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1章 王者歸來
「你這狗一樣的東西，你撒泡尿……」
弘治皇帝直勾勾的看著歐陽志，似乎沒有看出歐陽志面上絲毫的破綻，他還是那一副古井無波的樣子，情緒毫無波動，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這宦官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母之道固多於鞠育，有教者存子之職，不限於旨甘，惟名是顯。肆推恩之命，用成扳德之心。新安伯楊彪母馬氏，端莊有則，婉順無違。微令子之才，名式章茲訓，援朝家之典籍，宜有褒章。茲特加封為夫人佩，此榮光永歲祿養。」
歐陽志沉默了片刻：「陛下還是不要用望遠鏡看的好。」
弘治皇帝背著手，看著遠處，一個個緩緩向前的黑色氣球。
面上帶著些許的尷尬。
這定力，還有這洞察力……
有人家開始打起了爆竹。
「啥，啥意思？」楊彪左右看看，不太明白。
和延楊……
氣球上的人們，先是面帶喜悅，他們雖然知道，地上的人看不清他們的面容，可他們依舊覺得驕傲。
「這一群淘氣的孩子啊。」弘治皇帝發出了感慨，哭笑不得，他確實比不上歐陽志啊。
「所以說你是喪盡天良的畜生，當初怎麼就生了你這個渾人出來！」馬氏氣的發抖：「俺來問你，當初大災，你背著俺帶著媳婦離了鄉，是誰收容了咱們？」
「不知道啊。」楊彪戰戰兢兢，又可憐巴巴道。
歐陽志想了想，道：「
壞……人……心……術……和……廷……楊……
原來……人真可以飛在天空。
弘治皇帝感慨：「太子也比從前穩重了，朕真高興，朕這些日子，一直都在想，為何朕這些年來，總會遇到許多事，可鎮國府卻能解決而呢，朕明白了，就是這股子朝氣，你的恩師，是個極有意思的人啊，嗯，朕看他，也比往日要穩重許多了，很不錯。反觀朕和歐陽卿家，你我倒是有暮氣。」
自己的家就在西山的北麓，那兒是自己的新家，封了千戶之後，便在北麓蓋了新房子。
姓和的人，可不多見。
宦官又道：「新安伯妻吳氏聽旨。又制曰：人倫始於夫婦，風化本于閨門。朝廷褒寵臣下，必及其配者，所以重倫理而崇化本也。爾新安伯楊彪妻吳氏，克敦婦道，善相其夫。夫既顯庸，爾宜偕貴，茲特封為安人服，此隆恩永光閫範。」
這時，蕭敬已取瞭望遠鏡來，弘治皇帝笑吟吟的道：「歐陽卿家為何不語。」
氣球開始紛紛在西山拋錨降落，楊彪一落地，便飛快道：「恩公在不在西山？」
……
「那卿家為何不讓朕遠望？」
這名字很古怪。
弘治皇帝唏噓，道：「真是一群可愛的人啊，朕有時候在想，朕若是也是他們的一員，該有多好，朕在他們的身上，看到了朝
和廷楊是誰？
他跑的飛快。
那楊彪的妻子吳氏本也是面上帶笑，見母親滿頭銀髮之下，面若寒霜，也是嚇的色變，不敢站起來了。
啪……
「跪下！」馬氏大喝。
歐陽志稍後片刻：「臣遵旨。」
然後臉色開始變得有些怪異。
楊彪愣住了。
京里的屋脊上，也坐滿了人，一群青壯和孩子爬在屋脊，似乎只有如此，才可以距離氣球上的人更近。
「恩……恩公……」楊彪道。
可細細一想，這兒是定遠侯的地盤，這新安伯，乃定遠侯的人啊，於是露出了笑容，恭恭敬敬道：「新安伯抵禦胡虜有功，聖上有名，敕新安伯之母為誥命夫人。」
楊彪有點不太好意思問這道聖旨又是啥意思了，大抵應該是給自己妻子的，他回頭看著自己的黃臉婆娘，此時已是喜笑顏開，好不榮耀，便起身，要攙扶自己的老母。
蕭敬會意，匆忙去了。
有人答道：「並不在。」
而那氣球，緩緩的過了天寧寺，隨即，徐徐掠過了東市。
幾乎每一個人，都在詢問和延楊是誰。
馬氏差點沒氣死，這一次回答錯誤，柴棍狠狠打在楊彪的背脊上，楊彪悶哼一聲。
可根據當初人間渣滓王不仕的船號，許多人又覺得，
「娘，俺剛回來，你看，這不就……不就……」
弘治皇帝第一個反應，就是有點懵逼。
