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味道還行。
一直到臨出發的前一天,他才跟老媽說了一句:「我明,明天去學,學校。」
他看了看朋友圈,沒有什麼新內容,確切說是沒有晏航的新內容。
小李燒烤味道其實跟全天下的燒烤味道都差不多,不過份量大是他家的最大賣點,所以每次去的時候人都挺多的。
「不會取票?」女孩兒問。
晏航還是看著她,這個安排有點兒太突然了。
他本來想著在家也待不了多少天了,就把拳館的兼職辭掉了,想在家裡陪陪老媽。
火車票果然有點緊張,小林看著日期:「你把錢給我,我直接幫你買了,你到時去車站取了就行。」
雖然只是去上個學,但他這會兒的感覺卻像是要永別。
他閉上眼睛。
「嗯,」女孩兒笑了笑,「你呢?」
海邊的空氣!
其實也可以算永別吧。
就這麼走了啊?
他拿出手機,打開便簽,看了看上面記錄的內容。
「初一。」初一回答。
他其實是想著能越早走越好,但是他畢竟沒有出過遠門,有點兒擔心自己一個人提前到了學校會不知道該怎麼辦,怎麼報到?住哪兒?還是個結巴,問人可能都費勁……而且他也怕走得太早會讓家裡人不高興,雖然他們可能都不知道開學的時間。
「很簡單的,」女孩兒走到了他這台機子面前,「你看。」
「你好。」初一說。
他在地圖上查過,火車站離海邊很近了,他聞到的不一樣肯定就是海的氣息。
他想看風景,而且他的確不願意跟人聊天兒。
這人挺高挺壯,臉上不少痘,穿著條破洞牛仔褲,手腕上戴著條很粗的銀色鏈子,鏈子中間還掛著個子彈頭。
「田螺。」初一說。
「你叫初一是吧?」痘痘問了一句。
對有些事,有些記憶,就是永別了。
蹦下床的時候聽到了旁邊床上姥姥的呼嚕聲,他才鬆了口氣。
不過剛加上的貝殼發了一條朋友圈。
一會兒興奮,一會兒緊張,一會兒茫然,一會兒又有些低落,反反覆復地循環著。
無痘等了幾秒,嘖了一聲,伸手就過去要拿他的箱子。
他站在取票機前愣著。
雖然有些鬱悶, 但初一併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是不是以前都這麼吃?」崔逸看了看他。
「嗯。」晏航笑笑。
男生有些不耐煩地把他的箱子往外拖了一下:「聽到沒,發什麼愣?」
對於他來說是有些陌生的,他有過很多同學,但從來沒有真正體會過什麼是同學。
一路過來時的好心情都被這倆人給破壞了。
「嗯。」初一點點頭。
「吃的時候都涼了吧,不好吃了。」崔逸說。
初一有點兒扛不住,起身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到柜子里,又把自己的毛巾杯子之類的放到了床上,打好標記之後他走出了宿舍。
-好的
「什麼破名字。」這人說。
但是似乎效果差不多,老媽坐在沙發上只是哼了一聲,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緊張。
「叫什麼名字?」這人看著他。
這些景象他在手機里看過無數次,現在從中 間穿過時,那種隱約的熟悉讓他覺得非常神奇。
學校很大,走到宿舍感覺跟穿過了一個廣場似的,教學樓和宿舍看上去都挺新,應該是剛翻修完,比他之前想像的要好很多。
被驚醒的時候他猛地坐了起來,睡著了?我在哪兒?我睡了多久?幾點了?怎麼回事兒?要誤火車了?
