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9章 龍顏大悅
弘治皇帝道：「方繼藩教徒有功，這飛球，也是方繼藩所營造，賞賜方繼藩五百萬金，傳抄邸報，咸使天下聞之，其父教子有功，亦是予以旌表。他的母親劉氏，敕誥命。」
那稱頌之聲，傳至耳邊，宛如天籟之音。
朱厚照立即大叫道：「君子都是信守承諾的，當初本宮承你教誨，聽你說仁義禮信，這信，乃是做人的根本，做人豈可言而無信？楊師傅……不，和師傅，你就是這樣教誨本宮的嗎？」
「謝陛下恩典。」沈文熱淚盈眶，哭哭啼啼道。
淚流滿面。
他們在做啥？
朱厚照樂了，這可是數萬頭牛馬啊，吃都吃不過來。
在這個時代，道德是極重要的事，沒有道德，便是德不配位，是很可怕的事。
意思是，老夫已經奏報過了嗎？
「十年之內，大明再無韃靼之患！」弘治皇帝下此斷言。
這張茫然的臉，迅速的冒出無數個問題。
他總不能說，只恐殿下學不會治國之道吧。
弘治皇帝感覺自己有些飄了，很舒服的感覺。
弘治皇帝隨即又道：「這鎮國府，立下了大功，因而……此次作戰，所俘虜的所有牛馬和草料，俱都歸鎮國府吧，往後，也都依照此例。」
一夜之間，延達汗辛苦的經營，化為了烏有。
「沈傲，敕鎮北候！」
什麼是心術呢，就是說太子若是沒有詹事府教導，可能會沒有德行。
顯然，陛下的意思很明顯了，他對詹事
沒人回應。
這裏怎麼這麼多人？
其實弘治皇帝做出這個決定，既是為了太子，可也是為了楊廷和這些翰林們好，否則，你們天天這樣鬧下去，這矛盾越來越深，太子反正也不會聽你們的，你們罵的越多，將來太子只怕不能容忍。
方繼藩一聽五百萬金，便覺得倒胃口。
弘治皇帝頷首，似乎開始漸漸的冷靜了一些：「明日，命御醫至西山，為方卿家珍視，倘需用什麼葯，無論多麼名貴和稀有，都不必吝嗇，方卿家乃朕之肱骨，他的身子，很緊要。」
他已做好了打算，以後沈傲這條命，就是他方繼藩的，權當自己沒有生過這個兒子，買定離手，生死由命，有朝一日，即便是死了，死在了外面，沈文……也沒話說。
詹事府……形同虛設了。
他苦笑，隨即搖頭：「從今往後，太子不必在詹事府學習了。太子行駕至西山，在西山署理鎮國府軍政，方繼藩輔之。」
不能啊。
待會兒，等陛下的興奮勁過去，又成了那個小雞肚腸，對自己都苛刻吝嗇的天子，那可就啥都沒了。
馬文升有點懵：「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沈家這是怎麼了，先是太子妃，此後，兒子年紀輕輕，雖是將來太子登基，作為外戚，還是很有機會封侯的，可這……
你大爺，這就好像，後世有人對首富說要獎勵你五百萬……分錢一樣，信不信我方繼藩轉過頭，拿五百萬兩真金白銀來砸你。
馬文升忙道：「臣遵旨。」
而弘治皇帝……赫赫之功，今日在這裏所發生的一切，還有奏報中所記錄的一切，也將記錄在千秋史冊。
弘治皇帝道：「朕已知道了。」
可是而今陛下開了金口，親自下了旨，意義就完全不同了啊。
只是……眼下……已經開了金口……
可他一見楊廷和反對，立即道：「只恐什麼？」
改了名，自己豈不是不再姓楊，而是姓和？這等於是大不孝啊，若是傳出去，自己叫和廷楊，那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
他哭了。
弘治皇帝今日格外的大方，甩手就一個候沒了。
弘治皇帝看了馬文升一眼，這個馬文升，真是有點兒糊塗啊：「兵部，核驗沈文，尤其是楊彪的家世，但有父母在堂，有妻子在室，俱要報來，朝廷另有恩旨。」
已知道了？
沈文一下子，雙膝一軟，癱了。
弘治皇帝又看了朱厚照一眼：「朕敕太子開府建牙，自此之後，鎮國府轄屯田千戶所、飛球營、備倭衛等，五品以下文武官員，不必請旨，鎮國府可自行調任。」
他才接受了眼前的現實
宦官上前，探了探馬文升的鼻息，還有熱氣。
當初確實是在耍嘴皮子，不過耍嘴皮子的話，能當真？
這治國之道，顯然已經不需要他教了，這軍政、民政的事，太子在西山，那可是玩的不亦樂乎，哪裡還需你楊廷和來教導。
