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梧桐》第二部 卷六 霧夜飛蒼

第十節 江湖故事

第二部 卷六 霧夜飛蒼

第十節 江湖故事

聽了對方的報數,王天逸叫了起來:「這麼點?根本不夠啊!」
王天逸走在壽州粗陋的小巷裡,手裡摸著脖子上的狐狸皮,那脖子上溫暖的感覺如同喝下一口燒刀子,有幾十把小刀在肚裏亂扎,他腳下再不像一個一流高手那般穩健了,而是如喝醉了一般踉蹌起來,臉上卻慢慢的變白了。
看著他的樣子:簡陋的穿著、蓬頭垢面、臉上還有青腫,在自己面前被自己手下扔的滿地打滾,這樣的一個人任誰看都是一個倒霉的人,熟識他牽挂他的趙乾捷更是知道他肯定受了不少苦。
「我可以給你一些鹽,都是過去晁門進貨的存貨,不過價錢要提高五成!」李掌柜明白了對方的困境,於是獅子開大口了。
最前邊看風的人不比後面溜著牆根排著的人可以站起來,他們只能蹲著,不知等了多久,最後面的七哥感覺身體都要在寒風中凍僵了,就是這個時候,前面的人起了一陣騷動,大家都知道要等的人來了。
江湖的故事大抵如此。
接著他怒不可遏的揪下脖子上的那狐狸圍脖,那架勢就好像那不是一條毫無生命的圍巾,而是一條咬了他的毒蛇!
「哎,說正事,」王天逸看著星空徐徐說道:「你家華山有古怪吧,我剛探完就遇伏擊,這也太邪乎了。」
被人砍不好玩,砍人好玩,一群人圍著一個打不過的人砍最好玩,七哥也是這麼想的,他很高興,等著把對方剁成肉餡,他喉嚨里發出同樣的廝吼。
「應該沒什麼吧?」王天逸嘻嘻一笑,臉上的刀疤一顫一顫的:「這裏又不是長樂幫的地盤,我知道壽州的朋友路子多,小心一點的話肯定沒問題的。白花花的銀子啊,不賺白不賺啊。」
這倉庫很大,左邊堆的是華山派的老買賣——木材,右邊就是齊牆高的麻袋,王天逸仔細檢查,卻發現全是糧食,嘴裏一聲冷笑:「都在發這飢荒財啊。」
入夜,對揚州而言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蘇醒而已,秦淮河上花船的紅燈籠會點亮整條江,在這紅色的照耀下,進出青樓、賭場、酒樓的人早就酒不醉人人自醉了,但壽州絕對不同。
況且這件事的主使就是現在他自己的頂頭上司,對他有知遇之恩的人。
輕功都飛不上去的高牆在飛天五爪撓面前只是一道矮籬笆,王天逸悄無聲息的躍進漆黑的大院。
人人都喜歡砍人,但沒人喜歡一個人和十幾個人對砍,王天逸也不喜歡被人砍成肉餡的可能,所以他要逃。
他是誰?七哥不知道。
仇恨就像初戀,你總是忘不了第一次被背叛的情景,很少人能夠例外。
地位最高的七哥有權力最後才接戰,說是最後,其實不過眨眼間的事情,「肉餡」不僅衝擊力巨大,而且並不戀戰,他轉瞬間就又砍翻兩人,從人群里沖了出來,這才和在最後面的幾人面對面。
趙乾捷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人,這個一起睡過通鋪的人,這個一起練過劍的人,這個一起從伙房老馬那裡偷過酒食的人,這個一起經歷過生死的人,這個曾經生死與共的人,以往的一幕幕情景如跳出記憶水面的一群銀色游魚,在眼前旋轉著、跳動著,他不由自主的朝他邁動了腳步。
以趙乾捷無話可說了,自己身上價值千金的豪服此刻反而像枷鎖一般,讓,他不敢看對方的眼神,楞了一會才說道:「我在華山做的還可以,你……我……要我幫忙嗎?」
※※※