要不是初一身處學校里,他不會認為這人還是個學生。
「我就,睡這兒。」初一說完鬆開了他的手。
「晏航!」領班陳姐在更衣室門口叫了一聲,「還沒走吧?」
女孩兒愣了,過了一會兒才笑了起來,半天才說了一句:「你真是的,我真叫貝殼。」
在學校門口的公交車站,坐七站地的車,然後換乘另一路車,再坐五站,下車之後往前二百米,左轉,就是小李燒烤的那條街了。
「你,」初一盯著他,「換個床。」
到車站的時候還早,正好到可以取票的時間,初一拿著身份證找到了取票機,小林告訴他在自動取票機上取就可以了。
初一拿出手機的時候緊張得差點兒把手機扔到地上,他長這麼大,跟女孩兒說話的次數都不多,更沒碰到過不認識的女孩兒要跟他加好友的。
接著票就出來了。
「張強。」無痘在旁邊也自我介紹了一下。
初一看著他,沒說話也沒動。
那天跟家裡人吵完之後, 沒有人再管他, 也沒人再理他, 姥姥和老媽就像家裡已經沒有他的存在了一樣,他在家或者不在家,回來還是不回來,都沒有人理會, 甚至他在家的時候, 老媽做好了飯也沒有人叫他。
不知道是自己太緊張了還是太土了,取票機上的字他差點兒沒看懂,不知道該戳哪兒。
「……嗯。」晏航很低地應了一聲。
初一看了他一眼,過去把箱子拿了下來,放到了另一個上鋪,這個上鋪和窗戶之間稍微有點兒距離,不過也湊合了。
「我們去同一個地方啊,」女孩兒說,「我的車次比你早一點兒,你是去上學嗎?」
「我有什麼經驗,」崔逸往小區門口走,「你們酒店讓你去打官司的時候你可以來問我。」
車窗外的一切,每一眼對於他來說都是陌生的遠方,他根本沒來過這邊。
初一靠在車窗上,眼睛從近處一點點往遠看,景物移動得越來越慢,他看著最遠的天地之間出神。
「我叫李子強。」痘痘說。
初一從車廂里走出來的時候感覺空氣里的味兒都不一樣。
收到學校的通知之後, 初一兩天時間就把所有的準備都做完了, 其實也沒什麼可準備的,無非就是證件和錢。
大概是因為痘痘跟他氣質相近,所以他跳過了同類,直接指著初一的箱子開的口。
土狗你怎麼這麼沒出息……
「哦。」初一盯著他的手機。
他是最早一批到學校報到的學生,看上去非常積極。
六點半的時候老媽和姥姥就都會起來了,他不知道到時該怎麼說,又會有什麼樣的場面。
微信有消息進來, 他看了看,是何教練問他出門了沒有。
初一倒到床上,輕輕嘆了口氣,他甚至都不知道他跟晏航之間,這個朋友的關係還存不存在了。
一個燒烤店而已,這會兒晏航也不可能在裡頭。
無痘甩了甩手腕,又看了他兩眼,把自己的箱子放到了初一的下鋪。
「嗯。」初一應了一聲。
「你換個床,」他敲了敲上鋪的床板,「我要睡這兒。」
淡定老手的偽裝頓時被撕破,他拎著箱子趕緊往那邊一通跑,還好東西少箱子輕,還好他跑得快。
「宵夜嗎?」崔逸問。
「小李吧,」晏航說,「你不就最喜歡吃小李了么。」
特別淡定。
今天開始,他就可以跟晏航的天氣一樣了。
痘痘看著像個社會青年,現在進來的這個,就像痘痘的親兄弟,只不過沒有長痘痘而已。
-這麼激動哈哈,路上看好手機錢包
不是什麼人都願意跟一個說話不利索的人聊天兒的,只有晏航,雖然有時候也會嫌他說得慢替他把話說完。
在這個人挑完柜子之後,他才過去挑了那個差不多算是對角的柜子。
他把箱子放到了靠窗邊的上鋪床板上。
他本來想說我明天走,這樣簡短一些,但最後還是挑了長一些的明天去學校,因為感覺「走」聽上去可能會讓老媽不舒服。
「不客氣。」初一說,跟在大叔後頭往車門那邊擠了過去。
「嗯。」初一點了點頭。
但想想又覺得自己挺沒出息的。
他一邊走,一邊看著四周。
「好吧初一,」女孩兒笑著說,「我得上車了,到地方了再聯繫啊。」
初一停了下來。
一般這樣的人……
不過他並不覺得麻煩, 反倒樂在其中。
無痘的眼神里顯然驚訝超過了疼痛,那邊的痘痘也吃驚地看著他們。
-上車啦!剛才碰到個很酷的小帥哥忘了拍照!
晏航想說其實我想要的表現機會是讓我去后廚做個菜,去做翻譯他還真沒有做菜那麼有自信。
於是車到站的時候,他很積極地幫大叔把一堆行李拿了下來。
「沒,」晏航剛換好衣服準備下班,他走到門外,「有事兒?」
拿著票進站的時候還湊合,往檢票口裡塞票倒是看一眼就明白,進了站之後車還沒來,他跟一幫人一塊兒站那兒等著,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是個坐車的老手,天天來回坐車的那種。
哈什麼呢?
「不,不好意,思,」初一嚇了一跳,趕緊往旁邊退開,尷尬得舌頭都快開岔了,「我不,我……」
大叔只得轉頭跟過道那邊的一個大爺說話去了。
那邊是晏航。
土狗。
「給,」女孩兒把票遞給他,「可以了。」
緊張什麼呢?
