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8章 志在必得
「噢。」方繼藩擺出了嚴厲的樣子，倒像是誰招惹了他一樣。
聽說大捷，方繼藩倒是鬆了口氣，這敢情好啊，至少給朝廷分輕了一些負擔，只是……這大捷好像和他沒什麼關係吧，關我屁事啊！
有了徐經的前車之鑒，要讓他們明白，恩師的話，是一定要聽的，這等事，有一就會有二，要將他們任何可能生出來的歹念，都扼殺在萌芽之中。
朱厚照欽佩又樂呵呵的看著方繼藩：「還有一件大好事呢，嘿嘿，你有沒有收到什麼風聲？」
方繼藩齜牙，他當然知道這世上沒有龍王，難道我方繼藩會沒你一個十六世紀的雜毛道士懂科學？
不過……
這廝，就是個廢物啊。
不過……方繼藩似乎依稀記得，在北直隸的府志里曾記錄過一場弘治十二年的大旱之後的大雨，時間大抵就在十天之後，當然，到底有沒有下雨，或者說，這雨下來的具體時間，方繼藩就不知了。
剛進主廳，便見頭戴道巾，穿著道服的李朝文，正一臉哀苦，坐立不安的搖頭嘆息。
「……」
地啊，那麼大片的地，一定要弄到手裡。
只是見少爺鐵青著臉，心情顯得很不好的樣子，門子不敢多問，卻是低聲道：「少爺，有個道人來訪。」
方繼藩便冷笑道：「那就祈雨，這雨若是能祈下來，誰能趕你出龍泉觀？屆時，龍泉觀里，也就沒有你那大師兄的位置了。現在大旱了數月，
方繼藩這話問得突然，李朝文呆住了，他將頭垂得很低，答不出來。
「師叔……」李朝文哀叫一聲！
方繼藩眯著眼，突然道：「你有什麼特長嗎？」
他再不管李朝文，命他趕緊回去準備事宜，而自己則連忙起身，急匆匆騎馬趕到了午門。
「師叔，小道完了，徹底完了，大師兄斷不會放過師侄的，師叔，眼下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才好。」
這……又是什麼狀況。
方繼藩冷哼一聲道：「十日之後，定會有雨，啰嗦什麼，難道非要師叔打死你才甘心嗎？住口，現在給我滾回去等消息。」
方繼藩便問道：「人在哪裡？」
於是他淚流滿面著道：「師叔……我什麼都不會，師叔饒命啊。」
特……特長？
可是……就這麼徹底放棄掉李朝文嗎？
看著一臉冷若霜寒的方繼藩，李朝文頓時絕望了！
現在番薯大規模的種植，已經迫在眉睫，對於龍泉觀的萬頃良田，方繼藩是志在必得，他已等不及了。
那就好，那就好。
不只如此……
李朝文一見到方繼藩，通紅的眼裡立即模糊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噗通一下，直接跪在了方繼藩的腳下，哀聲道：「師叔救我，師叔救我啊。」
不意外的是，那張朝先，肯定不是省油的燈，肯定要收
嗯，必須得痛心疾首。
祈不下來，反正你李朝文不是要完蛋了嗎，那就死馬當活馬醫吧。
哎……指望李朝文靠著智商去打敗張朝先，顯然是不可能的，這傢伙壓根就沒有智商啊。
更何況，自己對祈雨，還是頗有信心的，你李朝文，也未必就會死。
朱厚照下了車駕，一見到了方繼藩，一臉欣喜的上前道：「老方，真為你高興，聽說你的門生竟是中了狀元。」
祈雨嘛，總是要冒險的，祈下來了，就是天大的功勞，到時……
這天已數月沒有下雨了啊，未來數月，怕也沒有下雨的可能，這……這不是讓他找死嗎？這樣的天，讓他祈個鬼的雨啊。
方繼藩聽了，既不覺得意外，卻又覺得意外……
李朝文眼淚奪眶而出，邊道：「自從師侄掌了齋堂，師兄便處處刁難我，就在前幾日，有人竟是污衊師侄在齋堂里貪墨錢物，他們這是栽贓陷害啊，師侄的卧房裡，也不知為何，被他們查抄出許多金銀珠寶來，可是師侄在齋堂，哪一日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怎麼敢貪墨財物？現在大師兄已稟明了真人，說要將師侄開革出去……師叔……我自小便做了道士，也沒有家人，若是被趕出了龍泉觀，能往哪裡去……」
