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清》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二三九章 攤上大事兒了!

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二三九章 攤上大事兒了!

頓了頓,「趕緊的,去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搞清楚了!」
明氏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低低的說了聲,「好。」
等了片刻,見睿王沒有進一步的指示,華祥小心翼翼的問道,「王爺,那咱們現在——」
待明氏坐了回去,睿王沉吟了一下,說道:「這個事情,你看看……家裡要不要給逸軒拍個電報?他現在應該到了廣州——」
「唉!王爺!」華祥說道,「您不想一想,整個紫禁城都算上——哪個敢去拿他呀?」
頓了頓,「還是那句話——小孩子吵嘴打架,不是什麼太大不了的事兒!你說,小孩子吵嘴打架,難道還挑時候不成?氣性上來了,管不住自己了——沒什麼稀奇的!我小時候,闖過比這大的多的禍呢!唉,沒什麼大不了的!」
「都是怎麼吵的呀?」
這可真是攤上大事兒了!
睿王的聲音有點兒發顫了,「傷的那個……叫什麼來著?」
……
頓了頓,「那個小虎……呃,馬驥……那個馬驥現在哪兒呢?」
華祥拿手在左額角比劃了一下,「這兒砸了一個大口子!血像湧泉似的往外冒!現在,人躺在太醫院里,咸安宮的人過來報信兒的時候,還昏迷著——」
一定是方才大大痛哭過一場的。
明氏輕輕的「嗯」了一聲。
華祥如蒙大赦,就手請了一個安,「謝王爺!」
打住了。
「為了什麼打起來的呀?」睿王眉頭緊蹙,「奎椿那個兒子,那個……哦,兆祺,怎麼會去招惹這個馬驥呢?」
頓了頓,「我呢,也會另給他一個電報的——你放心,這件事情,第一,還要調查,沒那麼快就有處分下來的;第二,一定要先看逸軒的意思,然後……再說。」
「那……我就叫人把他帶出來了?」
「王爺!咸安宮那兒……出事兒了!學生們……打起來了!」
睿王愕然:咸安宮的學生打架?
「那兆祺和馬驥——」
「奎椿的兒子,叫做兆祺。」
這個名字,叫睿王很愣了一下:這不是個滿人的名字啊?
……
睿王福晉剛剛說過,「這些日子,沒聽說宗室裡頭有誰犯了事兒」,第二天,「宗室裡頭」就出事兒。
這個王爺,自然不是眼前的睿王爺,而是正在「視察防務」的軒王爺。
頓了頓,壓低了聲音,「生死未卜呢!」
「那個孽障,」明氏聲音喑啞,「我已經叫人捆起來了,就在後頭跪著——」
當時,睿王正在宗室銀行「上值」——東屋、西屋慢悠悠的閑踱,宗人府來人了,是一個叫華祥的理事官,也是個「黃帶子」,氣喘吁吁的,請過了安,身子還沒有完全站直,便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匪夷所思!
「還有,」睿王微微壓低了聲音,「這個事兒,到底是對方先挑起來的,對方的責任,擺在前頭!咱們這兒,是那個……嗯,『受激不過』!這一層,擬處分的時候,是一定要考慮進去的!」
咸安宮宗學裡頭,沒有漢軍的學生呀!
睿王趕緊伸手虛扶了一下,「請起!請起!咱們自己人,不必這個樣子!」
「唉,自己人,不說這個,不說這個!」
「當眾!——就在學堂上!」
「出宮去了——大約是回朝內北小街了吧!」
腦子裡立即微微嗡了一聲,「是那個……小虎?」
前文有過交代,咸安宮宗學者,八旗「最高學府」也。
「是啊!」
「是!」
壓不住聲音中的哽咽,說不下去了。
「是!」
「哦,這個奎椿……啊,不對!呃,什麼來著?哦,兆祺……這個兆祺,傷在哪兒?很重嗎?」
「據說,」華祥說道,「這個馬驥,和征善、承善哥兒倆走得很近,在學里,基本上就算是……同出同入了。」
「硯台!——呃,兆祺的頭開了瓢兒,那塊硯台,可也碎裂了!」
「是!」
「王爺,」華祥哭喪著臉,「這個差使,卑職怕是辦不下來……」
頓了頓,「目下,那個兆祺,說不定已經醒過來了——只要人沒大事兒,小孩子吵嘴打架,尋常之事,不會有什麼太大的處分的。」
「兆祺和肅順那倆孩子——」睿王說道,「是當眾吵的架嗎?」
「好,好!」
打住。
「是啊!」
娘的,怎麼回事兒?
……
頓一頓,「可是,兆祺和征善、承善哥兒倆吵,關馬驥什麼事兒啊?」
華祥咽了一口唾沫,艱難的說道:「打人的那個,叫做……馬驥。」
「我不是為這個孽障憂心!」明氏的話里,帶著哭聲,「這樣不懂事兒的一個混球,死也好、活也好,有什麼相干?我是……我是……對不住王爺!」
「肅順那倆孩子?——征善、承善?」
可是,如果人醒不過來呢?
