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算一算陸少主的命
他活下來了。
他看著絕塵而去了一行人,咧嘴笑了笑。
之前的情報……不是這樣的啊?
莫天語對著車夫喊道。
幾位士卒臉皮子一抖。
閉著眼眸,運氣的凝昭,心有所感,睫毛微顫,睜開了眼。
三百鐵騎,也皆是跟上。
院子中的景越也是目光一縮。
馬車中,傳來了莫天語的質疑聲。
「劍派七俠來了五位,除非陸長空坐鎮北洛,以三百武人組建的精銳鐵騎圍殺……否則,以北洛城守軍之力,陸平安必死!」
夜色如霜若輕紗,讓整個北洛城都籠罩上了一層熒華。
陸少主的奴僕。
「仍為大凶之卦,陸長空之子……明明在劫難逃才對。」
「城樓守軍怎麼只剩幾個,其他人呢?死傷很嚴重?」
幾位鐵血軍士卒單膝跪在地上。
忽然。
車軲轆和青磚摩擦的聲音響起,五馬拉車來,蹄踏聲逐漸小了下去。
拉扯韁繩,緩下速度,馬蹄聲如雨點般有節奏的落在青磚上。
陸長空淡漠道。
爾後,他解下了腰間的葫蘆,灌了口酒,酒液噴薄,濃郁酒氣,衝散了血腥味。
爾後,自顧自的從儒衫中掏出了三枚銅錢,仔細打量。
「先生,莫要亂語,言行是需要負責的。」
陸長空瞥了他一眼,眼眸中卻是暴湧出了滔天的殺 氣。
陸長空瞥了莫天語一眼,眯起了眼。
陸長空臉色原本陰沉如水。
羅岳沉默的跟隨在陸長空的身後,空氣中的血腥他自然也嗅到了。
莫天語也不傻,自知言語有失,不過,心中的高傲,讓他並不認錯,只是朝著陸長空拱了拱手。
馬車中。
不過,他倒是沒有太多的屈辱感。
「好,很好……番兒平安就好。」
「問你們話呢!一個個都嚇傻了?!支支吾吾憋屁呢啊?!」
北洛城主軸長街上,便只剩坐在馬車架上的莫天語,捧著葫蘆。
他的卦,難道又錯了?!
劍派七俠中的四位,都被殺了。
單膝跪地的鐵血軍士卒們,被陸長空劈頭蓋臉的問題問的有些懵逼,支支吾吾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陸府外。
他掂了掂手中的葫蘆。
一身冰冷的盔甲,陸長空騎乘在汗血寶馬上,忽然,整個人的背部有些佝僂。
陸長空聽了莫天語的話語,臉色驟然變得冰冷。
「去陸府。」
還沒有等他繼續詢問,士卒便已經把發生的事情給娓娓道了出來。
凝昭抬起頭,眉頭蹙起,望向府外。
「拜見城主!」
就像他一直以來的想法。
那位稟報的士卒,都快哭了,他難不成還敢謊報不成?
便也讓車夫跟了上去。
陸長空翻身而下,大步流星朝著那些鐵血軍行走而去。
瀟洒的身軀騰空起,躍上了陸府屋頂,踩著磚瓦,操著輕功,直往陸府深處而去。
劍派在北洛城中的勢力被陸番以強絕的實力,直接拔除。
……
陸長空深吸了一口氣,扭過頭看向了士卒,眯起了眼,臉色緩了下來。
「不行,我得當著這陸少主的面,算一卦,算一算此人的命!」
「莫天語,陸某說過,閣下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難道因閣下一卦,我兒便不配活么?」
大有怒而拔刀,血濺五步的趨勢。
此刻的他,回想起坐在輪椅上的陸番,淡漠望著他的眼神,還是心有餘悸。
怎麼一切都反著來?
「發生了什麼?城樓守軍,還有其他人呢?」
「不可能,劍派七俠來了五人,你們憑什麼,又拿什麼來贏得勝利?!」
「你若不是國師首徒,陸某現在便斬了你。」
銅錢在酒霧中翻卷,平鋪在了他手掌中。
他攥緊了韁繩,面色沉如水。
陸長空的臉色剎那間便拉了下來。
陸番當真在三大世家和劍派聯手下,死於非命?
活 著……難道不好嗎?
