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湖心島,老聶試刀
凝昭綾羅蹁躚,安靜的閃到了陸番的身後,酥手搭在輪椅上,緩緩推動。
陸番靠在輪椅上,手中把玩著一枚黑色棋子,這棋子彷彿用鵝卵石打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冰爽圓潤,手感極佳。
聶長卿道。
劉、祝兩家的世子趕忙朝著陸番擠出微笑笑容。
一聲嘶鳴。
「不礙事。」
「小陳啊,來的挺早。」
陸番一手撐著下巴,瞥了眼委屈的倪玉,忍俊不禁,道。
如今加上聶長卿,陸府便有三位宗師,這是何等的震懾之力啊!
精緻的馬車在汗血馬的拉扯下,飛速的掠過主幹道,行人早早的在聽到馬蹄聲和輪軸滾動聲時,便退到了兩側。
至於倪玉,得到了陸番的特許,抱著棋盤,滿臉歡欣的鑽入了車廂內。
「公子,當真要去?」凝昭面色變得凝重,道:「這湖……怕是不平靜。」
陸番手指在薄毯上輕點,道。
「唏律。」
高高揚起的馬蹄,砸落在青磚官道上,馳騁了出去。
聶長卿默聲退走。
馬車在官道上馳騁,速度極快。
陸番掃了兩人一眼,坐在輪椅上微微頷首,都懶得答話。
震耳的異響,連續六聲!
爾後,從小攤后探出個腦袋,看著那飛掠過,車身上寫著「陸」字的華麗馬車。
府外。
公子出去耍, 不帶她……
之前的陸番很少來醉塵閣,畢竟……有腿疾。
凝昭將輪椅推入車廂內后,便挽起羅裙側坐在了馬車架的另一方。
拉馬車的是一頭汗血馬,鼻腔中哼哧著白氣。
陸番卻只是輕笑著撫平了鋪蓋大腿的薄毯褶皺。
「陸少,這位前輩是?」
他們顯然也是習武武人,太陽穴鼓鼓,氣血蓬勃。
盤坐狀態的聶長卿睜開了眼,掃了陳北旬一眼,隱去了臉上的激動之色,他起身,壓了壓別在腰間的殺豬刀,站在了陸番的身後。
都說江南煙雨朦朧。
抬頭望著煙霧朦朧的碧綠湖面,眯起了眼。
道宗第十無雙刀……成了陸番的車夫?
出了陸府。
陳北旬微微弓腰,拱手笑了起來。
北洛城雖然地處北方,但是,北洛湖周圍,倒也頗有幾分江南味道。
初入院子,便被聶長卿的六聲爆響所懾。
這醉塵閣從今以後,就姓陸了。
陸番彈了彈手中的兩張地契,加上陳北旬的遞來的地契。
六響宗師!
倪玉扎著馬步,嬰兒肥的小臉上滿是委屈,大眼睛盯著陸番。
陸番翻著地契,頭都不抬,淡淡道。
一想到這,陸番心情就大好。
在陳北旬身後,則是兩位錦服青年。
陽光灑在陸番唇紅齒白的臉上,豎起 的絨毛似乎都可以看見。
目光落在遠處的院子中,陸番坐在輪椅上,羊毛薄毯鋪蓋著他的大腿,陽光灑下,慵懶意十足。
劉野和祝一山臉色漲紅,聶長卿毫不掩蓋的宗師氣血讓他們感激猶如針芒在背。
「老聶,備車。」
說實話,陸番還是第一次來這兒。
對於嚴肅的凝昭。
「好嘞!」
陳北旬一席青色儒衫,頭戴玉冠,使得他看上去儒雅而俊秀。
他沒有想到,聶長卿不僅沒死,反而還修為恢復,再做突破,跨入六響!
劉野和祝一山跟陳北旬不同,他們非諸子百家的人,所以並不認得聶長卿,故嘗試下的詢問。
……
這馬車車廂也是擴大版,內部空間更大,而且用柔軟棉花填充,以手工編織的錦布鋪就,在保證舒適性的同時,不會讓人感覺到逼仄。
「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去醉塵閣看一看吧。」
這是陸番找工匠特製的馬車,車門在側方,可以放下,成斜坡,供輪椅滑入車廂內。
城主府馬車!
贏了局棋,她便……失寵了?!
「老聶,這醉塵閣的路,你還挺熟啊。」
「公子,到了,醉塵閣在湖心島,無路,得乘船上島。」
在陸番的身前,聶長卿盤坐,六聲宗師異響,正是從他體內傳來的。
一輛精 緻的馬車停泊著。
這等宗師武人,放眼整個大周朝,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武人!
