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4章 打鐵人
翰海城地處東月國的北方,就是當年的大草原之地上,在經過幾萬年的滄海桑田之後,這裏沒有太多變化,依舊是草原。
「小兔崽子,竟然瞧不起我的手藝。」
老者打趣道。
「恩,前一天喝多了酒,第二天被發現時,已經死了。」
恍恍惚惚間,又是一天過去。
「別去了,一個多月前,他已經死了。」
城中各處方向里,更很快有鞭炮之聲響起。
老者笑罵著問道。
無法下地,無法狩獵,享受著豐收的美好,女人們為年節做著準備,男人們則是酒肉走起,好勇鬥狠的年輕人們,更會到那城中擂台上,耍上幾場,既強健身體,也彰顯勇力。
進了門中,又是一震!
大笑了一聲,隨手扔了鐵鎚。
豪猛想了想道。
父子二人,笑惱著朝前走去。
「大叔,新手啊?」
「羅虎,磨蹭什麼,快點上來,你的刀呢?」
再一聲輕嘯,對手的刀,已經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
「……兩個多月前,我們這條街尾,從南邊來了一個鐵匠,你去他那裡看看吧,聽說手藝不錯。」
他那對手,名叫羅虎,二人均是捕獵隊里的小隊長,向來是誰也不服誰,今天大庭廣眾之下擊敗對方,還不得誇耀顯擺一番。
叮叮叮叮——
但很快,便聽城門方向里,有一騎重重的馬蹄聲傳來。
斷裂聲起,一聲響后,其中一人的手中長刀,被劈成了兩半。
草原上的冬天,來的格外的早。
「我回頭買些米肉,給他家送過去,順便祭奠 一下,不過我的刀,如今到哪裡重製?」
喀嚓!
這老者身材同樣健壯,不過似乎有些畏寒,才是第一場雪,身上已經裹著厚厚的裘衣。
……
沒有人知道那後山發生的事情。
豪泰點頭。
「小兔崽子,你是要把我踏死嗎?留神著點!今趟回來的這麼早,是否沒有收穫,把你老爹我的臉面丟盡了?」
「德行,還不都是我教你的捕獵手段!老子當年,比你強多了!」
這是一段,更有人情味的生涯。
羅虎神色,更顯尷尬,磨磨蹭蹭了好一會,終於從屁股後面,摸出了一把刀來。
這一天夜裡,大雪紛紛揚揚而下,第二天起來時,已經是銀妝素裹,惹的孩童歡笑玩耍著。
豪泰仔細打量了方駿眉幾眼,似乎發現了什麼,眼中陡然有不屑之色,一閃而過。
豪泰大笑起來,感覺到對方的有趣。
唰!
豪猛聲音里,透著看盡生死的平靜。
豪泰微微點頭,不免哀傷。
手中敲打著,心中卻在浮現著往昔的一幕幕。
也不知道在哪一次的征服之後,當年的遊牧部族,漸漸轉為農耕的作息方式,只有少量凡人,還保持著遊牧生活。
尚未進門,就聽到院中深處,傳來金鐵敲擊之聲。
這一天,又是兩人上擂台。
城門口,歡笑聲,打鬧聲一片。
……
豪猛再道。
反反覆復,千錘百疊。
……
方駿眉頭也不回,淡淡問道。
百姓們歡呼雀躍的同時,生產幹勁十足起來,展現出了旺盛 的生命力和生機,再一次來到了一個繁榮時代里。
……
「你莫得意,不過是佔了刀利,待我回家,取了好刀來,再與你打一場!」
不用再多說,這大鬍子男子,正是方駿眉。
越來越多的飛馬進城,熱熱鬧鬧的聲音,更加響起。
方駿眉終於抬起頭來,望著門口,笑罵了一句,面上帶著幾分自嘲之意。
眾人也大喊道。
「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
「哈哈——」
論起身手,原本也是極好的,可惜在幾年前的一次捕獵中,受了不輕的傷,禁不得大勞累,便退了下來。
因為——這竟是一把菜刀!
「你為什麼,不看看我打出來的鐵具,再來說這句話?」
喀嚓!
這大草原原上小城的冬天,格外的熱鬧。
豪泰說道。
……
方駿眉微微點頭,但馬上就話鋒一轉道:「但我就不能,是個天生的鐵匠嗎?天才橫溢的那一種。」
「讓你拿,再打一百場,也是我贏!」
一戶院子門口,那率先進門的青年說道,此人名叫豪泰,身手矯健,是捕獵隊伍里的小隊長之一。
叮叮叮叮——
今天,是回家之時,團圓之時,更是豐收之時。
草原上修建起了一座座城池,翰海就是其中之一。
但既然沒有路,那就別管會走到哪個方向上去,一步步向前走就是,走的多了,也許就自然而然的開闢出一條路來。
這場秋獵,從夏末開始,一直持續到第一場雪,大約有三個月的時間,捕獵漢子,全是城中的健壯漢子。
一 聲脆響,陡然爆起。
方駿眉也在一瞬間,回過心神來。
說過這一句,便繼續打起手中的鐵來。
進城之人,身騎高頭白馬,是個身材健壯,濃眉虎目的青年漢子。
塊塊肌肉,稜角錚錚,又沒有太多猙獰的青筋凸起,色呈古銅,肌膚上每一粒汗珠都散發著光一般,令人讚歎。
豪泰聽的目光一閃,光聽這聲音,他就能感覺到打鐵者手臂里蘊藏的強橫力量。
老者淡淡說道,是豪泰的老爹豪猛。
但令豪泰震動的,是對方赤著的上身的那一身健碩肌肉,彷彿大理石雕刻出來的一般,飽滿而又完美!
