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敗家子》目錄

第1619章 人生得意須盡歡

第1619章 人生得意須盡歡

弘治皇帝也是不悅的盯著他,口裡道:「說吧。」
他不喜顧氏來此,不願讓顧氏看到自己狼狽樣子。
便是要讓這王師傅,來給天下人做一個表率啊。
現在哪怕是通貨膨脹,同樣的銀子,和從前比,當然不值錢了。
這張升問的急,而其他的老臣,也大多和他想法差不多。
若不是因為什麼緣故,怎麼可能會做這等事。
弘治皇帝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得很,朕上一次見那周坦之的時候,還對他厭惡的很,萬萬想不到,此人竟也不是省油的燈,眾卿這些日子,一定是在腹誹朕,說朕薄情寡義,可是諸位卿家啊,朕可是薄情寡義之人?你們既是要讓朕召王卿家來,問一個明白,那麼好的很,朕正好,也想問個明白,免得有人說朕的是非,來人,擺駕,朕要親自去看看王師傅,要當著眾卿家的面,問一問王公,他這養豬,到底有什麼秘法。」
「三十萬銀子的本金,現在估值幾何?」
「夫君。」顧氏喜極而泣,道:「今兒清早就有人來,說是夫君現在身價百萬,這百萬不是銅錢,是銀子。說夫君養豬養成了狀元,為了獎勵夫君,有一個姓劉的東家,親自差了人,要讓妾身去辦一個宅邸的手續,說是他家在新城河北街有幾畝的大宅,作價便宜轉讓給咱們,還說先讓妾身暫時住著,不只如此,還差了七八個僕從來,有廚子,有車夫,又說,現在他們極力在想辦法,弄來西山書院入學的名額,我們家的兩個孩子,從前讀過書,都有功底,想要在西山入學,事兒好辦,劉家曾在西山書院,捐贈過一個書齋,花了十幾萬兩銀子,這個薄面,還是有的。」
弘治皇帝自是為難。
弘治皇帝聽張升這麼一問,面上露出了難色。
他反而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王鰲,更別提到時王鰲當真說點什麼了。
他和王鰲的關係,一向不錯。
而他乃是王鰲的弟子。
「此人正是那太傅王鰲的弟子,聽說和王公一道養豬,悟出了許多養豬的秘術,他養的豬,實在了得,不但用工的成本低,且出肉率要比其他農戶要高的多,現在,百姓們對於肉食的要求,越來越高,說是什麼未來的前景廣闊,大有可為,因而……才有人花了銀子,投產養豬作坊,請了那周坦之去,還聽說配了那周坦之,兩成的乾股。」
可他上下打量著顧氏,卻嚇了一跳:「你……你這一身,只怕價值不菲,還有這車馬。」
「王公的心裏,定有委屈,陛下只要一問,就可水落石出了。」
這是王鰲啊。
弘治皇帝神色有點複雜,隨即,視線落在了張升的身上:「張卿家,你以為如何?」
……
一輛奢華的馬車,抵達了豬圈。
弘治皇帝這會是被弄得下不來台了。
當然,這也怪不得這小宦官,畢竟弘治皇帝曾有過交代,交易所里若是出了什麼事,要隨時稟告。
連謝遷也不禁道:「是啊,陛下不如召王公來,一問便知。」
「此股何以如此,可有什麼蹊蹺嗎?」
正說到此,外頭一個宦官匆匆而來。
原來,他竟打了這個盤算。
張升:「……」
下車的人,乃是顧氏。
周坦之激動得顫抖。
明白了……
他扯著顧氏的手,從前羞於言齒之事,到了現在,竟是隱隱有些驕傲起來。
隨即……頓時心有些疼。
此時,顧氏又道:「妾身聽了,也是嚇著了,哪裡敢輕易要這些東西,只怕這些東西收了,壞了夫君的名節,因而只說,得稟明了夫君再說,那劉家的人便心急火燎的將妾身送來了。夫君,他們還說,這作坊是夫君做主,作坊已經上市,市值增加了十倍,夫君有兩成股,現在這身家,也漲了十數倍,將來自是不愁吃穿,有數不盡的榮華富貴,這……這是真的嗎?」
這時,君臣方才回憶起,這周坦之是誰來。
這在從前,哪怕是國庫的銀稅,也不過如此。
莫非是那個劉文治?
弘治皇帝有一些印象。
張升說著,自己的眼眶都紅了。
此人,不就是被罰去養豬的南京禮部尚書嗎?
如此……如此甚好啊。
他對交易所的事,也有所耳聞,利用上市,籌募資金,資金這身價,當然是高不可攀,可真正的本意,卻是吸入資金,進入更大規模的投產。
「兩成啊……」弘治皇帝感慨道:「這可是近百萬兩的銀子,朕命那周坦之養豬,他居然……憑藉著養豬,一夜暴富。」
你說他們可憐,可是……他們哪裡可憐了。
於是道:「此事,朕正在過問,王師傅養豬,並非是有人強迫,他願養,朕又能如何呢?」
坐擁數百萬兩銀子的調配,上百萬兩紋銀的身價,自己的兒子,未來也有了前程,自己的家人也不必寄人籬下了。
這……真是大手筆啊。
他一時不知該說點什麼好。
致士的太傅,淪落到這樣的田地,以後大家也都要致仕的啊。
其餘之人,心裏也是翻江倒海。
畜牧……
張升一愣:「陛下……這……這……」
上有所好,自然下有所效。
他看著顧氏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的樣子。
莫非是說,這三十萬兩銀子的作坊,轉眼之間,竟有了三五百萬兩的市值,自己需拿著如此大的資金,開始養豬?
弘治皇帝冷靜下來,盯著那宦官。
