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清》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二九九章 開門,查水表!

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二九九章 開門,查水表!

張庭桂也是一怔,不過,這一回,其反應卻大不同於阮知方了,「對啊!」他頗為興奮的說道,「瑞國公那一撥人,個個都同富夷眉來眼去的,『傳位於瑞國公』,一定為清國所不喜!」
頓一頓,嘆口氣,「好吧,趕緊通知清國欽使!」
阮知方轉向小太監,「他們都『傳』了什麼人進宮?」
值此「非常之際」,關上大宮門,相關人等,想幹什麼?
話沒說完,可是,他同阮知方一樣,都想到了「丁導之亂」時,胡威關上大宮門,據叛軍于禁城之外的「故事」。
張庭桂兀自瞠目結舌,阮知方的反應卻快的多了,「這個話,有誰聽見了?」
「反正,」小太監繼續說道,「陛下駕崩之後,第一個『傳』進乾成殿的,就是胡威!——比太醫到的還早!」
兩個原因:第一,參与「丁導之亂」的,有部分「外禁」的將領和士兵——「外禁」作為一隻獨立的部隊,已經失去了嗣德王的信任;第二,「丁導之亂」形勢逆轉之節點,在於胡威及時關上了禁城的宮門,使叛軍不得其門而入,這一舉措,不但是敉平「丁導之亂」之關鍵,還可說救了嗣德王一命,實實在在,有「擎天保駕」之功。
張庭桂也反應過來了,用力點了點頭,「對!只怕有貓膩!」
話沒說完,自己反應過來了,不由又輕輕「啊」了一聲,瞪大了眼睛,「那不是——」
「可是,」阮知方躊躇,「這是咱們的內政……」
打頭這兩個名字就不對勁兒!
路上見到的人,腳步都放輕了,說話的聲音,也都放低了,幾乎每一張臉上,都流露著驚恐和惶惑——嗣德王駕崩的消息還沒有正式公布,但已經在皇城內流傳開來了。
也即是說,目下,順化的官軍,大部分都掌握在胡威手裡,如果他有什麼「異動」,麻煩可就大了!
……
阮知方駐足,仰起頭,對著門樓大喊,「吾等乃勤政殿大學士張庭桂!武顯殿大學士阮知方!守門軍衛,速速開門!」
阮知方重重的「哼」了一聲,看向張庭桂,臉上已罩上了一層黑氣,「登翁,這裏頭,只怕——」
不過,阮福美堂犯罪,本人可以削爵,可是,「應和公」這個爵位是「先帝」設立的,明命王不能將之廢除,必須在阮福美堂同支之中,「擇賢承繼」,因此,「應和公」的爵位,依舊留在了英睿太子一系中。
彼此驚異的對視一眼,不由得對這個小太監刮目相看了!
張庭桂立即「止哀」,瞪大了眼睛,「瑞國公、楊義……『傳』了十好幾個人入宮?」
嘉隆王這個特殊的安排,其初衷,既為平息輿論的不滿,也為給英睿太子一系補償和保護,然而,這非但不能保護王太孫,反而替他招來了奇恥和大禍。
到了大宮門前了。
他若做了皇帝,還有俺阮某人、張某人的好日子過?!
明命王繼位后第四年,英睿太子嫡長子應和公阮福美堂——即原來的王太孫,被人告發與其母——英睿太子妃宋氏涓亂倫,明命王立命逮捕應和公母子,勘磨之後,廢應和公為庶人,英睿太子妃則溺斃獄中。
「胡威?異動?」張庭桂說道,「不能吧?他對陛下,可一向是忠心耿耿的啊!」
張庭桂一怔,隨即「啊」了一聲,「對,對!」
阮知方、張庭桂相互以目,驚疑不定。
阮知方、張庭桂一齊失聲,「什麼?!」
阮知方和張庭桂對視一眼,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了緊張和焦慮。
「呃……」
另一支,曰「禁軍」,也分成兩部分,一部分負責保衛禁城,曰「內衛」,另一部分負責保衛皇城和京城——皇城的外圍城廓,曰「外禁」。「內衛」、「外禁」,本來是彼此不相統屬的,不過,「丁導之亂」后,所有的禁軍,全部交由掌衛——「內衛」的首腦胡威統一管領。
……
張庭桂定睛細覷,果然。
小太監扳起手指頭,「應和公、太平公……」
往常見到中堂大人,必然賠笑臉、打招呼的,臉上也都沒有了笑意,只默默的哈一哈腰,退到一旁,把路讓了開來。
還有,阮知方、張庭桂的「不喜」,瑞國公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而作為先帝最重要的兩位大臣,於此「天崩地坼」之際,卻不獲「傳」入宮,則瑞國公對阮、張的敵意,也等於擺明車馬了!