兩隻白羽大箭越過王天逸的頭頂,直指背後的人群。
「賈六義他媽的不講江湖義氣!根本不賣!」王天逸一臉憤然,他指著臉上的傷說道:「看看沒有,我不過去問問,就被那幫狗崽子打成這樣,狗日的!」
聽這話的人卻發聲笑,說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以後有你發財的機會。呵呵。」
一個人提戟猛逃,十幾個人銜尾狂追,腳步的急響、搖曳的兵刃反光,好像會永遠飄蕩在這條街上,如果不是風中又有了那種聲音。
懷裡揣了情人的臉,李掌柜已經不復剛才公事公辦的架子,反而是一副見朋友般的語氣,肆無忌憚又沒有隔閡的罵道:「狗日的長樂幫!曾兄弟啊,現在這世道不容易啊!長樂幫自己吃獨食,不許其他人販賣食鹽,前幾天屠滅了晁門這你不會不知道吧?」
對這樣的問話,趙乾捷反而不知道了如何回答,他怔怔的站定看著眼前這個曾經的好兄弟,眼圈不由自主的紅了:「天逸,這幾年你過得怎麼樣?」
說著一路嘻嘻哈哈的過去了,殊不知他們剛走開,一個黑色人影就貓一般的從房樑上輕輕落了下來,手握一把黑色短戟,卻是王天逸,他也舒了口氣,心中笑道:「你眼跳果然是走運,若是你剛才仰頭看見了我,恐怕你們三個都是見不到明天的。」
大家都笑了起來,有人站起來朝含笑不語的七哥敬酒,「七哥可是武藝高強!」七哥橫過了刀正要接酒,門被推開了,一個管事的進來,黑了臉說:「別喝了,到時辰了,去吧!」
但雙戟在他手裡一樣追魂奪命,此刻他已砍翻四人,他要突圍而逃!
笑罷,推開房門直進倉庫。
「什麼我家華山?!」古日揚呵呵一笑:「明天我就正式入城,去看看以往的老朋友。聽說華山有人和你是老相識哦,你小心一點。」
雙劍在他手裡,向來是送人往黃泉。
十五個黑衣人如一團黑雲一般朝那傢伙衝去。
「趙爺,怎麼回事?風槍門的樂和恐怕已經在等您了。」幾個手下見趙乾捷進了小巷好久不出來,齊齊的牽了馬圍攏了過來,只見滿臉豫色的趙乾捷正痴痴的站在那裡。
「我能怎麼樣?」王天逸兩手抱臂應了一聲,語調里滿是無奈。
王天逸就是這樣一隻大貓。
絕不反光的黑色夜行衣、牛筋繩固定的薄底靴、剛硬又冰冷的飛天五爪撓、背後被刻意塗成黑色的護手雙戟、懷裡還有硬梆梆的毒箭吹筒,這一切裝備在一個武林高手身上,足可以把他變成一隻飛檐走壁的大貓。
王天逸翻上一個屋頂,看著四散逃入巷子黑暗中的追殺者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四肢著地的躺在了瓦片上,舒適的好像在夏風聽蟬。
他見過多少敵人?
「我知道,但你們有不是嗎?」王天逸反問道。
這個白天看來落魄膽怯的傢伙卻是黑夜中的索命無常。
「沖!」最前面望風的那個低低回頭一嗓子,自己先沖了出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要上面長了嘴就得吃飯不是,血飯也是飯啊。
越來越白,最後白得如同一張白紙,唯有臉上那道刀疤越來越紅,紅的如同火在燒。
另一頭的大街上,幾個傷者還在地上掙扎著,另外一群人閃了出來,去救治他們。
那黑氣對十三把刀屹然不懼,縱橫聯擊,血珠亂飛,腥風四起,慘叫聲聞二里!
黑衣、雪刀、怒吼,當然還有己方的人多勢眾讓賈六義的手下熱血沸騰。
「天逸,你可還好?」無論是哪個,都不是趙乾捷自己能決定的,所以趙乾捷決定去觸那冰牆,畢竟的牆的另一邊是自己胸中感念的人啊。
誰欠誰?