弘治皇帝一愣。
畢竟,這交易所關係重大,不說大半的內帑,都是交易所里的股指維繫著,何況任何的動蕩,都可能影響國計民生。
他不忍心去豬圈裡見王鰲,卻也去過王家一趟,於是哭泣道:「臣前幾日前去王家,見那王家家徒四壁,其此孫王建,居然需要出去給人做賬房,才能讓一家老小有衣食果腹,長子已為官,卻也是清廉自守,這是一家的忠良啊……」
這樣說來……
這個小機靈鬼!
一下子多了這麼多,周坦之聽得暈乎乎的。
周坦之又嚇了一跳。
西山。
宦官道:「已暴漲了十數倍,將近四百萬兩了,瞧著這趨勢,未來說不準還有上漲的可能。」
弘治皇帝情緒大好,他極想去看看,順便也讓自己的這些肱骨臣子們,親眼見見王師傅說什麼。
其實這殿中的臣子們都曉得,此事和方繼藩脫不開關係,陛下是想要袒護著方繼藩,因而,張升不禁道:「陛下,可是臣聽到一些流言,說是此事與齊國公有關,王公是氣不過,這才養豬。」
這個時候,稟奏什麼?
宦官道:「聽說是出了一個養豬的奇人,叫周坦之。」
他們不斷的告誡自己,王公怎麼會是這樣的人,不不不,斷然不會,他歷來清白,絕無可能。
殿中頓時安靜了。
可這並不代表,這是小數目,不……這是天文數字啊。
暴漲了啊?
這太胡鬧了。
現在這宮中上下,誰不懂一些工商的消息。
他會主動去養豬嗎?
可是……這禮也太厚了吧。
早知如此,宮裡也配一些。
這個宦官,實在太沒有眼色了。
難怪方繼藩一直都在堅持,不肯就範。
張升聽到這裏,急了。
周坦之努力的遏制住自己內心的激動,才拚命的點頭:「是,是……為夫現在確實是在……養豬,也確實和人合夥,辦了作坊,你來……你來……」
哪怕是整個周家家族,也可沾光。
弘治皇帝心裏也不禁浮出酸楚,不由道:「此事……」
宦官道:「近來有一個畜牧的新股掛牌,股價極是罕見,只幾個時辰,竟從每股十三兩銀子,到了三十多兩銀子,奴婢聽說,當初他們的本金,不過區區三十萬兩而已,交易所估值,本就高了,誰料到這一掛牌,竟還暴漲……」
張升等人,本來剛剛升騰起了希望,卻被這宦官打斷,難免朝那宦官露出了冷色。
一下子,周坦之內心深處,竟是不禁升騰起了一股暖流。
人家短短數月掙來的財富,抵得上你幾個張升一輩子的努力了。
顧氏下了車,再看這豬圈時,竟似乎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漲了十數倍……
將顧氏拉到了屋舍,這書案上,是堆積如山的文稿,道:「你看看,你看看,這都是為夫這些日子研究出來的心得,如何養豬,豬舍如何搭建,如何護理……這裏頭,都是大學問啊,那劉東家,是慧眼識珠,他知道,沒有為夫,他的事是辦不成的,你不必怕,不必怕,這些……統統都是我們應得的,你身上的新衣裳,還有那馬車,那宅子,都是我們應得的,這世上,再沒有什麼比學問更高了。」
周坦之……王鰲……
弘治皇帝猛地,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這一番話,終究是喚起了弘治皇帝對於王鰲的情感。
三五百兩……
弘治皇帝不喜的看了那宦官一眼。
王鰲現在確實是在養豬。
見弘治皇帝不語,張升沉痛的道:「王公在的時候,對於陛下,是何等的忠心,臣記得,弘治三年,西北大旱,陛下心急如焚。而王公恰好在那時,染了風寒,他害怕陛下身邊沒有人幫襯,帶著病體,依舊帶病當值,手中的公務,無一不是他咬著牙,堅持著辦出來,陛下……難道忘記了嗎?王公高風亮節,臣等可以說是承蒙陛下了恩澤,可王公,又得了什麼雨露之恩呢?他一心報效朝廷,報效陛下,而今,垂垂老矣,已是無用了,難道,就該這樣對待嗎?那齊國公,自是功勞赫赫,又是陛下的乘龍快婿,說起來,老臣也是極欽佩齊國公的,可是陛下啊,有些事,對就是對,錯便是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弘治皇帝興緻勃勃,王鰲可是清流之首,地位非同凡響,倘若他能養豬,那麼……其他的讀書人,為何就不能操持別業呢?
宦官道:「陛下,今日交易所……出了一件大事,奴婢覺得事出非常,特來稟報。」
周坦之……
君臣們面面相覷。
「還有這裏……這一篇文章……」周坦之取出一篇文章來,抱在手裡,他高興得要瘋了,似乎在此刻,他回到了從前,那個時候,他金榜題名,好不得意:「這一篇文章,叫做《明頌養豬缺失補遺》你曉得缺失補遺是什麼意思吧,意思就是,這明頌裡頭,有一些錯誤,也有許多的缺失,為夫尋到了這些漏洞,進行修補,這一篇文章,為夫特意送去了周刊,誰曉得,那周刊居然刊載了,還修了書信來,說是……這些斧正的資料,極為有用,不可多得,明頌將在此基礎上,進行再版,修改某些錯漏,你明白了嗎?翠娥,那方繼藩,也曉得為夫的厲害,不得不低頭了。」
他皺著眉,努力的回憶。
這是何其痛快的事啊。
弘治皇帝便沉眉:「可有真憑實據?」
周坦之正在圈裡調著豬食,一見到了顧氏,忙丟了手裡的桶子,而後去洗凈了手,才匆匆趕來:「你怎麼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