關卓凡認為，他和慈禧的關係，以及慈禧本人，都發生了重大的變化。
伊克桑回過神來：「啊，不是，不是……」
「是……謹遵爵帥訓諭！」
這句話語無倫次，關卓凡微微一笑，說道：「到底是說了呢，還是沒有說呢？」
慈禧要送他到樓下，關卓凡堅辭不受。慈禧改了說法：「傳過了早膳，我得下樓走走，溜溜彎兒，消消食兒。」
自己娶了慶海的內侄孫女，豈非……就和爵帥拐彎抹角地攀上了親？！
最近，江湖又有傳言：爵帥很有可能，兩位公主一起娶了。
近現代生活方式帶來的愉悅和便利，在天津之行前，即便「以天下養」的太后，亦是無從想象和感受的。這種在眼下的中國絕無僅有的生活方式，既由「他」提供，又和「他」一起享用，這種攜手並肩凌于天下人之上的優越感，進一步催化了慈禧對關卓凡的欣慕和信任。
關卓凡笑著擺了擺手，說道：「你別著急，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嗯，這麼說，你的親事還沒有說定，是吧？」
「還有，我白囑咐一句：這個事兒，麗貴太妃是全然不知情的——明白？」
既然是「太后
因為那兩個案子「站錯隊」而生出的些許不安，瞬間煙消雲散。
伊克桑和慶海確實同族，但彼此幾無關聯。伊克桑微寒之時，雙方固然沒有任何交集；伊克桑發跡之後，慶海為人老實本分，一向少和本部之外的朝臣交往，因此，伊爵爺雖然當紅，雙方還是沒有什麼往來。
頓了一頓，暗暗吸了口氣，然後高聲說道：「全憑爵帥做主！」
……
慶海似乎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則伊克桑何以如此激動？
江湖另有傳言：聖母皇太后則一門心思，要把敦柔公主——恭親王之次女，嫁給關爵帥。
這也罷了，關鍵是，江湖傳言：母后皇太后一門心思，要把榮安公主——麗貴太妃所出之女，嫁給關爵帥。
昨天早上，陪慈禧傳過早膳，關卓凡即返回小站軍營，辭別的時候，他明顯能夠感覺到她的悵然。
……
關卓凡點了點頭，說道：「這頭親事成與不成，還是得像我方才說的，彼此看看『合適不合適』？可不能因為媒人是我，就委曲求全了！」
就要迴鑾了——已經定了大後天，卯正二刻上路。
啊？
這是因為：慶海本人雖無足輕重，但他生了一個了不得的女兒——麗貴太妃。
女人落在他背上的目光，似乎是有重量的。
第三次「全憑爵帥做主」了。
他要好好兒的捋一捋自己的思緒。
「不過你沒有看中？」
伊克桑的腦子，電光火石般地轉了幾轉，一個念頭突然在腦海中閃過，一顆心猛地加快了速度，大跳特跳。
……
「哦，你看我，說了半天，還沒跟你說說女家的情形。嗯，這女家說起來，也算是你的遠親呢！」
有的時候，關卓凡堅辭不受；有的時候，關卓凡判斷，慈禧是真心實意的，同時，夾雜了其他的需求在裡邊——不一定是直接的生理需求。如果自己堅守「本分」，可能會讓她失望；另外，也會讓她覺得，彼此的信任度還是有限。
就是說，慈禧已經把自己和關卓凡，視為一個真正的「利益共同體」了。
關卓凡笑了：「這種事哪裡是我能『做主』的？子山，我就是個媒人，女孩子那邊兒我也沒有見過，合適不合適，總得你們兩個自個兒見過面了，才真正曉得！」
關卓凡認為，以他和慈禧現在的關係，再出現安德海一案中、一個「外人」三
關卓凡上馬之後，不敢回頭，但感覺得到，御姐一直佇立階前，目送他出了行宮的庭院。
伊克桑大急，聲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爵帥明鑒，我不是這個意思！」
哇！
伊克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張了張嘴，沒發出什麼聲音。
「好，如此說來，我也不算多事——子山，我給你做個媒如何？」
到底還是「送」了他到樓下。
關卓凡喟然而嘆：「唉，把你們關在這兒，害得你連個相親的空兒都抽不出來了！」
信任之中，已經加入了依賴。
「呃，是的……」
伊克桑離開之後，偌大的會議室，就剩下關卓凡一個人了。他靠在椅背上，吐了口氣，微微閉上了眼睛。
伊克桑激動得臉都紅了：「是，是！標下和慶海，確是一族。」
「快過年了，過年前，你請個『探親假』，回一趟北京，我安排你們見個面，如何？」
伊克桑愣了一愣，忽然恍然大悟，說道：「是！標下明白！」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怎麼，不願意？」
這種時候，關卓凡就先做足「辭讓」和「告罪」的姿態，然後，「領旨謝恩」。
「是，
「這個……爵帥的眼光，必是極好的！標下……全憑爵帥做主！」
生理上的滿足，感情上的接近，慈禧因關卓凡主動打開軒軍門戶而帶來的心理防備的解除，以及隨之而來的和關卓凡共同擁有一支強大軍隊的錯覺，共同導致了，慈禧對關卓凡的信任，在短短一個月內，由量變而質變。
「如果相了親，彼此不中意，自然沒什麼好說；如果彼此中意了，你軍務繁忙，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辦喜事的。我的意思，『放大定』之前，此事先不必張揚，兩家父母至親知曉就好了——這是因為，嗯，慶海的身份比較特別的緣故，你——明不明白？」
伊克桑定了定神，說道：「回爵帥，倒是有幾個上門提親的，不過……」
不曉得，爵帥會「尚」哪一位公主？
慈禧對他的信任，有了質的提升，已類似甚至超過了普通人家妻子對丈夫的信任，隱隱然有血脈相連的味道了。
「這個女孩子，是工部屯田清吏司郎中慶海的內侄孫女，這頭親事，就是慶海托我說和的。嗯，慶海和你，都是他他拉氏一族吧？」
伊克桑的心，又一次怦怦地跳了起來。
「是，明白！」
「是，父母之命，
伊克桑本已做好了心理準備，被劈頭蓋臉臭罵一頓的，萬沒料到，爵帥的第一句話，問的居然是這個，他慌慌張張地說道：「回爵帥，這個，呃，說了……還沒有……」
軒軍諸將之中，和爵帥如此「親近」，自己可就是第一人了！
「呃，這個……」
關卓凡笑著微微地搖了搖頭，隨即臉色變得鄭重：「不過，子山，有個地方，你要多留意。」
這一次天津之行，前後近一個月，通盤算下來，何所得呢？
在「君臣分際」的問題上，關卓凡是異常小心的，他反覆提醒自己，除了親熱歡好之外，對待慈禧，任何時候，都不能有主動「僭越」的行徑。所有淡化「君臣分際」的舉動，都是慈禧主動做出的。
「是，請爵帥吩咐！」
啊？！
另外，近現代生活方式也為這種轉變提供了奇妙的催化劑。
伊克桑的臉紅了，囁嚅了一下，說道：「這倒不是……我，呃，這個，軍務……忙著，實在是顧不上……」
信任加深的明顯證據，是愈到後來，慈禧於他的「君臣分際」，愈不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