滯了一滯,「我真是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
「這……是……」
睿王加重了語氣,「他們吵架的經過,尤其是兆祺和肅順那兩個孩子是怎麼吵的,原原本本的,一個字兒也不能漏!——學堂上那麼多人,應該都聽見了的!」
「我……我是真沒臉跟他說這個事兒……」
睿王不由「嘿」了一聲,「手還真黑!」
頓了頓,「算了,還是我親自跑這一趟吧!」
睿王在心裏重重的罵了一句:他娘的!
睿王不說話,過了一會兒,透了口氣,搖了搖頭,「這個馬驥,不能呆在家裡——」
當然,也沒法子正經行禮——兩條胳膊都綁在背後呢。
明氏不說話,過了一會兒,站起身來,深深的福了下去,低聲說道:「那……就一切拜託王爺了。」
「不是去招惹馬驥——還不能那麼缺心眼兒!」
終於見到馬驥的面兒了。
「拿什麼砸的?」
頓了頓,「再者說了,逸軒是什麼人?這件事情,對你來說,覺得天要塌了;可是,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所以,你別替他瞎操心了!該說什麼,就說什麼!——可別不好意思開口!」
刑部的「火房」,不是正式的牢房,犯了事的大臣,定罪之前,都關在「火房」,起居待承,都還過得去的。
不對,有一個!
「就是他!」
說明一下,咸安宮位處紫禁城的西南角。
「你放心!」睿王趕緊用很輕鬆的口吻說道,「宗人府的『空房子』,沒你們想象中的那麼可怕!比起刑部的『火房』,還要好一些!更不是什麼天牢!」
說著,捋了捋鬍子,「呵呵」一笑。
「唉!」華祥苦著臉,「就是傷了人啊!傷的還很厲害!」
「哦,對,」睿王沉吟說道,「我想起來了,奎椿在肅順手裡,吃過很大的虧——」
睿王罵了一句,「你謝我個鳥!」
「不像話!」他瞪大了眼睛,「幾個人打架?都誰啊?有沒有人受傷?」
睿王大鬆一口氣,正想說話,明氏又說話了,哭腔又出來了,「王爺,宗人府那個『空房子』……」
「我真不曉得該怎麼謝王爺……」
微微一頓,「打架的就兩個人,受傷的那個,是不入八分鎮國公奎椿的兒子,叫做兆祺;動手打人的那個,那個,呃,呃——」
過了片刻,見明氏沒有更多的話說,睿王試探著問道,「那……小虎這孩子,我就先帶走了?」
「王爺在外頭,」明氏且哭且說,「忙國事,忙軍務,眼下又是跟法國人見仗的緊要時候,家裡頭卻出了這樣一件糟心事兒!我是怎麼替他管的家?我是怎麼教的孩子?我……我還怎麼有臉見他?」
睿王心裏說,這樣的一個年紀,這樣的一個面相,這樣的一個身份,這個馬驥,可算是那種最不好相與的「人犯」了!
過了一會兒,睿王嘆一口氣,「你說的也是——」
這個孩子,生的十分清秀,可是滿臉的倔強,眉宇之間,更有一股隱約的戾氣,明氏叫他給睿王行禮,他跪是跪了,卻一聲兒也不吭。
「呃,這個還不大清楚。」
「話可不能這麼說!」睿王趕緊說道,「你呢,更不能生什麼拙主意!」
華祥囁嚅了一下,「王爺……」
頓了頓,「這樣,你拿我的片子,去求見明太太,把這個事兒,跟她說一聲——不管起因如何,馬驥到底是打傷了人,就這麼揚長而去……唉,大伙兒的面子,不好看!對輔政王,更加是——」
睿王愕然,「馬驥和肅順的孩子走得近?」
「趕緊搞清楚!」
呃……這倒也是。
「怎麼吞吞吐吐的?」睿王不耐煩的說道,「你倒是說啊!」
「也是當眾!也是在學堂上!——眾目睽睽!」
「話不必說的太直,」睿王說道,「點到為止就好——明太太是聰明人,應該會有一個……呃,處置的。」
睿王再次瞪大了眼睛,「什麼?!」
他突然反應過來了——
一看見明氏,睿王就曉得她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了——臉色慘白,兩隻眼睛,紅腫的像核桃仁兒似的。
「你也不必太過憂心!」睿王用安慰的語氣說道,「奎椿的那個孩子,傷的雖然重了些,不過,處置的很及時——咸安宮就有侍衛,跌打損傷什麼的,都是熟手,當即就包紮了起來,緊接著就送太醫院——」
明氏的嘴角,微微的抽動了一下,不曉得算不算笑?
「你!」
頓一頓,華祥說道,「兆祺招惹的,是肅順那倆孩子,不知怎麼就惹惱了馬驥——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了!」
「其實,」睿王說道,「進了宗人府的『空房子』,過的好不好,不還是看聖眷如何?——再說,有我這個宗令呢!所以,不論從那一頭兒,你都儘管放心,斷不會叫小虎這孩子吃虧的!」
「唉,」睿王說道,「一碼兒歸一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