到地方了。
女孩兒熟練地取完票之後突然轉頭看了他一眼,有些防備地問了一句:「看什麼?」
這句話基本是個連商量餘地都沒有的命令。
「這鋪我要了,」無痘說,「你換換。」
同學。
「票買的哪天的?」小林問他。
「這話說的。」崔逸嘖了一聲。
正想著是不是去學 校買鋪蓋還是去超市買鋪蓋的時候,宿舍門打開了,一個拎著個箱子的男生走了進來。
每次打開箱子的時候都會覺得興奮。
「暑假啊,都是去外地上學的學生,」小林拿出了手機,「我幫你看看吧,得提前買。」
「初一,」初一笑了笑,「真的。」
他長這麼大, 這麼多年,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
「謝謝啊。」初一都有點兒想抹抹汗了。
初一猛地跳了起來,過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沒等他反應過來就往下擰著狠狠一拽。
「你好。」初一衝張強也問了個好。
晏航嘆了口氣,跟著他往外走:「我怕出錯。」
初一坐在候車室里,低頭看著手機上的天氣。
大概是他自做多情了吧。
中間有人推著車來賣盒飯。
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
而現在,他要和七個同學一塊兒,住在這間宿舍里。
凌晨四點多。
但還是緊張,突然襲來的緊張讓他都有點兒想上廁所了。
往前二百米。
「我叫貝殼。」女孩兒說。
激動,還真是很激動。
「翻譯,」陳姐皺著眉,「我剛接了個電話,我們的翻譯摔傷了在醫院呢,這會兒來不及再找人了,得我頂上,但是我肚子不方便,你跟著我幫著我點兒。」
那邊是新的世界。
以前的他,一定會過去把箱子再次拿開,但在很多事情上,人真是能高不能低的動物,只不過一年而已,現在的他,卻會因為這樣的事而煩躁憤怒。
初一有點兒沒回過神來。
從上車到下車,初一的臉就一直衝著窗外,看著他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的那些東西。
新的同學。
在客廳沙發里坐著,愣到了六點,他站了起來。
晏航笑了:「小李燒烤。」
下車之後他買了瓶冰紅茶,一口灌下去一多半,這才慢慢緩了過來。
晏航!晏航!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他大部分的時間還是會拳館待著。
「加工一下就行,會更好吃的,」晏航說,「加點兒黃油,很香。」
「啊,」初一很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取票機,「沒取,取過。」
「謝謝啊,小夥子。」大叔說。
八張床,看了看床邊,都沒有寫名字,意思應該是隨便挑,先來的就先挑了?
還會想起初一。
有點兒餓了。
初一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上鋪相對來說隱蔽一些,看上去也比較……有安全感。
進廚房給自己煮了幾個餃子吃了之後,他已經不想再睡了,睡不著了,還有幾個小時就要離開的興奮已經充滿了他四周,整個人都有些暈,進出廁所的時候撞了三次門框。
晏航也挺願意來吃,倒不是因為份量。
「什麼?」晏航看著她,「我跟著幹嘛去?」
「我給你打電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晏航看著他,「不是想要慶祝,這事兒有什麼可慶祝的啊……」
這個態度他已經無所謂了,對明天將要開始的全新生活的期待,讓他已經沒有多餘的情緒去對這樣的態度產生什麼反應了。
大叔比他吃得快,吃完飯又想找他說話,他 趕緊把臉往下埋,都快扣到飯盒裡去了,把飯扒拉完之後又迅速轉頭看著窗外。
陳金鈴就是陳姐,英語的確挺好的,但是晏航還是覺得沒底,畢竟從來沒有干過,萬一反應不過來全程靜默,那就真丟人了。
新的風景。
車上一切都挺新鮮的,椅子靠背,窗帘,小桌板,他都不動聲色地試了一遍,挺好玩。
初一一直覺得自己的確是挺土的,但是出了門之後他才發現,自己不是挺土,是非常土。
面部表情和身體語言都讓初一能感受得到,自己的行李可能還要挪地方。
這種感覺跟晏航直播的時候小姐姐們叫自己小帥哥不太一樣。
快吃完的時候他又讓老闆給烤了一些打包。
「陳金鈴英語很好,有她在你不用緊張,也不是讓你一個人扛著,」崔逸說,「你看著也不像是會怯場的人啊。」
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字,為什麼都跟強過不去呢,叫壯也行啊。
最終在數控,信息,幼師,外語,財務,物流等等等等一堆專業里,給自己挑了個……汽修。
雲的那邊,田的那邊。
拿了手機輕輕走出了房間,到了客廳坐下。
