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三二六章 關親王，您是大英帝國最真摯的朋友
啊……是這麼回事兒！
一驚之下，阿禮國醒過神兒來，收攝心緒，繼續看了下去。
露易絲公主長於音樂藝術，鋼琴、小提琴的水準，直追專業大家，不過，沒聽說她在醫學上有什麼造詣啊？
啊，原來如此！
這倒是，阿禮國想，換一個人，誰肯跟你說，「哎，我看，你那孩子，怕得的是血友病吧！」——哪怕是親戚呢！
露易絲公主……會不會也有血友病？
阿禮國自認是了解關卓凡的，深知若沒有足夠的把握，他絕不會貿然給出這樣的建議——如果「不中」，豈非成了一個「惡咒」？
突然間，自鳴鐘「噹噹」的響了起來。
還有，這個病，既然「罹病」而未必「發病」，就難以判斷是否真正「罹病」，也就難以做出什麼真正有效的預防措施。
阿禮國再一次感嘆了：不能不佩服這個人啊！
確實是「不避嫌疑、不計毀譽」。
何況，建言的對象，是大英帝國的公主和王子？
利奧波德王子的身子骨兒，打從娘胎出來，就不算好，而且，很容易磕磕碰碰，手上、腿上，常常青一塊、紫一塊——原本醫生以為，這是「內耳失調」、影響平衡所致，哪裡想得到，竟然是血友病？
阿禮國微微搖了搖頭，輕輕透了口氣。
繼續
可是，關親王怎麼會想到「血友病」呢？
尤其是海倫娜公主，人家是已經嫁人出閣了，叫小兩口都跟著你做娘的喝海風，算怎麼一回事兒嘛！
手忙腳亂的將杯子扶好，不過，到底還是濺了幾滴出來，沾到了衣襟之上，不過，素來衣飾精潔的阿禮國爵士，已顧不上這些了，腦海中，轉來轉去的，只有那三個字——「血友病」？
「私信」至此結束。
突然間，一個念頭閃過腦海，猶如一桶冷水從頭淋到腳，渾身一震，手上的動作僵住了。
利奧波德王子，維多利亞女王最小的兒子。
亞特伍德說，就在這個時候，日本的事情出來了，女王陛下乾淨利落的做出了對中國「一邊倒」的決定，這個決定本身，臣下們都是支持的，不過，也不能不犯嘀咕：這裏頭，多多少少夾雜了些個人感情的因素吧？
亞特伍德說，宮裡傳出來的消息，利奧波德王子確診血友病之後，女王陛下獨處之時，失聲痛哭，並對近侍表示，她對不起國家和家人——
而這還不是最要命的。
「罹病」不等於「發病」，父母「罹病」，可能終生也不「發病」，但子女就倒霉了；子女之中，未必個個「罹病」，「罹
那得多得罪人啊？
則此人之淵博、天分之高，真正是——
唉！
略一思襯，阿禮國渾身上下，便不寒而慄了！
趕快繼續看了下去。
她對於弟弟的病情的描述，想來，不過「很容易磕磕碰碰，手上、腿上，常常青一塊、紫一塊」，云云。
感謝上帝！
利奧波德王子罹患血友病的消息，當然不會對外公布，可是，這種事情，也不可能真正蓋的住——尤其是在政府高層內部；不過，亞特伍德說的，也未免太生動了一些，阿禮國倒有些好奇了：宮闈秘辛，你老兄哪兒的消息源，歷歷如親睹呢？
關親王居然能夠僅憑露易絲公主的三言兩語，就斷定利奧波德王子罹患的是血友病？
彼時的醫學，對於血友病，雖已有了相當的認識，但畢竟不甚通透，只覺得此病詭異，難以捉摸——
看到這兒，阿禮國嚇了一跳——啥意思？
亞特伍德說，循血友病方向檢查利奧波德王子的病因，出於露易絲公主的建議——在中國的時候，露易絲公主就給女王陛下發了電報；而露易絲公主的這個建議，又是出於關親王的建議。
而實話實說，利奧波德
當然，露易絲公主的身體，一向非常健康，登山、騎馬，都是好手，她已經十八歲了，現在不發病，這輩子應該都是不會發病的了，可是，不發病歸不發病，哪個敢保證，她沒有「罹病」呢？
血友病並不立即致命，但罹患此病者，幾乎都是英年早逝，極少有永壽的。
露易絲公主回到倫敦的時候，女王陛下剛剛搬回溫莎堡，露易絲公主從母親那兒得知，弟弟已確診為血友病，關親王的話，竟不幸而言中，而母親言語之中，非常自責，母女二人，抱頭痛哭，多年心結，一朝而釋。
阿禮國擱下電報，透了口氣，手指輕輕的敲著桌面，心說：女人嘛，縱然貴為天下第一人，到底也是感性的，不過，「個人感情因素」什麼的，也不是壞事兒，以後，露易絲公主外嫁，女王陛下這個做娘的，也就——
亞特伍德說，已經確診，利奧波德王子罹患的，是血友病。
這……唉，怎麼說呢？總算是……不幸之中之大幸了吧！
如此一來，被迫跟著女王陛下一塊兒在懷特島上喝海風的
這些，在一般人看來，其實也算不得什麼「病情」，不過是小男孩調皮搗蛋罷了——事實上，女王陛下就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遠隔萬里，關親王都能夠判斷出利奧波德王子罹患血友病，證明他對這種病症有相當的了解，沒有可以欺瞞忽悠的地方，既如此，他怎麼可能願意娶露易絲公主為妻呢？
哎，不曉得該如何形容了！
最要命的是，血友病是遺傳病，而且，是極典型的家族遺傳病。
現在回過頭看，利奧波德王子是早早就「發病」了！
就是說，哪個敢保證，她的子女，不會罹患血友病呢？
亞特伍德說，所謂「心結」，是說利奧波德王子手上、腿上，時現青、紫，女王陛下看看到了，以為兒子調皮搗蛋，總是對其嚴厲斥責，而作為姐姐，露易絲公主卻曉得利奧波德王子乖巧不過，以為母親的言行，損害弟弟的自尊，深為弟弟不平，母女之間，多次因此發生激烈口角。
還好，非但不是他想的那回事兒，還正正相反—
他倏然睜大了眼睛，臉色也立即變得蒼白了，右手下意識的一擺，好像要甩開什
亞特伍德說，女王陛下非常感激關親王向她們母女提供的寶貴建議，女王陛下說，只有最真誠的朋友，才會這樣不避嫌疑、不計毀譽。
有時候，這種話，就算說對了，都不一定落好兒；說錯了，還不得給人罵死？
阿禮國坐在那兒，怔怔的發著呆。
看到「血友病」三個字，阿禮國先是怔了一怔，以為自己花了眼，放下手中的咖啡，揉了揉眼睛，挪開手，再看，不錯，就是「血友病」。
好吧，這一層，並不重要，無論如何，女王陛下因此擺脫了離群索居的不正常狀態，這于大英帝國來說，是大大的好消息！而女王陛下和子女之間，因此而變的更加和睦，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利奧波德王子的血友病，不能從天而降，一定是遺傳自父母，而父母——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既罹此病，也不會只傳給小兒子一人，而女王陛下和阿爾伯特親王夫妻倆，共育有四子五女——
女王陛下說，她不能再沉湎於對亡夫的思念而不可自拔了，不能繼續呆在懷特島上離群索居了，她得從奧斯本宮搬回溫莎堡，重新投入工作，照料家人，履行自己作為國王和母親的責任。
阿禮國呆了半響，長長嘆了口氣，一時之間，心情沮喪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