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清》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五十五章 紅線!紅線!

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五十五章 紅線!紅線!

說到這兒,嘴角抽動了一下,然後偏轉頭,看著拿破崙三世,「陛下,您看——」
郎東元帥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堆滿諛笑,「陛下算無遺策!」
微微一頓,「交趾支那總督府、駐華公使館,都提交了報告,不過,實話實話,看得有些不大明白啊。」
「兩位說的很有道理,」拿破崙三世說道,「可是,我們在行動之前,總要把中國人的意圖搞搞清楚——我是想不大明白,中國人為什麼要這樣做?」
萊昂內爾和黎峨都曉得,普奧之爭,皇帝陛下先後兩次,被中國人噁心到了,耿耿於懷,迄於今日,他們兩個本以為,藉著方才的討論的熱度,可以輕易的激起皇帝陛下對中國的可惡行徑的憤懣,進而大張天威,沒想到,皇帝陛下的臉上,不見憤怒,而是一種奇怪的困惑的神色。
勒伯夫意氣風發,「是!臣謹遵欽命!」
「陛下,」萊昂內爾試探著問道,「如果普魯士不肯主動放棄西班牙王位的邀請,是不是就算是……踩過了紅線?」
陸軍部長勒伯夫將軍和郎東元帥對視一眼,第一次開口了,「陛下,我向您保證,從現在開始,之後的每一天、每一個小時、乃至每一分鐘,您的軍隊都處在一切就緒的狀態中——一直到最後一個士兵的鞋套上的最後一個紐扣!」
見再沒有人說話了,拿破崙三世點了點頭,「那好,說說亞洲的事情吧!——越南是怎麼回事兒啊?」
「是的,」萊昂內爾點了點頭,「陛下,我同意黎峨將軍的看法。」
「我以為,」魯埃繼續說道,「德意志只有分成三塊——北德意志一塊、南德意志一塊,奧地利一塊——才是對法蘭西最有利的局面,諸君以為如何?」
不止一人,腦中都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皇帝陛下是不是生怕這個仗打不起來?要故意激怒普魯士人?
「我想,」黎峨看了萊昂內爾一眼,繼續說道,「在這個問題上,外交部和海軍及殖民地部的意見,應該是一致的。」
這不是魯埃第一次說這個話了,一八六七年三月——普奧戰爭結束不過半年,魯埃就發表了類似的觀點,且是公開的。
魯埃皺了皺眉,「那就兩塊!——德意志必須南北分治,北德意志是北德意志,南德意志是南德意志,不能夠往一起湊!」
「奧地利還算是德意志的嗎?」福爾德帶著一點點譏諷的語氣說道:「布拉格和約規定,奧地利退出德意志邦聯,並『永遠不得干預德意志一切事務』——奧地利對原德意志邦聯成員,還有影響力嗎?」
黎峨和萊昂內爾對視了一眼,囁嚅了一下,一時之間,不曉得該怎麼回答皇帝陛下的疑問——事實上,對於中國人的行為,他自己也頗為困惑。
這是皇帝陛下第一次明確表示,可能對普魯士採取軍事行動,與會人等,無不心頭為之一震,緊接著,不論文臣,還是武將,臉上都露出了難以掩飾的興奮的神色。
啊?
