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黃金時代
第一四二章 男兒報國，此其時矣！
每一個方向，都設有游擊哨、固定哨；夜晚，防禦工事內，都留有值星分隊。
劉松山雖然在心裏叫了聲「不好」，臉上卻沒有露出一絲驚慌的表情，不但不退，反而縱馬上前，大呼：「男兒報國，此其時矣！娃子們，殺賊啊！」
就因為石家莊、馬五寨到手得太過容易，劉松山對其重視不夠，駐防的兵力有限。
可是，軒軍確實「早就做好了準備」。
這個時代，限於通訊、組織能力，夜戰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回匪能夠兜這麼大的一個圈子，兩渡黃河——其中一次還是在晚上，一路摸到敵人陣前，守軍一直沒有察覺，實話實說，真是「雖古之名將亦不能過也」。
不過，畢竟事發倉促，又是夜晚，不比白天從容對敵，在有效射程內，軒軍給予敵人的有效阻擊的時間畢竟有限，還是有一小部分回匪衝上了軒軍的陣地。
峽口打不下來，馬化龍把目光轉向了永寧洞。
黑暗中，回匪猶如衝進了一個子彈編織的大網，
到了晚上，大部分的士兵，自然都是要休息的，但按照條例，戰時前線，無論官兵，統統人不解甲，和衣枕戈，一聞警訊，便可在最短的時間內進入防禦工事。還有，各部之宿營地，宿營地至防禦工事之動線，都事先規劃妥當，交代明白，遇到緊急情況，動作雖快，但秩序井然，不會你沖我撞，甚至自相踐踏。
鏖戰移時，回匪不支，再次放棄了石家莊，向馬五寨撤退。
戰後檢點，軒軍傷亡極微，包括在最後的白刃戰中，也沒發生什麼傷亡。
軒軍一佔領了峽口，便立即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挖掘戰壕，修築防禦工事——南向是友軍，其實是非常安全的，但依據條例，依然要修築防禦工事，決不能偷工減料，敷衍了事。
石家莊是吳忠堡南四、五里的一個堡寨，此地扼秦渠之要，和永寧洞水口緊連，算是永寧洞西向屏障。馬五寨則和
石家莊、馬五寨之間，是一個小小的山坳，進入山坳，馬五寨便遙遙在望。
劉松山下令：不入堡寨，銜尾急追。
公平地說，在發動攻擊之前，回匪是次奇襲，策劃、組織、實施，都是非常成功的，軒軍的主要注意力，放在了東北方向的金積堡上，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從西邊的黃河西岸，神不知鬼不覺地渡過一支敵軍來——而且，是在晚上！
太陽愈升愈高，很快，屍體們統統被鍍上了一層詭異的金色。
劉松山連夜點齊兵馬，天色微熹，即向石家莊發動了進攻。
幾乎就在回匪發動攻擊的同時，峽口官軍的陣地上，響起了槍聲。
開始的時候，槍聲是疏落的，但很快，槍聲頻密起來，而且，愈來愈是密集，不過一、兩盞茶的功夫，已是密如連珠，由南而北，一片爆響。
然並卵。
猶如一個大浪，高高湧起，在堅硬的礁石上砸得粉碎，一聲痛叫，呻吟著退了下去
主將的勇氣和鎮定，極大地鼓舞了士兵們，經過一陣混亂，官軍終於穩住了陣腳，敵我雙方呼嘯著絞殺在了一起。
回匪必須在被軒軍哨兵發現之前發動攻擊，但大隊來襲，不同三五個人的「特種作戰」，不可能真摸到了人家眼皮子底下還不被發現，因此，攻擊命令下達的時候，回匪距軒軍陣地其實還有一段距離，待其全部進入有效射程的時候，軒軍也已全部進入了防禦工事——這個反應速度，對軒軍來說，不過中等偏上水平而已。
這班人正在狂喜亂吼，軒軍士兵紛紛跳出戰壕，挺著雪亮的刺刀，四面八方撲了上來，三下五除二，這一班回匪，全部被捅死在陣地上，一個不剩。
就在此時，兩側山坡，突然喊聲震天，槍子、箭矢雨點般飛了下來，劉松山心中一震，暗暗叫了一聲：不好，中伏了！
還有，軒軍是有「夜晚緊急集合」這個訓練科目的。熟睡之中，在尖厲的哨聲和長官的咆哮聲中，從鋪上一躍
……
劉松山眼見官軍漸漸地重新取得了優勢，正在欣喜，突然右胸一痛，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壞了，中彈了！
事實上，守備峽口的軒軍確實「早就做好了準備」，但具體情形卻不是回匪首領猜測的「這次奇襲早被探知」——在回匪暴吼如雷前的一秒鐘，守軍還不知道，有一支敵軍已經運動到自己的陣地前面了。
就是說，石家莊、馬五寨，一定要拿回來！
回匪沒有想到，中了埋伏的官軍，居然還如此強悍，死戰不退，不由為之氣沮。官軍的士氣，經劉松山以下諸將，來回反覆鼓舞，卻是愈戰愈高。
伏兵四起，前面「敗退」的回匪，也吶喊著返身殺回，官軍一時慌亂起來。
又是趁夜奇襲，又是夜半渡河。
入夜後，一支回匪由胡家堡出發，渡過秦渠，一舉「克複」了石家莊、馬五寨。
劉松山接報：石家莊、馬五寨失守了！
……
太陽升起來了，峽口以西，陣地前面的空地上，三百多具回匪的屍體，在陰影中橫七豎八。
帶隊的回匪驚疑不定：難道這次奇襲早被探知，官軍早就做好了準備？
回匪不曉得，對面陣地上的守軍，已經不是一支冷兵器時代的軍隊，而是一支地道的近代化軍隊，其組織力、紀律性、行動力，都不是此時的回匪能夠想象和比擬的。
石家莊、馬五寨的價值，不在自身，在於永寧洞，回匪既然攻取了石家莊、馬五寨，接下來自然就要攻打永寧洞——永寧洞可是不容有失的！
黑暗中，軒軍無法精確瞄準，后裝槍的威力多少打了折扣，回匪也不清楚身邊的同伴倒下去多少，這也多少減緩了密集彈雨帶來的恐慌情緒，但即便如此，在距軒軍的防禦工事還有三十米左右的距離時，回匪還是徹底崩潰了。
石家莊、馬五寨距永寧洞近，距金積堡遠，永寧洞既失，石家莊、馬五寨不可能單獨守住，因此永寧洞被官軍佔領之後，石家莊、馬五寨的回匪便主動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