「我看中醉塵閣,你們有異議么?」
「車……車夫?!」
祝家世子,祝一山也恭和的笑了笑。
兩人從懷裡取出了地契,聶長卿一步踏出,掃了兩人一眼,接過了地契,遞給了陸番。
陸番眺望湖泊,問道。
陳北旬心頭一沉。
吹的他的美髯鋪散亂拂。
凝昭微微搖頭,酥手推著輪椅,瓊鼻中微微哼出了不滿聲。
聶長卿目光一瞥陳北旬三人,沒有理會。
陸番的視線從朦朧霧氣籠罩的湖面上收回,撣了撣手中的地契,嘴角微微上翹。
「不早,不早,北旬這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給陸少送地契。」
便聽到震耳的宗師體爆異響,強橫的氣血鋪面而來。
陸番輕笑,爾後,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一邊,低眉順首的陳北旬。
很快,有小廝牽來馬匹,三人接過馬鞭,翻身上馬,紛紛跟了上去。
北洛城的男人,有幾個不熟去醉塵閣的路?
當然,他聶長卿也沒錢去混跡這等勾欄之地,也就偶爾路過,眺望一番罷了。
聶長卿側坐在車架上,正在悠閑的卷著馬鞭。
劉野和祝一山目光也是一閃,臉上掛起了笑容。
手中馬鞭揚起。
「正好讓老聶…… 試試刀。」
嚴肅,不苟,充斥著宗師特有的壓迫感。
至於院子里的聶雙,則是仍舊倔強的扎著馬步。
終於,馬車速度減緩。
爾後,便背起了棋盤,亦步亦趨的跟在陸番的身後。
「看來等,是等不到他們了,凝姐找一艘船,我們上湖心島。」
體爆異響是為宗師,爆的越多,代表宗師的實力越深厚。
「陸少。」
聶長卿老臉頓時一紅。
「小倪,背著棋盤,跟上。」
「很好。」
倪玉頓時眉開眼笑,臉上的委屈一掃而空。
馬車飛掠出主軸路段,便入了環湖道,湖道邊緣,有白玉石打造的護欄,將北洛湖圍了一圈。
因為昨夜連綿大雨,今日的北洛湖面上,霧氣朦朧,配上雲層中乍隱乍現的陽光,當真是水光瀲灧晴方好。
劉家世子,劉野偷偷瞄了陳北旬一眼,爾後,眯眼道:「陸少看中的,我等豈敢有異議。」
陸番下車,透過白玉石護欄,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心頭不由有些舒暢。
「哦……老聶啊,他是我的車夫。」
不過,想來修為也不過是二流武人左右。
陸番垂首把玩著棋子,道。
他今日美髯打理的整整齊齊,甚至還用花瓣浸潤過的水梳洗過,使得美髯散發獨特的芳香。
聶長卿布滿老繭的手搭在了腰間的殺豬刀上, 眺望朦朧霧氣的湖面,隱隱約約間,他彷彿看到有一葉孤舟在朦朧中若隱若現,舟上枯坐一道乾瘦身影。
「陳北旬他們還沒來?」
遠處,微笑站立的陳北旬臉色一僵。
「有意思。」
陸府公子爺出行!
凝昭躍下馬車,拍了拍紗裙,打開了車廂側方的門,小心翼翼護著陸番下車。
天子都沒有這待遇啊!
聶長卿擺動韁繩,汗血馬鼻中哼著氣,緩緩停下。
他識得聶長卿,曾經的道宗第十「無雙刀」。
六響宗師做車夫?
「昨日陸少離去后,北旬立刻趕往了劉府和祝府,與兩家世子商談了醉塵閣的地契之事,兩家世子得知乃是陸少需求,與北旬相談甚歡,都很樂意呢。」
然而,剛踏入陸番的院子。
陳北旬、劉野、祝一山三人則是笑著退步,走在陸番的身後。
許多擅自佔據主道的小商販更是手忙腳亂的將小攤往後挪。
聶長卿雖然不曾當過車夫,不過,以他宗師的武力,掌控一匹汗血馬還是很輕鬆。
「凝姐,推我出府。」
陳北旬看著遠去的馬車,捋了捋長須,眼眸精芒一閃而過。
劉野和祝一山對視了一眼,倒吸冷氣,心頭皆是有震撼涌動。
車廂內,陸番的輕笑聲傳來。
啪!
北洛城很繁華,畢竟地靠帝京,主軸道兩側的高樓鱗次櫛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