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敗家子》目錄

第1215章 欺天滅祖

第1215章 欺天滅祖

「這是繼藩說的吧,而後呢,你再來說說看。」弘治皇帝笑吟吟的道。
「少爺……」一見到方繼藩,鄧健的眼淚,便一下子泛濫起來,幾乎抱著了方繼藩的大腿,開始拿方繼藩的褲腳擦拭自己的涕淚。
朱厚照耐心的解釋道:「其實經過了幾輪樓市漲幅之後,整個大明的財富,已經發生了流通。
「說是要改變風氣,那些有銀子的人,還有那些巨富,個個吝嗇的很,不知藏著掖著了多少財富,繼藩想將他們的銀子,摳出來。」
弘治皇帝低頭看著案牘。
「這是方繼藩說的?」弘治皇帝眼眸微微眯了眯,面容上卻繼續保持微笑。
方繼藩道:「你對他們怎麼看?」
所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個觀念,在農耕社會,幾乎成了政治正確。
弘治皇帝輕輕的敲擊著案牘,是不是為了江山社稷,他心如明鏡。
方繼藩才覺得世界清靜了,他看了鄧健一眼,徐徐問道:「知道為何召你回來了嗎?」
朱厚照道:「這是因為兒臣學乖了,長大了,自然知道父皇處處為自己操心,兒臣不敢再讓父皇憂心,所以,從此之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此前答應了設立戰略保障局,誰曉得,新送來的章程里,竟是要以商行作為掩護,需要這個商行,能獲得一些海貿的特許權力。
弘治皇帝看完了最新的章程,抬頭,看了一副乖巧模樣的朱厚照一眼。
「這些該死的……」鄧健說到此處,又沉默了,接著笑吟吟的道:「少爺怎麼看?」
「厚照啊。」弘治皇帝微笑:「今日……怎麼見你這般本份。」
鄧健連連點頭。
接到了書信之後,便披星戴月的到了京里。
方繼藩朝他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滾。」
可是……這句話是對的。
弘治皇帝道:「你的這份章程,胃口很大啊。」
方繼藩:「……」
深吸一口氣,做人要有良心,畢竟是跟了自己這麼多年的人,方繼藩背著手,艱難的道:「不錯,不過,這隻是其一,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理由。」
在這個時候,節儉,藏富,如何帶動消費,沒有消費,作坊怎麼開工,沒開工,大家日子怎麼過。
朱厚照道:「父皇不必召方繼藩,問兒臣便是了,他懂得,兒臣也懂呀。」
這哭聲,神奇的戛然而止。
方繼藩又想踹他一腳,可最終,還是猶豫了,心裏嘆了口氣,這狗日的,這麼多年,還是這一副德行哪,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弘治皇帝拉起臉來:「順便,將這個欺天滅祖的混賬給朕吊起來,你這混賬,朕一再對你縱容,誰曉得,你不思改正,反而是一錯再錯,朕還沒死呢,列祖列宗們傳下來的社稷,也還在吶,容得了你這混賬在此大放厥詞,如此放肆詆毀,來……吊起來,朕今日不打死你,朕便愧對祖宗,愧對先人!」
這叫有所求,所以乖巧幾天。
方繼藩道:「這是因為,這群狗東西,害怕啊。可是……我細細想來,這樣不好,為什麼要害怕呢?不就是手裡揣著無數的銀子,害怕有人眼紅,有人破門滅家嗎?倘若這些巨富,個個都是如此,謹慎甚微,這天下的百姓,能得利嗎?」
看著闊別已久的京師,然後……他迷路了。
怎麼聽著,太子和方繼藩這兩個傢伙,是打著刺探海外軍情的名義,騙朕的銀子,去做買賣呢?
方繼藩在心裏吐槽了一番,接著繼續道:「你看,他們有無數的財富,可是絕大多數人,卻是膽小如鼠,凡事都要三思而後行,甚至,還聽人說,不少的巨富,藏著掖著,有了銀子,也不敢張揚,猶如過街老鼠一般,你說說看,這是為什麼呢?」
於是,弘治皇帝沉默片刻,道:「方繼藩,最近在做什麼?」
弘治皇帝一臉詫異。
朱厚照沒有察覺:「這太祖高皇帝,真是吃飽了撐著了啊,人家一個商賈,就掙了點銀子,他就惦記上了,滅人滿門,抄家滅族,父皇,你說這是人乾的事嗎?」
不只如此,在朱厚照上奏的奏疏里,竟還請求自己,內帑撥一筆銀子,作為商行的啟動資金。
鄧健回來的很快。
「我看他們總是謹慎的過份,膽小如鼠。」方繼藩道。
方繼藩一腳將他踹開:「狗東西,再哭就閹了你。」
