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二八一章 詭異的軍營
就算沒打敗仗，譬如法國撤出墨西哥，算是「光榮撤退」了——那是阿爾諾經的手，可是，法軍那個營地，還是像剛剛被大風刮過一樣。
近兩萬人的部隊，其中包括相當數量的騎兵、炮兵，不論下船、上船，都要很費一番工夫；而登陸之後的紮營，所費的工夫就更大了，如果中國軍隊確已從沱灢撤出，遠征軍的主力，自然不必在沱灢逗留太久，如果一、兩天之內就向下一個目標進軍，而進軍的路線依然是走海道的話，那麼，這個部隊，還是呆在船上省事兒一些。
薩岡口中的「部隊」，自然是指陸軍，而他做如是說，是有潛台詞的：
「第一師第三十五團」，似乎是一個很奇怪的番號，稍稍說明一下。
上述部隊，攏在一起，千把號人，拍照什麼的，足夠用了。
薩岡皮笑肉不笑的，「感謝地方的厚意！就請女士們紳士們再多等一會兒吧！」
既興奮，又困惑，同時，還有憋足了氣力、一拳擊出、卻打了個空的彆扭勁兒——
這一「多等」，就整整的多等了差不多四個小時。
牆倒屋塌，找不到一處略完整些的建築，到處都是淺淺的彈坑和燃燒過後留下的焦痕，時不時的，殘垣斷壁之間，還隱約可見斑斑的烏黑
搭載了兩個連的海軍陸戰隊的「益士弼」號隻身入港，「偵查搜索，建立警戒」的任務，就由這兩個海軍陸戰連負責。
進了茶山半島的中國軍營，薩岡和阿爾諾都大出意外——
唯一的區別，就是整個營地，空無一人。
而眼前的這個營地，給人的感覺，就好像——
等待偵查部隊回報的時候，薩岡、阿爾諾以下，一直都在想著同樣一個問題：中國人何以不戰而棄沱灢呢？
「第三十五團」，是該基幹步兵團固有的番號，並非說「遠東第一軍第一師」的麾下，竟然有三十五個團之多。
接著，又去了原駐沱灢的法軍的營地。
另，已在港區建立全面警戒。
法國軍隊，除近衛軍外，臨戰方設軍、師一級編製，「遠東第一軍」成軍后，將包括第三十五基幹步兵團在內的四個基幹步兵團合編為「第一師」——同「遠東第一軍」一樣，這個「第一師」，也是一個臨時性的編製，仗打完了，相關番號，就會撤銷。
當然，所有的裝備，從槍炮到被服，也統統不見了。
棄之不顧的營壘，薩岡和阿爾諾都是見過的，而阿爾諾作為陸軍將領，這方面的見識——不論是敵方的還是己方的——尤
其餘混合步兵團、混合騎兵團、合成炮兵團，則獨立於「第一師」，接受軍部的直接指揮。
還有，越南這種氣候水土，不論什麼建築，一旦無人居住打理，雜草立即瘋長，距「沱灢事變」不過個把月的時間，一眼看過去，已是滿營荒草萋萋了。
這個問題非常緊要，不過，須等到偵查部隊回報，確定沱灢真正「乾淨」了，並登陸做實地考察，之後，方能進行深入研判，並確定下一步的行動方向。
看來，中國軍隊之撤退，確實如阮景祥所說，「有條不紊」。
再者說了，既然是晚宴，自然是在室內舉辦的，這就比不得碼頭上的歡迎儀式，周圍是槍刺如林，背景是巨艦大炮，畫面為新聞記者所喜，可以拿來渲染「沱灢大捷」，所以，除了吃頓好些的，就沒有什麼別的大意思了。
所以，同「遠東第一軍」一樣，這個「遠東第一軍第一師」也是獨一無二的——就像不存在「遠東第二軍」一樣，也不存在「遠東第一軍第二師」。
另外，彷彿于「遠東第一軍第一師」，這三個團，不同於四個基幹步兵團的固有建制，雖然也叫做「團」，卻都是臨時編成的，番號也是臨時性的，仗打完了，像「第一軍第一師」一樣，都要撤銷，旗下各營，各自歸建。
這個景象，著實有些……呃，詭異。
可以確定，沱灢及周邊，「乾淨」了。
中國軍隊真的撤走了！
兩個營地的強烈對比，不但扎眼，而且扎心。
那一撥兒，同北京—東京艦隊的「第二批次」一起，正在海上漂著呢。
上官即將蒞臨視察；又或者，即將換防，生怕接防的部隊，住的不舒服，於是，特意打掃收拾乾淨了？
這還是「為策萬全」。
當然，「1.5海里」、「2.8公里」云云，是以法國軍隊的野戰炮為標準，薩岡和他的海、陸軍同事們，都不曉得中國軍隊的克虜伯野戰炮的真實射程是多少。
未免太過乾淨、太過整潔了吧？
這時，托爾遜覷到空兒，插進話來，「『沱灢泰西工商聯合會』組織相關人員，歡迎帝國光榮的勇士，這個，歡迎人群，已在碼頭等候多時了……」
「好的，」他沉吟了一下，「就這麼辦吧！」
這就有些觸目驚心了。
不過，只有官，沒有兵，沒
阿爾諾沒有薩岡這般「目光長遠」——沱灢的情形尚未真正搞清楚，就想著「下一個目標」的事情了？不過，薩岡的「部隊暫不下船」的建議，倒也算是另一種「為策萬全」。
……
薩岡下令：艦隊進港。
軍官下船，參加「沱灢泰西工商聯合會」的歡迎儀式；軍士、士兵則留在船上，等候進一步的命令。
可見當時炮擊之猛烈。
歡迎儀式雖然熱鬧，不過不必多所著墨，無非是托爾遜代表地方，吹捧「我法蘭西帝國大張天討，將軍神武，士兵英勇，兵甲犀利，中國蠻子望風披靡，名城克複，可喜可賀」；薩岡、阿爾諾則先後發言，表示一切都歸功於「陛下洪福，將士用命，地方支持」，俺們將「不負厚望，再接再厲」，直到「法蘭西帝國之意志得到徹底之伸張」，云云。
薩岡下令，艦隊繼續前進
歡迎儀式之後，本來還有歡迎晚宴，不過，算一算時間，薩岡和阿爾諾婉拒了，他們還要「實地考察」，之後研議，決定進止。
三個小時之後，偵查部隊回報：山茶半島的中國軍營，確已人去營空；搜索的範圍，出了港區、市區，一直到達了蓮池屯，始終未見敵蹤。
幾位高級軍官雖然都沒有怎麼說話，不過，神色開始發生變化了，大多神情凝重，有的人，如第一師師長莫雷爾者，臉上則露出了不加掩飾的激憤。
1.5海里大約是2.8公里，沱灢沒有任何岸防設施——即沒有大口徑的岸防炮，根據情報，駐茶山半島的中國軍隊只攜有小口徑的野戰炮，2.8公里已經超出了一般野戰炮的有效射程，對於艦隊來說，算是一個「安全距離」；同時，北京—東京艦隊的大口徑艦炮，可以輕鬆摧毀這個距離內的一切目標。
說明一下，這支部隊原先駐紮西貢，可不是新近從法國本土調過來的那一撥兒啊。
同時，薩岡、阿爾諾分別下令：
在場主要官員，薩岡、阿爾諾、穆勒、孤拔、本沙明，以及第一師師長莫雷爾，都有些面面相覷了。
騎兵、炮兵什麼的，就留在船上吧，馬匹、大炮，上上下下的，太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