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無限風光在險峰
第一七八章 昭陽玦
景和說：原來如此，我曉得了。那麼，兩位想送點什麼呢？
李世忠在安徽經營十數年，根深蒂固，巡撫衙門裡有他的內線。他得知了軍費報銷案的來龍去脈，便派人上京「買參」，把這個事兒爆了出來，欲以此打擊、報復英翰，至少也要把水攪渾，叫朝廷騰不出手來對付他。
「聚珍樓」的東主是個旗人，名叫景和，此君曾在本書中露過臉的——閻敬銘初到戶部，大舉整頓，參掉了一大批滿漢官員，其中就有這個景和。當時，他的職位是銀庫郎中。
「豫勝營」改為綠營序列。台上，李世忠交出了指揮權；台下，他依然保持著對舊部的強大的影響力。尤其是，李世忠原來用「豫勝營」控制兩淮鹽場，這是好大一個財源，他「致仕」之後，土匪鹽梟，依舊出入門下，絡繹不絕。私下底，這班人依舊呼李世忠為「壽王」。
自然是要「進去瞅一眼」的。
……
景和微微一笑，說道：「這塊玉玦
既如此——
三萬六千兩？你奶奶的，還真是黑啊。
於是延入內室，奉茶遞煙上果盤。然後隆而重之，請出了那塊「極好的漢玉」。
至此，整個「程序」便走完了。
兩淮的鹽務，一大半不在朝廷的掌控之下。
景和頓了一頓，說道：「雖說此物不是凡品，可是李道、宋府兩位，是好朋友，我不能賺好朋友的錢！嗯，這個，價錢上面，格外克己，就——三萬六千兩銀子好了。」
景和說：久仰久仰！嗯，兩位是有什麼事兒要托我二叔辦嗎？
宋尊邦說：沒有沒有，就是一片仰慕之心！不過……咳咳，敝省現有一樁軍費報銷的案子，經已遞進了戶部，寶大人若能于百忙之中，抽個空
景和說：我這兒，收著一塊極好的漢玉，兩位要不要進去瞅一眼？
那塊「昭陽玦」，「漢玉」倒是真的「漢玉」，至於趙合德和漢成帝嘿咻時手裡攥著的是不是玉玦，如是的話，又是不是這一塊，那就鬼才曉得了。其真正的價錢嘛，說破了天，也超不過三百兩銀子。
……
第二天，宋尊邦、李宗綬朝服袍褂，打轎至寶府，遞手本請見。禮物呢，除了這塊「昭陽玦」，還有幾樣安徽的土特產。寶鋆沒接見他們，不過還是非常客氣，手本退回，門上再交代幾句話：「李大人、宋老爺請回，我們大人說了，手本是不敢收的，公事上面，但凡合乎規例，沒有個不準的。」
景和因為銀庫「重進輕出」之弊，丟了烏紗帽，還到他「二叔」寶鋆那裡，哭天抹淚地告了閻敬銘
軒軍主持全國綠營大改編，安徽這一塊，原「豫勝營」的部隊，大半在裁撤之列，安徽巡撫衙門的師爺說，事兒就出在這裏。
就讓我們踏上歸程吧。
不過，安徽軍費案曝光，是李世忠「買參」乾的，卻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踢爆安徽軍費案的六科給事中王永泰，是河南固始人——和李世忠是同鄉。
宋尊邦、李宗綬二人，嘖嘖讚歎了一番，接著請問價錢。
「趙合德後來封了昭儀，居『昭陽舍』，這塊玉玦，就名之『昭陽玦』了。」
「昭陽玦」和手本一起退了回來，幾樣安徽當地的土特產，倒是收了下來。
所有的拼圖都找到了，所有的鏈條都連起來了。
宋尊邦、李宗綬面面相覷：這塊玉玦，貌不驚人
除此之外，英撫台欲整頓安徽鹽務，亦得罪李世忠極深。
宋尊邦說：這個……古玩一道，我們是一竅不通的，要請景老闆多多指教！
關卓凡放下電報，長長地舒了口氣。
……
英翰的這番表白，關卓凡並不能盡信，比如他說自己「欲整頓安徽鹽務，得罪李世忠極深」之類的話——以英翰之平庸，關卓凡不認為他會有整頓鹽務的魄力。想當年在上海，老子想整頓江蘇的鹽務，都讓人給嚇回來了呢。
被趕出戶部之後，景和立馬就在珠市口開了這家「聚珍樓」。他的人脈廣，于珠寶古董一道也確有見地，「聚珍樓」的生意甚是興隆。不過，「聚珍樓」的生意好，除了景和自己有本事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普通珠寶古董之外，景和還經營一門特殊的生意：替他的「二叔」寶大軍機收受賄款。
英翰要情報小組「代稟」的第三個事兒，是他認為，安
李世忠認為，朝廷還是放他不過，先裁他的舊部，裁完后，就必定要對他下手了。安徽綠營的改編，是軒軍和安徽巡撫共同負責的，巡撫衙門的師爺說，李世忠因此恨上了英撫台。
具體程序大致是醬子滴：
潘達成說：景老闆，這兩位是安徽來的朋友，一位李道，一位宋府，久慕寶大人公忠體國，想送他老人家一份薄禮，以示親近仰慕之意。
李世忠原名李昭壽，河南固始人，降清后賜名「李世忠」。李世忠的經歷，和苗霈霖彷彿，先從發捻，後為勝保招降。其為人處事，亦同苗霈霖極為相似，也是以反覆無常、出賣朋友著名的。
前文說過，關卓凡剿滅苗霈霖后，李世忠立即上奏朝廷，以雙腳濕氣嚴重，不良於行，要交出他的「豫勝營」，致仕回鄉養病。關卓凡原先的打算，是幹掉苗霈霖后，立即掉頭收拾李世忠，不想被他搶先一步，只好暫時先放他一馬了。
討價還價，講到三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