方繼藩道:「本少爺我心懷天下,為此,甚是擔憂,所以我左思右想,不成如此下去,社會的風氣,需要有人來引導,得讓人敢於花銀子,也捨得花銀子,就說當下,京里有個叫王不仕的傢伙,他就很有銀子,他有銀子倒罷了,竟還穿著幾件舊袍子出入,這叫個什麼事啊,你老傢伙,他做的是有錢人做的事嗎?連他都是如此,那麼其他人,就更不必提了。」
方繼藩這才上前,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肩上:「你看,你在外太久,才剛回來,可能對少爺近來的脾氣,有些不太了解,以後可不要在本少爺面前,惺惺作態了,因為本少爺現在喜歡剝皮。」
以往的時候,生產力只有這麼一點點,所有的財富,都是指望著地里種植出來,而地里的莊稼,是靠天吃飯,而且土地也有限,巨富們越是奢靡,底層的百姓,越是凄慘。
鄧健點了點頭:「這……是有的,是有的,他們就是膽小,少爺真是英明哪,少爺……」鄧健激動的淚水盈眶,哽咽道:「少爺遠見卓識,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可以和少爺相比。」
鄧健便極麻溜的……滾了。
「父皇……」朱厚照道:「這是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啊。」
轉悠了老半天,才尋到了西山,見著了方繼藩。
他雖只是順著方繼藩的話來討好方繼藩。
「少爺說的太對了。」鄧健擦拭著眼睛:「少爺這是深謀遠慮,一語中的,得讓他們花銀子,不然百姓們沒法活了。」
可現在,時代不同了呀。
……
「呀。」鄧健扭捏的道:「少爺,我一向很窮哪,我在河西,兩袖清風,不近女色,從不取礦里的一針一線,只一心一意,為少爺辦差,這個事……小人怕不懂。」
若說財富是水,這水從傳統的士人手裡,流到了新興的商賈階層手裡,只是可惜,到了商賈這裏之後,就流不動了。」
鄧健剛止住的淚水,又忍不住泛濫起來,聽到少爺說這樣的話,還真是難得,可見到自家少爺一臉認真的神色,他不敢哭出聲,而是做出一副聆聽狀。
朱厚照來勁了:「說來說去,這也怪不得別人,要怪就怪咱們的列祖列宗,也就是太祖高皇帝……」
原有的世家大族,還有無數的勛貴之家,他們積攢了數代人的財富,轉變成了宅邸,可是通過營造宅邸,又讓不少辦作坊,還有進行生產的商賈,從而暴富。
說到底,謹慎的巨富們,個個都借鑒了歷史經驗,選擇了低調行事。
弘治皇帝敲了敲案牘:「召方繼藩。」
他心裏不盡然。
他覺得自己頭痛的厲害。
「少爺挂念著小人?」鄧健一面抹淚,一面激動的回答方繼藩。
一旦給予了特許,還准他們從事海貿,這兩個傢伙,天知道會坑蒙拐騙,最後攪和的海外天翻地覆。
「是呀。」鄧健不禁疑惑了,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很是認真地問道:「這是為什麼呢?」
鄧健頓時嚇得魂不附體,忙是點頭:「小人懂了,懂了,要讓王不仕高調起來,要讓他名動天下,做天下人的表率。」
鄧健就笑:「少爺多才多藝,學富五車,居然還曉得剝皮,小的……能追隨少爺,真是三生有幸,祖墳冒了青煙。」
弘治皇帝耐心的聽著,他心裏知道,這十之八九,又是方繼藩的新理論。
「你再說一遍!」
弘治皇帝的臉,驟然拉了下來。
方繼藩見鄧健不在哭啼,背著手走到了窗邊上,眺望著窗外的風景,隨即道:「你在河西的時候,也見識過不少的商賈吧。」
朱厚照:「……」
方繼藩森森然的瞪著他,一字一句的頓道。
作坊開始出現雛形,資本的萌芽也已開始在京畿和江南出現,大量的流民出現,隨著蒸汽機已經鐵路的出現,生產力,已經得到了提高。
朱厚照想了想:「有的是方繼藩說的,有的,是兒臣自己想的。」
弘治皇帝依舊保持著笑意:「是嗎?」
社會形態改變了。
「所以,我才將你召回來,咱們,得讓他做個表率,我已想好了,明日,將你送去王家,你呢,日夜隨扈王不仕的左右,教他怎麼花錢,怎麼高調怎麼來,不要給本少爺面子,放心,他自個兒已經答應了,一切都聽本少爺的。」
可方繼藩不允許他們低調,你們得花錢,將銀子丟進股票里也好,去買樓也罷,或是去胡吃海喝,都可以,低調是犯罪,奢侈萬歲,你們要做一個合格的暴發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