「是!」
「我說的再明白些——」拿破崙三世說道,「求見威廉一世,就當是給普魯士的最後通牒!——最後通牒,明白了嗎?」
「難道——」拿破崙三世繼續說道,「中國人這麼快就又失去理性了?距離一八六零年的『亞羅號』戰爭,也沒有幾年嘛!」
海軍及殖民地部長黎峨將軍的神色,則比較複雜:興奮的同時,帶著那麼一絲兒怨艾——法、德接壤,如果對普開戰,基本上都是陸戰,不幹海軍多少事兒,此所謂「羡慕嫉妒恨」是也。
貝內代蒂趕緊對著皇帝陛下哈一哈腰,「是!」
「呃……是……」
然後,按著自己的思路,用興奮的語調說道:
這種浮夸而生動的話,最對拿破崙三世的胃口,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好!」
「好了,」拿破崙三世說道,「西班牙的事情,原則上就這麼定下來了——各位還有什麼高見嗎?」
「陛下,我認為,這是一個擴大法蘭西帝國在越南乃至在中國的利益的絕好機會!——我們除了要求中國人退出越南之外,還可以『沱灢事件』為由,要求中國為對法蘭西帝國的無禮冒犯,進行賠償!如果中國人冥頑不靈——我的意思是,如果中國人拒絕支付合理、必要的賠償,我們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發動第二次『亞羅號戰爭』!」
「不要再去找那個俾斯麥了——」拿破崙三世說道,「別再和他廢話了!越過他,直接去找威廉一世!」
拿破崙三世慢吞吞的點了點頭,「不錯!——只有俾斯麥尊重現狀,我才能保證和平。如果他把南德意志諸邦拉入北德意志聯邦,我們的大炮,就會自動發射!」
萊昂內爾深深點頭,「我明白了,陛下!」
好,連「沱灢事件」的說法都出來了。
魯埃擺了擺手,打斷了駐普魯士大使的話頭,「盧森堡的事情,已經既成事實,在歐洲大陸的局勢——主要是我們和普魯士之間的關係——不發生重大變動的情況下,再去討論盧森堡如何如何,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咱們還是把討論的重點,放在如何應對普魯士上頭吧!」
黎峨將軍不曉得皇帝陛下哪裡「看得有些不大明白」?只好將拉格朗迪埃爾的報告,簡單的複述了一遍。
再頓一頓,「對方才魯埃先生說的『紅線』——除了不能將南德意志拉進北德意志聯邦之外,我要再補充一點,普魯士的手,不允許伸到德意志之外!更不允許,伸到法蘭西帝國的勢力範圍里來!——不然,亦視為越過了紅線!如是,勒伯夫將軍,你的大炮,就可以將炮彈填進炮膛里了!」
「我再強調一遍——措辭要嚴厲!」拿破崙三世說道,「你要選擇某些特殊的、帶有……嗯,侮辱性的字眼——」
「除了主動放棄西班牙王位的邀請外,」拿破崙三世說道,「普魯士國王還必須保證,普魯士永遠不支持霍亨索倫家族成員登上西班牙王位——永遠!」
只有魯埃相對平靜——「副皇」可是一向講究喜怒不形於色的:此所謂「宰相風度」是也。
靠,你老人家這麼說,我如果還有「高見」,豈非說陛下不是「算無遺策」了?
侮辱性的字眼?
「本來,」貝內代蒂說道,「我們一旦進入了盧森堡,就等於踏上了去比利時的道路,誰成想……」
頓了一頓,「這不就相當於,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非要舞弄一根……六、七十斤重的鐵棍嗎?」
「副皇」的這幾句話,及時擋住了即將噴薄而出的「群嘲」。
外交部和海軍及殖民地部素有心結,不過,在這個問題上,兩家的意見,確實是一致的。
交趾支那總督歸海軍及殖民地部管,駐華公使館歸外交部管,不過,拿破崙三世的話,主要是對著黎峨將軍說的。
「是——我明白了!」
「一點不錯!」拿破崙三世微微的獰笑著,「如果普魯士不肯主動放棄西班牙王位的邀請,就等於選擇了戰爭!我重複一遍——到時候,我們的大炮,自動發射!」
呃,原來您是這裏「看得有些不大明白」啊。
頓了一頓,「我們並不會放棄和平的努力,不過,和平從來不是單方面的——也得對方拿出足夠的誠意來!」
「見到威廉一世之後,」拿破崙三世繼續發布指示,「措辭要嚴厲!要叫普魯士人曉得局勢的嚴重性!」
頓了頓,「我的意思是,我們法蘭西帝國,必須對德意志事務劃定一條紅線,如果有人越過了這條紅線——」
「會不會是——」拿破崙三世微微皺眉,「海外官員出於某種目的,有意無意的……誇大了事實?」
「啊?啊,是!」
萊昂內爾轉向貝內代蒂,「你聽到陛下的吩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