方繼
方繼藩有點兒懵了。
當然，現在是決不能表露出開心的樣子的。
五個進士啊，還直接將一甲前三名都填滿了，將來這五個門生做了官，我方繼藩還不爽歪歪的？
於是方繼藩有了決斷，便道：「此事就這樣定了，十天之後，祈雨，到時太子殿下親自主持，我方繼藩是個很實在的人，所以也和你說實在話，這雨祈下來，我和太子殿下是大功一件，你自然也有功勞。雨若是祈不下來，就是太子殿下被你這奸惡道人所蒙蔽，你是罪該萬死，可萬萬不要牽累太子，牽累太子是什麼下場，你理應知道吧。你早早去做準備吧，其實祈雨很容易的，吹吹火，燒燒紙，念念經，就這麼定了！」
可是……該怎麼解決呢？
方繼藩心裏痛罵，看看這沒骨氣又沒前途的樣子。
自己最近有做錯什麼嗎？
放棄了他，也就意味著，龍泉觀的地不翼而飛了啊。自己雖是師叔公，輩分極高，可畢竟不是專業的道士，龍泉觀的實務，他是插不上手的。
「是大捷！」朱厚照幾乎就要對方繼藩五體投地了，神采飛揚地道：「貴州……大捷了！現在消息還未傳出來，本宮聽說父皇已命待詔房草擬奏疏了，你可知道，這是一場什麼樣的大捷嗎？」
方繼藩冷冷地看著他，繼續道：「你既是道士，該會祈雨吧？」
二人有些日子不
方繼藩帶著陰沉的臉色回到府中，門子一看少爺竟自己一個人回來，卻不知唐寅等人去哪兒了，不禁感到狐疑。
「這個，會……會啊……」
不過……有個道人來了？
其實只有方繼藩知道，他心裏是美滋滋的！
緩了一口氣，門子又道：「少爺，要趕緊，說是十萬火急，陛下已在暖閣等了，少爺不可耽誤。」
才剛下了馬，方繼藩正好看到朱厚照的車駕也剛到。
這是造的什麼孽！
好像沒有。
方繼藩很感動，難得有一個道士，居然向自己科普祈雨是騙人的，這使方繼藩意識到，土生土長的道教，真是實在。
顯然，他被方繼藩的氣勢嚇著了，尤其是師叔殺氣騰騰的樣子，令他心裏一驚，他一輩子待在山上做道士，又被師兄壓迫，本就是個沒有主見的人，哪裡還有勇氣繼續討價還價？只有瑟瑟發抖，悲從心來。天哪，這師叔，真是坑死我了。
對付李朝文這等毫無主見的人，方繼藩自然不會有太多的客氣，越是客氣，越是讓他自以為看到了討價還價的可能，那麼逼他去祈雨的事，也就泡湯了。
方繼藩眼眸飛快的閃過一絲精光，他已經知道是何人了，點了點頭，便快步往府里走。
「怎麼了？」方繼藩叉著腳坐下。
李朝文怔了一下，隨即苦著臉道：「師叔，都這時候了，你就別開玩笑了，這都是騙人的把戲啊，老天爺…
觀察了一下方繼藩的神色，門子以為這一次估計是少爺的門生們考得不好了，所以戰戰兢兢的，生怕觸怒了少爺，連忙道：「在廳里，他說少爺是他的師叔。」
今兒，朱厚照也命人去貢院那兒看了榜，得到消息后，真真是被這榜嚇了一跳，太狠了。
此乃殺一人而拯救千萬人，剎那之間，方繼藩竟發現，自己的精神又升華了。
「……」
方繼藩冷著臉，看著顯得極其懦弱的李朝文。
卻在這時，門子匆匆而來道：「少爺，少爺，宮裡來了人，傳陛下口諭，命少爺立即入宮覲見，據說……宮裡還讓人去傳了太子和老爺。」
不過……方繼藩依舊有些忐忑不安，畢竟皇帝突然想起了自己，這太不合理了。
「祈……祈雨……不……不會。」李朝文面如土色，嚇得臉都綠了：「師叔，這祈雨，誰會啊，若是真能祈下雨來，這京畿乾旱了這麼久，這朝廷早就下旨祈雨了，師叔公，莫要玩笑了，祈雨……這是子虛烏有的事，當不得真。」
為了拯救無數即將到來的饑民，你李朝文算什麼東西，死了就死了。
方繼藩一頭霧水的搖搖頭。
藉著這個大好機會，狠狠的敲打一下這五個傢伙！
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