陸長空繼續問道。
陸府。
羅岳也是不善的盯著莫天語。
陸長空拋下這句擲地有聲的話語,馬鞭揚起,抽打馬匹。
陸番的別院中。
他要去替陸番收個尾。
士卒抱拳:「啟稟城主,這一戰……弟兄們傷十八人,亡三人。」
帘布掀開,莫天語從馬車中鑽出,腰間別著巨大的酒葫蘆,深深的吸了一口滿含血腥味的空氣。
月華森冷,就像景越冰冷的心。
可是……
「至於其他人……都被羅統領叫去搬屍了。」
「這是一座充滿殺戮的城池。」
終於,他遇到了遠處數位處理屍體的鐵血軍士卒,目光一凝。
什麼鬼?!
陸長空蹙眉,冷著臉,連續問了幾個問題。
終於,一位士卒開口道。
陸長空身後的羅岳早已經忍不住了。
「啟稟城主大人。」
陸長空淡淡道。
「老羅,跟上,我們回陸府。」
披頭散髮,拎著葫蘆的莫天語,走出了馬車。
莫天語收起了銅錢,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
……
沒名沒分的那種。
他眯起眼,就著馬車窗戶照耀下的月華,琢磨卦象。
陸長空策馬,深吸了一口氣,湧入口中的,是濃郁到散不開的血腥。
他給不出理由,那便是死。
士卒語速並不慢,但是他的話語,在 陸長空和羅岳的耳畔,卻彷彿是雷霆炸開似的。
望著星辰遍布的夜空,有幾縷惆悵。
「前方戰況如何?」
「大凶之卦,這一次,我沒有算錯……多麼希望這卦象是錯的啊,可惜,天道難違,陸城主,節哀。」
馬蹄聲炸裂,朝著陸府方向飛馳而去。
陸長空一愣。
吊在陸長空三百鐵騎后的馬車中,驟然傳來了驚詫之聲。
城主回來了?
莫天語抓了抓亂蓬蓬的頭髮,以花指捏銅錢,飲葫蘆酒,拋起銅錢,噴一口酒霧。
「唏律。」
怒目圓瞪,一步踏出,發出如獅吼般的暴喝。
「若是番兒出了事,便舉兵滅了終南劍派!哪怕棄了北洛又何妨!」
五馬拉扯的華貴馬車緩緩停下,馬匹嘶鳴。
因為……他知道的太多了。
他坐在車架上,耷拉著一雙草鞋,一席儒衫袒露胸脯,搖搖晃晃,氣質放蕩而不羈。
眼神淡漠的瞥了景越一眼。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陸番似乎都處理好了。
莫天語倒是無懼,灌了一口酒,打了個酒嗝后,大笑了起來。
原本,他以為自己投降便可活,可是,陸番那句「給我一個讓你活的理由」讓景越心涼了半截。
景越臉色一僵,朝著凝昭露出了一個僵硬的笑臉。
幾位鐵血軍士卒也看到了陸長空 ,臉上神色浮現出激動。
莫天語感慨道。
「傷亡如何?」
……
他的心微微顫抖。
景越背負著黃梨木劍匣,盤坐在地。
沒錯,景越為了活命,不僅僅賣了搬血術和劍術,連自己也一起打包賣了。
看到陸府大門緊閉,莫天語眯起了眼。
難道……真的被莫天語算中了么?
「劉、祝、陳三大世家被少主一令以謀反罪抄家滅族,劍派強者也全部死絕,數百儒生,北洛湖上辱罵少主,也被少主下令押解大牢全部抹了脖子……」
知道陸番安全,陸長空反而不急著回陸府。
陸長空臉皮子微微抖了抖,「當真?」
隨著策馬在城中飛馳,他臉上的表情就越發古怪和疑惑。
如今的景越,已經不是劍派七俠之一,他有了全新的身份……
「城中戰鬥……早已經結束了。」
而他,如果不是急中生智,交出了劍派最重要的搬血術和數套劍術,以此來換得性命,恐怕……哪怕他投降,下場也只剩被抹脖子一途。
爾後,耷拉著草鞋的腳掌,踩在了馬車架上。
「少主怎麼樣了?」
抬起頭,陸番房間的屋頂上,凝昭一席白裙盤坐,月華灑落她的身軀,像是出塵的謫仙,風華絕代。
「我不信……」
羅岳眼波動蕩,手搭在了腰間長劍上,低吼了一聲:「末將誓死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