對江湖中的任何戰士而言,在夜裡遇到暗器或者箭術高手的伏擊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就算你的武功能聽風辨音也一樣。
一擺脫衚衕的陰影,那低低的嗓門馬上變大了,變成了野獸般的廝吼,七哥就在這野獸廝吼聲中沖了出去,和其他十四個兄弟一起。
所以只見一道紅里透白的光猛地一抽,戟的近戰優勢被王天逸發揮的淋漓盡致,護手月牙磕開了刀身,也順帶要了七哥的半隻手。
更遺憾的是,王天逸殺過的人比七哥欺負過的人都要多。
在陰暗的衚衕里,王天逸轉過了身看著滿身華服的趙乾捷追了進來,他並沒有再逃避,而是笑了一下,這笑容十分苦澀:「你這何必來著?」
對面的人一直端著茶杯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動作,看到他揣進懷裡之後才偷偷的舒了口氣,舉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經是滿臉笑容:「李掌柜,我那貨的事還請您多幫忙啊。」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讓這個人變成死人,死人才會有銀子拿。
他怔怔的看著,在這個人馬上就要如風一般消失在壽州瀰漫的黃土風中的時候,他下了決心一般,朝那個人追了過去。
聽到手下過來,趙乾捷回頭一瞪,眾人這才發現他的眼睛已經赤紅了,就如一排唐門透骨釘射了過來,幾個手下馬上噤不敢言了。
七尺大漢痛苦的淚眼模糊中,只見那條廢掉他手的人躍過他身體順著大街狂奔,戟上的血滴到了他的臉上,還帶著暖意。
「你們等著,別過來。」趙乾捷對自己的護衛下了命令,他清楚的知道前面這個人的身份——青城的通緝逃犯。
剩下的十三個人幾乎同時腳步一滯,那肉餡卻揮舞著黑氣沖了上來!
他在一堵長牆邊的黑影中已立定,整個人馬上就和黑影融合在了一起,街道上再無聲再無影。
說罷轉身就走,賈六義畢恭畢敬的跟了上去:「秦護法,能不能找幾個崑崙高手給我當保鏢啊,今夜看了那高手,實在害怕啊,我那些保鏢比那人差了去了……」
可惜他的對手不再是偵察的王天逸,而是帶上了面罩的王天逸。
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這廝吼就被掐斷了,因為對方動手了。
在訓練中,王天逸選的副兵器是弓箭與雙戟。
「狗雜種!」王天逸頭也不回的走了,風中飄來這樣一句咬牙切齒的話,身後只剩下躺在陰溝里的那條昂貴的狐皮圍脖,無力而絕望的浮在臭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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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互相信任的好兄弟,異地重逢不是應該彈冠相慶嗎?但王天逸一步未動,趙乾捷也只邁出了一步就僵立在那裡。
「慢!」趙乾捷一把拉住了王天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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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地獄般荒涼的街道上,一條人影在街邊建築投下的黑影里急速穿行著,就如同一隻黑色的大貓。
七哥大吼一聲朝王天逸砍去。
但七哥絕非最後一個遇到這種事的人,那邊仍然在繼續。
這個時候,七哥才看清黑色「肉餡」手裡拿的東西,原來是兩把短戟!
十三個人別說都學過武功,就算是流氓也不可能被一個人嚇倒!所有的人腳步都加快了!
趙乾捷看到王天逸衣著單薄破舊,脖子上泥土覆蓋著紅色傷痕,他嘆了口氣從脖子上解下那狐皮圍脖,套在了王天逸脖子上,說道:「天逸,我……對不起你。有事來找我,我不會推辭的……」
長須男子看了看茶几上那疊銀票的厚度,嘆了口氣,抄了起來,在手裡仔細的捏了捏,又嘆了口氣,然後一張一張翻開看了看,輕輕的摩娑著,如同在純情男子在摸著情人的臉,好久才揣進了懷裡,最後又嘆了口氣,罵道:「銀子真是龜兒子!」。
趙乾捷清楚的知道它就在那裡,樹立在他和王天逸之間,但他並不能確定它是怎麼來的:是一個富貴一個落魄的人生際遇,還是一個投身岳中巔麾下一個結仇岳中巔的無奈嗎?
關鍵是他們的老闆要他們動手這就夠了。
「您看,我這次可得花不少銀子了!死了幾個,殘了幾個,我手下的人本來就不多!」賈六義低聲抱怨道。
在疏離的光影下貓身朝目標直進,院里有不少來回提燈籠巡邏的護院,但是陰影里的王天逸卻輕鬆的很。
※※※
「我給你說句實話,」情人的熱情還沒消退,李掌柜把頭湊過來說道:「其實鹽這項買賣我們也不是佔大頭的,我們一直玩木頭,鹽只是副。」
王天逸並不隱藏武功,因為毫無必要!他此刻使得並非雙劍,而是雙戟!