四周很靜,只有幾個早起的老頭兒正一邊走一邊往自己身上噼啪地甩著巴掌。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初一的心情慢慢又重新揚了起來。
崔逸嘆了口氣,沒說話。
現在他懷疑自己的選擇是不是有點兒不太合適。
以……后……要……慢……慢……說……
「還沒,有,」初一說,「去車, 站的時候再,再買吧?」
我認識你弟弟李子豪。
初一沒說話,在自己床邊的凳子上坐下了,想一會兒收拾完東西就出去,宿舍里就他跟這人,實在呆不下去。
而車開出市區之後,就更陌生了,滿眼的綠色讓人心情一下亮了起來。
然後……他想出去走走。
初一覺得自己現在情緒其實挺複雜,但所有的情緒都已經被激動和興奮給淹沒了,他幾乎都沒有空閑去體會別的。
學校專業挺多的,不過因為沒有人幫他出主意,他全程都是靠自己研究,糾結了很久,詳細地比較了各個專業,還結合自己一直學不進去的情況進行了認真地思考。
新的學校。
一直到老闆把打包的烤串兒拿過來了,他才拍了拍晏航的肩,站了起來:「走,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這一年以來沒有被人追趕,沒有被人搶錢,沒有被人諷刺,更沒有被人打,他突然有些無法忍受這樣的態度。
很多人車一開就睡了,初一雖然四點就起來了,但卻沒有睡意,一直盯著窗外。
這是挺漫長的一條路,初一挑的出門時間還正好是晚高峰,他擠在公交車的人堆里,一開始覺得簡直比取經之路還要漫長,後來被擠得呼吸都不痛快了,有種已經取到經了的錯覺。
初一看了一眼進來的這個人,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選錯了專業。
新的城市。
「這箱子你的?」這個男生走到初一旁邊,看了看上鋪的箱子。
「不是春,運,」初一對買票的概念就是春運 和五一十一了,小林這麼一說,他猛地緊張起來,「也買,買不到,嗎?」
初一有些感慨。
「……那你還買得到個鬼啊,挂車窗外頭去吧你。」小林說。
「是這樣,明天的那個大廚的交流訪問,」陳姐說,「你準備一下去跟著。」
「吃什麼?」崔逸問。
雖然很不爽,但他沒有多說什麼,這才第一天報到,他不想跟任何人在這種時候起衝突。
頓時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過他沒有時間先去海邊,他得先去學校,把自己安頓好。
「走吧去慶祝一下。」崔逸說。
旁邊坐著個大叔,幾次在他轉頭的時候都張了嘴想跟他說話,但他都假裝沒看到。
每次吃燒烤他都會莫名其妙地有些親切感,本身燒烤這種形式就很親切,再加上……又想老爸了吧。
唯一的朋友就是晏航。
初一愣了愣,猶豫著走了過去,看著她在機子上點了兩下,然後按她說的把身份證放了上去。
初一上了車之後又有點兒想笑。
「我的。」初一的不爽再次升級。
新的朋友……這個不太準確,他也沒有舊的朋友。
「貝,殼兒?」初一問。
「加個好友吧?」女孩兒拿出手機,「都是老鄉。」
決定現在出門,在所有人都沒起來的時候出發。
前面路口有個寵物店,左轉往前,就是小李燒烤了。
是的!大海!
「嗯。」初一點頭。
就是行李打包得有點兒早, 算上自己新買的衣服, 他統共也就那幾套, 都收到箱子里了,每次換衣服都得開箱子拿。
因為晏航在這裏而變得如此熟悉。
初一猶豫了一下,覺得自己興奮過度不怎麼餓,但還是圖新鮮買了一盒,放在小桌板上慢慢吃著。
一路往外走著,能看到不少新生過來,有跟強強們一樣的社會哥,也有很多一看就挺純良的小朋友。
車開過來了之後他才發現人家都是按地上標著的車廂數字站的,他站的地方跟他的車廂差了四節。
「好,謝謝。」初一點頭。
無痘的身體立馬挺直了,臉上的表情也變了,眉頭都皺了起來。
「誰的箱子?」無痘果然開了口。
不過沒等他動起來,宿舍門又打開了。
小時候他就經常想,那邊是什麼?
宿舍是八人間,有衛生間浴室,初一沒有住過校,站在四張架子床中間的時候,他突然有些慌張。
然後就睡著了。
初一鬆了口氣。
在看人上,初一算是非常有經驗的。
「別緊張,」陳姐說,「你口語不是挺好的嘛,多好的表現機會,晚上你準備一下吧,明天早點兒過來。」
腦子裡全是亂七八糟的內容。
旁邊機子過來了一個女孩兒,初一趕緊看著她的操作。
-我已經在車站了,不過還有一小時才開車
初一估計她說的是自己,愣了一會兒之後,有點兒不好意思。
之後三個人就陷入了尷尬的沉默里。
他把行李拿上,換了鞋,站在門邊閉上眼睛細細想了想東西帶齊了沒有,然後又往屋裡掃了一眼,打開門走了出去。
他從昨天晚飯前一覺睡到了凌晨四點,晚飯都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