他的目光，先由茫然，漸漸的恢復了色彩。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卻見馬文升撲倒在地上。
我是缺五百萬金的人？
他陰沉著臉，便不吭聲。
方繼藩這時道：「說起心術，我倒想起一件事來，若是我記得沒錯的話，楊詹事說過，若是飛球營能擊殺三百韃靼人，楊詹事的名字，便倒過來寫是嗎？大家可都停過了？楊詹事乃是道德高人，言出必踐，這信守承諾，豈不也是德嗎？楊詹事是否要做出道德的表率，好讓太子殿下知道什麼叫心術呢？」
「陛下……」楊廷和道：「太子殿下年少，失去教導，只恐……」
他一瞬間，淚流滿面：「陛下，大捷啊……臣有捷報要奏。」
當然，眼前這個現實並不是不好接受，而是接受的非常愉快。
他腦海里出現了方繼藩和溫艷生愉快的打邊爐、喝酒、唱歌的愉快畫面。
我是誰？
道德不好。
這一下，只怕徹底將韃靼人打痛也打怕了。
可楊廷和一聽，卻差點背過氣去。
所有人奇怪的看著他。
「……」方繼藩臉憋得有點紅。
以後可以堂而皇之的天天混鎮國府了，這不是好事
楊廷和懵了。
老半天……
馬文升嗖的一下起來，可他卻是一臉茫然，左右四顧。
弘治皇帝已徹底冷靜了。
一萬五千首級啊，這是韃靼一萬五千精壯，再加上當初在錦州的損失，人口稀少的韃靼人，至少損失了一成成年的男子。
「……」朱厚照奇怪的看著方繼藩一眼。
他立即道：「兒臣遵旨。」
為何我出現在這裏？
詹事府一旦沒了，他就和普通翰林有什麼區別，自己原本註定了的入閣拜相的前途，也就徹底的沒了啊。
弘治皇帝滿面通紅。
大捷……大捷啊。
他抬起頭，看著諸翰林，看著自己的兒子，看到了方繼藩。
方繼藩道：「為陛下效勞，一點都不辛苦。」
弘治皇帝恍然。
我沈文，也算是教子有方，而且，還教女有方了吧。
真的很難得啊，難得陛下現在有點失去理智，突然變得無比大方起來，這是好機會，陛下一定要想起臣啊，臣也是有大功勞的啊，快想起來了，快想啊，我在這呢。
沈文也覺得自己飄了，像做夢一般。
哪怕有朝一日，大明不享國祚，新朝將其取而代之，人們追溯起來，也依舊會懷念大明有一個弘治皇帝，他開創了一個北逐胡虜，戰功彪炳，猶如天上星辰一般耀眼，無人可以掩其鋒芒的時代。
改名？
當然，他心裏還是明白，這離不開方繼藩的教誨，自己那兒
現在他開始有些後悔。
方繼藩臉有點僵，皇上，我有話說……
我叫馬文升，我乃是兵部尚書。
「方卿家怎麼了？生病了？」
於是有人輕輕拍了拍馬文升的後背。
雖說詹事府已經在實際意義上，已經形同虛設。
方繼藩眼巴巴的看著弘治皇帝，很激動，也很期待。
朱厚照已是喜上眉梢。
所以，楊廷和提出了心術。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之後。
一次就沒了一個侯爵和伯爵，還有無數頭牛馬……好像，是太豐厚了一些。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氣，沒搭理沈文：「還有那楊彪，敕新安伯，將士奮力，旨在封妻蔭子，兵部，兵部尚書何在？」
我這是在哪？
那……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
弘治皇帝眉頭微皺，吁了口氣：「卿家辛苦了。」
弘治皇帝目光落在了方繼藩身上。
大冬天的，地上多涼啊。
終於，有人想起兵部尚書馬文升了。
自己有說過嗎？
方繼藩拚命咳嗽了一下。
「只恐……只恐殿下壞了心術。」楊廷和只好道。
「沒……沒有……」方繼藩沉痛的道：「臣憂心大同邊事，飛球隊的作戰計劃，雖主要是臣……和太子一道謀划，可為了做到萬無一失，臣已是幾宿沒有睡過好覺了，茶不思飯不想，對著輿圖，愁白了頭髮，每日盯著，也虧得臣年輕……身子還扛得住，陛下，臣……扛得住……」
免得到時候，詹事府和太子之間，又引發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