「多謝了。不敢勞駕。」王天逸說完轉身就想走。
雖然沒有說什麼,但這句話里飽含的酸楚卻是趙乾捷完全能夠猜測和體會的:一個無依無靠的小人物,在被一個大門派通緝的江湖上能過何種生活?只能拋棄一切名聲,投身於黑暗之中,不是像狗就是像老鼠。
他有些以外,這個人和他們一樣也是一身的黑衣蒙面打扮,和他們一樣見不得人。
他揮舞著這毒蛇,猛地把它摜進了骯髒的陰溝。
要命的白光!
「對!我們也做私鹽,但以前一直從晁門進些貨。其次……」李掌柜一臉神秘地說道:「壽州有神通廣大的人,可以一直搞到鹽,我聽說賈六義有頭可以搞到,我聽說有時候我們會從這樣的渠道進一些鹽。」
入夜對壽州這個城市來說就好像死了一般,街道上的颼颼冷風中,除了枯葉掛擦地面的聲音外什麼都沒有,沒有人,沒有光,一切都因為這是個飢餓肆虐的城市。
七哥倒在地上翻滾著,半拉連皮的手拖著地面上冰冷的黃土,劃出一條條血痕。
他則砍去了他的半隻手,廢了他的一輩子,
他們並不知道在這寒夜要殺的人是誰,長什麼樣,多大年紀,喜不喜歡喝酒賭錢,和他們認識不認識,但這不重要,也不是他們關心的或者可以關心的。
黑色箭頭透體而入又從背後透了出來!慘呼!翻滾!驚叫!潰散!
王天逸這才扭過了頭,對著古日揚點了點頭:「風槍門有貨!」
但王天逸好像並不想聽過去的事,他拱了拱手,說道:「趙公子,沒事我就先告退了。」
對方並非強橫門派,沒有拿高手當護院用的實力;身後也沒有潮水般要湧入的戰友,這樣的情況需要自己不僅要刺探還要打前鋒;更輕鬆的是這次並非要殺人,而要脫身的話,對王天逸這種人實在是易如反掌了。
「這麼快就被發現了?」屋脊後面直起一個人,吃吃的笑了起來。
看起來像誰欠了誰的。
倉庫的迴廊里一個提著燈籠的傢伙一邊走,一邊摁著刀把在仰頭打哈欠,打完幾個后,笑著和同伴說道:「我打完哈欠就左眼跳,左眼跳財右眼跳災,莫非明天我要發財?」
「昔日比親兄弟還親的他,自己恨不得把心肺掏出來給他的他,卻騙了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心裏的烈焰不停翻滾,越來越高,終於嗵的一聲爆裂了開來!
此刻原本塗在短戟上的黑色染料被血和肉擦去了不少,黑色雙戟已經變成了雪裡泛紅,揮舞起來再不像突出的黑氣,卻一樣成了白光。
說罷對著趙乾捷背轉身就朝衚衕口走去,他的腳步輕鬆而矯健,但每下都好像踩在了趙乾捷心上。
但絕非那黑色肉餡的慘叫。
「那件事其實……」趙乾捷想說報信的那件事情,就是那件事情讓王天逸在擂台上發狠,終於釀成了後來的慘劇,但道歉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李掌柜一攤手:「我不過是風槍門下屬十三家大商仆其中之一的掌柜,又不是華山掌門,我可以調的貨只有這些!你看著辦吧!」
王天逸身上還帶著血腥,這是戰鬥的氣息,但他此刻卻毫無起身之意,慵懶的就好像躺在自家床上,笑罵道:「老古,你出手太磨蹭,想讓兄弟變屍體?!」
身上如同喝醉了酒,肚裏卻如烈火在燃燒,心裏往昔的一幕幕在翻滾,每翻滾一次都如刀砍進骨頭一次,痛在心裏!恨卻割進了骨頭裡,割的嗤嗤響!眼眶已經血一樣紅,那些往事帶來的傷心合著恨與痛讓淚水在眼裡打轉!
陰溝的青石蓋板有一掌多厚,但紅眼的王天逸一腳就把它踏碎了!
夾在兄弟和恩主之間的他能怎麼辦呢?
然後他看到了敵人,在街心迎著他們往前走的敵人。
「呵呵,」古日揚抓著大弓一屁股坐在了王天逸身邊,笑問道:「想看看兄弟你的手藝啊!手藝不錯。」
「我知道,所以才來找壽州的朋友。」王天逸正色道。
遺憾的是,這些人大部分不弱於七哥。
慘叫合著黑風同時響起!