阮知方、張庭桂都是一怔,隨即覺得,此話雖對「先帝」略有不敬,可是,大有深意!
正要舉步,小太監說道,「對了,黎總管還囑咐小的,務必提醒兩位中堂留意,應立即將此事通報給清國欽使……」
尊室菊是遠支宗室,「丁導之亂」時,他是「外禁」右軍的首腦,就是他裡應外合,將叛軍放進皇城的。
「瑞國公也罷了,楊義一個太監——他想做什麼?想亂政嗎?」
阮知方微微一怔,嗣德王駕崩的消息,當然要通報清國欽使的,只是——
則瑞國公和楊義「想做什麼」,亦不必多問了!
阮知方打斷了他的話,「登翁!不是無人值守,是關上了——大宮門關上了!」
順化的經制兵力,主要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曰「防軍」,主要沿香河兩岸部署,一直到順安河口,為的是防備來自東方海面的威脅,不過,自從阮朝遷都順化之後,東方海面,從未發生過什麼實質性的威脅,因此,這支「防軍」,早就朽敗不堪,形同虛設了。
阮知方心裏更是暗叫「慚愧」:論及對人心的把握,自己飽讀詩書,位極人臣,居然還不及一個小太監!
前文有過交代,嘉隆王傳位於庶四子之後,內疚神明,封王太孫兩兄弟為應和公、太平公,並明旨,應和公、太平公不比普通宗室,儀同皇子。
張庭桂老花兼近視,卻沒有看清楚狀況,皺起了眉頭,「怎麼搞的?大宮門前居然無人值守?非常之際,宮內宮外,更應整肅……」
頓一頓,「何況,丁導也好、尊室菊也好,都是同富浪沙人走的近的——『丁導之亂』裡頭,也有富浪沙人的影子!胡威怎麼會同……呃,瑞國公、應和公這班『媚洋』之士混在一起呢?」
英睿太子一系同明治王一系——亦即「帝系」,由此結下永不可解的深仇,之後席捲大半個越南的黎文魁之亂,倚為號召的,就是彼時被廢為庶人的阮福美堂,叛軍聲稱,阮福皎——即明治王是篡逆,王太孫才是正朔。
「好!」
「沒別人了?」
「是啊!」
「沒了!」
再聽下去,很快就聽出名堂來了:
阮知方:「什麼意思?難道……胡威能有什麼異動?」
阮知方沉吟了一下,說道,「『丁導之亂』中,胡威的舉措,只是盡忠職守,並不能據此說明他對『媚洋』之士有什麼特別的厭惡……」
「除了瑞國公和楊義,」小太監說道,「就是那六位娘娘了……」
作為嗣君人選,瑞國公本就因同富浪沙人走的近而為阮、張所不喜,照目下的情勢看,此子若真的登基踐祚,越南還不立馬對富浪沙舉手投降?
「二位中堂,」小太監輕輕咳嗽了一聲,「黎總管還說了,這楊義同掌衛胡威,平日里走的可近!」
現在,統統浮出水面,興風作浪了!
瑞國公和楊義「傳」進宮的人,不論宗室還是大臣,都是一水兒的「親法」的貨色,其中的幾個,原先身居高位,「丁導之亂」后,或被黜出中樞,任一閑職;或被一擼到底,賦閑在家。
不由就愕然了,「還沒有到『下鑰』的時候啊……」
一出內閣,就覺得氣氛不對了。
「還有,」小太監微微壓低了聲音,「楊義已經放出話來了,說是陛下駕崩之前,親口說了『傳位於瑞國公』……」
首領是否可以保全,都難說了呢!
打住,意味深長的微微頷首。
……
「忠心耿耿是不錯,」小太監說道,「可是,陛下已經駕崩了呀!——他得換個人來『忠心耿耿』了吧?」
見張庭桂明顯沒抓住重點,阮知方立即將話頭接了過來:「瑞國公只是一個無職無權的宗室,一樣沒有『傳』外官入宮的資格!」
打住。
這還得了?!
「啊?」
難道,真的如那個小太監說的,胡威和瑞國公、楊義他們,已經兜搭在一起了?
阮知方、張庭桂同時目光一跳。
頓一頓,「含公,咱們得趕緊進宮!不能由得他們胡說八道!胡作非為!」
哼!
還有,這個大宮門,必是剛剛關上的,不然,那個來報信的小太監,不會不說——甚至,大宮門既關上了,他根本就出不來禁城。
穿過大朝院,轉過太和殿,紫禁城的大宮門在望,阮知方心裏不由「咯噔」一聲,暗暗叫了聲,「要壞事!」
黎文魁之亂后,數十年間,英睿太子一系韜光養晦,一直遊離于主流政治之外,於此「天崩地坼」之際,卻突然間跳了出來——他們想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