走到方駿眉身後,豪泰帶著幾分打趣的問道。
「不必了,我還是換一家吧。」
才走到桌子邊,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起書來。
豪泰傲氣說道。
方駿眉道。
北方草原上有小城,名曰翰海。
笑聲落下后道:「就算你再如何天才橫溢,也總要有火星沾身的,老爹讓我來找你訂刀,看來是找錯人了。」
離開了昇陽城之後,轉了兩百年,方駿眉來到了這裏,開始了又一段凡人生涯,至於這打鐵的活,既是掩飾,也是寄託,對闖蕩的刀劍生涯的寄託。
方駿眉也不知道,究竟如何實現道心第二次蛻變,甚至不知道不朽道心該蛻變成什麼。
噠噠——
說完,轉身就走。
好在此人也不在乎。
……
東月國迎來一場大變革。
……
羅虎不服道,此人身材,還要雄壯幾分,儀態桀驁。
……
豪泰一震說道 。
……
酒是人間濁酒,書是聖賢之書。
走到井水邊,洗濯了一把。
「哈哈,回來的早,可怪不得我,誰叫今年的雪來的這麼早,不過我們這一趟的收穫可不少,全在後面的車上,一會看花你的眼。」
勝利者洋洋得意般的大笑道,正是豪泰。
只見半敞通風的那火爐處,一個赤著上身的高大男子,正一下下的敲擊著案板上的一塊燒紅的長鐵條,目光專註,任憑汗水從額頭滑落,眼也未眨一下。
沒生意的時候,要麼看書,要麼喝酒,日子過的逍遙的很。
羅虎冷哼而去。
……
一轉眼,就是近兩百年過去。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只覺得無比的輕鬆快活。雖然被人鄙視了,但不用想著去把對方擊敗或者打殺了,找回這個場子來。
一通忙活之後,吃過了午飯,才來到這新開的鐵匠鋪子前。
「哈哈哈——」
「怎麼看出來的?」
「爹,我回來了!」
「律——」
青年掠下馬來,身手極矯健。
……
這兩百年時間里,方駿眉輾轉各地,打滾于紅塵,不知換了多少身份,幹了多少營生,見了多少人事,但始終沒有找到道心二變的機緣。
豪泰大步出門。
方駿眉目光微微恍惚起來,彷彿要將這畢生的經歷,都打進那紅鐵中一般……
案板上的那一塊紅鐵,被敲成了兩半。
……
「羅虎,還不認輸嗎?」
手上卻不見什麼寶刀,神色更是古怪,一張黑著的臉里,透著幾分尷尬。
過了小半個時辰,才終於等帶羅虎 再來。
「哈哈,的確還差的遠呢。」
豪泰說道,行事仁厚老成。
……
……
雖然建了城,改為了農耕的生活方式,但秋獵——依然是這些草原上的漢子,最看重的活動之一。收穫肉食,毛皮,為寒冬做準備。
時間一天天過去。
一干青壯們,大笑著等待起來。
「干打鐵這種活,身上連一個火星子的燙傷都沒有,不是新手,才有鬼呢!」
不過卻沒有引的誰驚慌,反而引頸期盼起來,不少人大喜著朝城門口而去。
這男子一臉絡腮大鬍子,看起來有些滄桑,分不出是年輕還是蒼老。
刀來劍往,火星四濺,打的不可開交。
最近,這翰海城中,多了一個外地漢子定居,這外地漢子,以打鐵為生,初來乍到,自然沒有什麼生意。
或是劍道爭雄,或是大戰八方,或是閉關苦修,生平過往,歷歷在目。
「羅老四,不是說去拿好刀嗎?快點拿出來!」
他牢牢記得君不語的教誨,找不到道心蛻變機緣的時候,便到人間走一走,去體會凡人的喜怒哀樂。
眾人看的一愕之後,爆笑之聲,轟天而起。
「廣翔伯伯死了?」
「爹,今趟秋獵,遇上一頭很厲害的大熊,把我的彎刀都給打斷了,我先去廣翔伯伯那裡,定製一把新彎刀。」
……
瞧那面孔,只有二十齣頭,眉宇之間,是飛揚的年輕神采,些須的風霜之色,也掩飾不了年輕生命的朝氣與活力。
進城之後,雙臂一提韁繩,胯下馬兒,在一個老者身前,硬生生的停住,引來一片叫好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