這冰牆是什麼?
一聽風槍門的掌柜說來大人物,王天逸的牙床就咬在了一起,那條浮在陰溝里的狐皮圍脖就浮現在了眼前。但這失態只是一瞬間,快的如同一陣陰風吹過臉龐一般,眨眼間就又是風和日麗了,王天逸又笑了:「咱兄弟誰跟誰啊?不難辦的話我求兄弟幹嘛?」
一人如被錘砸了一般撲通跪倒在「肉餡」面前,一人卻朝後倒飛出去,白嫩的脖子上已經血肉模糊,空中飆出了一尺長的血珠子!
但兩人中間好像矗立了一道冰牆凍住了兩人,讓任何熱度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的只有膽怯的試探。
看風的兩人最先接近那黑衣人,手裡的鋼刀還沒落下,空中就颳起了兩道黑氣,這兩道黑氣從那「肉餡」的背後突出,颼颼的在最前面兩人面前一晃。
七哥他們曾經站著的巷子口此刻只站了兩人,他們透過黑暗打量著眼前這樣奄奄一息的可憐人。
但他卻在漆黑的夜裡想把他砍成肉餡,
箭矢破空的聲音。
「七哥過去一黑他,嚇得他都快尿褲子了,一個勁的張著手說:誤會誤會。」那發問的大漢得意的一笑,說罷學著王天逸的樣子張開了兩手,一臉的驚恐。
「銀子這龜兒子誰不想賺?」李掌柜撮著牙花子說道:「但是最近風頭實在太緊!而且華山總部來大人物了,特別命令我們最近小心一點!要知道長樂幫和慕容世家這兩個混蛋勾結在一起了,長樂幫實力大增,誰敢輕易惹啊。」
在這個屋子裡的七八條黑衣大漢有的喝酒,有的聊天,聽見這一聲發問都笑著轉過頭去,有人喊了嗓子:「還能怎麼著,七哥肯定把他膽汁都打將出來?」
兩人對視。
「小賈,你這是杞人憂天啊,暗殺你也不用出動那種高手吧?哈哈。高手我有的是,」秦明月朝巷子里的黑暗腳步不停的走了進去,嘴裏卻笑道:「只是你養的起嗎?」
刀如雪練,氣勢如虹。
趙乾捷心裏知道:誰也不欠誰!他們之間有的只應該是兄弟相見的喜悅、慨然相助的義務、還有剪燭夜談的愜意。
說罷正色問道:「你查到貨了嗎?」
「那你有多少呢?」王天逸眯著眼睛問道:「我要的可是很多的。」
暗組成員從事的是最危險的任務,而沙場上的武器往往是生死的重要因素,因而每個組員都是武器方面的專家,說精通十八般武器是吹牛,但五六種兵刃的屬性卻是熟悉的很。
人人蒙上了面罩,抽出了兵刃,心裏那團要廝殺的火把渾身的寒氣都驅散了。
王天逸摸了摸那順滑的皮毛,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轉身就走,身後是滿臉痛苦的趙乾捷。
他是誰?王天逸也不知道。
卻仍是無語。
「那小崽子看起來很厲害,腰裡掛兩把劍,臉上還有條刀疤,你們猜怎麼著?」一個大漢大笑著問道。
一炷香的功夫以後,七哥還有其他十幾條大漢提著兵器排在了衚衕口,看風的人蹲在最前面伸出了腦袋去看,眼睛都不敢眨的盯著那條黑漆漆的大路。
但王天逸好像擦泥一般用手蓋住了額頭,輕輕的說了句:「公子,您認錯人了。」
這些人有幾個比七哥弱?
十四個無仇無怨的人猛地撞擊在了一起!
今夜這隻貓要刺探風槍門的一個秘密倉庫。
「誰敢頂風上啊!」李掌柜一臉的駭然:「你不會不知道長樂幫吧,高手多,下手毒,滅你從來不帶給你打招呼的。壽州離長樂幫的地盤不遠,我們也難做啊。」
殺!
但只邁了一步,那隻腳就僵在了那裡,因為分別前的那些往事如同黑色的刀,毫不留情毫無仁慈的把這些小魚砍成了支離破碎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