「娘……娘……俺回來了……」
弘治皇帝卻還是抬起瞭望遠鏡，他看向了氣球，看到了氣球上的朱漆大字。
歐陽志面對弘治皇帝的責問，面色如常，一如既往，猶如白開水一般平靜的道：「不知情。」
母親馬氏卻是死都不肯起來，鄭重其事的道：「臣婦接旨。」說著，老淚漣漣。
馬氏咬牙切齒：「又是誰給你這差事，讓你有今日？」
弘治皇帝搖了搖頭，吁了口氣，想說什麼，卻苦笑：「朕還有很多奏疏沒有批閱呢，歐陽卿家，你去內閣取奏疏來。」
楊彪一聽母親罵他，頓時臉色變了，喃喃道：「娘，這不是……這不是封了……」
「為何？」弘治皇帝樂了。
接著，他想到了什麼。
「噢。」楊彪頷首點頭：「那俺趕緊回去見俺娘。」
紫禁城裡。
「臣看不清楚。」
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弘治皇帝也沉默了。
他進了家，卻見家裡油燈冉冉，自己的老娘趴在地上，身後，是自己的媳婦吳氏，兩個婦人，俱都拜倒，在她們面前，則是一個肅穆的宦官。
那宦官嚇了一跳，這……啥情況？
楊彪哪裡還敢站著，立即拜倒在地。
爆竹聲一響，噼里啪啦，連綿不絕。
「啊……啊撒尿？這不好吧，有外人
「彪子，快跪下，接皇帝老子的旨。」
楊彪才反應過來，忙不迭的拜倒。
馬氏氣咻咻道：「你何時回來的？」
「錯在哪兒？」馬氏怒道。
「恩……恩公……」
他深吸了一口氣，像吃了蒼蠅一般。
隨著相當一部分西山的礦工和農戶漸漸開始發跡，不少人選擇離開原先的窩棚，在這裏選址蓋房，都是青磚紅瓦的房子，不擔心漏水。
此時萬人空巷，無數人將這三個字牢記在了心裏。
回答正確。
這彷彿，給所有人打開了新的大門。
而且房子之間的巷弄，也是用青石板鋪就的道路，楊彪得了一筆賞錢，便在此置了一塊地了，他美滋滋的到了家裡，新家沒有院落，因為這裏的土地比較緊張，前門就對著別人的後門，可楊彪依舊很知足。
可聽那無數的鞭炮聲，許多人眼眶卻有些紅了。
「娘……哭個啥。這不是大喜事嗎，哎呀，娘都做夫人了，怎麼還能哭。」
最終，他忙是將望遠鏡放下。
京師的百姓，和全天下的百姓沒有什麼不同，他們渴望安居樂業，他們害怕顛沛流離，他們並不蠢，自然知道，就在不久之前，天上漂浮的那些人，為他們抵擋了韃靼人。
馬氏巍顫顫的拄著柴棍。
宦官想白他一眼，這粗人……
那柴棍狠狠敲在楊彪的肩上，楊彪吃痛：「娘，俺錯了。」
至少沒挨打了。
這是一種奇怪的感受
馬氏怒氣沖沖道：「不許打斷俺的話，俺來問你，你這夯貨，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個什麼東西，沒有恩公，有你今日？你回來了，不趕緊去恩公那兒謝恩，你跑回來做什麼？你真是個不知好歹，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啊，你也好意思回來，滾出去，楊家雖窮了八輩子，也不曾出過什麼讀書明理的人，卻從不會有你這樣的不肖子孫！滾！」
弘治皇帝開懷一笑，依舊看著天上一個個氣球，聽到那爆竹的聲音：「有朝氣是好事，可朕是天子，卿乃伴駕翰林，穩重是該當的。人嘛，不可一蹴而就。」
「朕看著太子漸漸的長大，也會漸漸的穩重起來，也希望，他在穩重之餘，能將這股子朝氣，留在身上，朕心裏也很知足。去除詹事府，朕下定這個決心，確實不容易，可細細想來，太子非尋常太子，就不可用尋常的教授方法，去教導他，希望朕的選擇，是對的吧。」
歐陽志低著頭，默不作聲。
將望遠鏡交還給了蕭敬，他背著手，如沒事人一般，突然又有了一個疑問：「歐陽卿家，你事先知情？」
真是可怕啊。
「畜生！」馬氏突然大喝一聲。
他手指著那巨大氣球上的紅漆大字，對身後的待詔翰林歐陽志道：「卿家，那上頭寫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