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梧桐》第二部 卷六 霧夜飛蒼

第十三節 請神容易

第二部 卷六 霧夜飛蒼

第十三節 請神容易

但頭皮發麻的洪筱寒來不及閉眼,因為雙方對沖都是何等之快:一人追,一人前跑之際猛地轉身回沖,距離如此自近,以至長槍攻擊距離面臨被壓制的危機,不得不提前發動,這一切距離何其之短?時間何其短暫!
心裏叫壞,嘴上卻沒閑著,他嘆了口氣:「唉,曾賢侄啊,最近我的銀子都換成糧食壓著了,手上沒多少閑錢的……」
事情還真如洪宜善預測的一樣,王天逸第二次不好拒絕,笑著就認了一個乾弟弟,洪宜善一邊笑,一邊盤算送給這傢伙最少多少銀子才能既買了長樂幫高手的一個心,又不浪費呢。
「高手殺了他們!」看著一槍和朴刀同時衝來,洪筱寒不由自主的大聲叫了起來。
洪宜善打了兒子腦殼一下:「你懂不懂做生意啊!你都知道他能不知道?他能不懂推託?他拒絕第一次后,你就順桿爬,說和他結拜兄弟!我們一片誠意,這對他也沒壞處,江湖上結拜的人多了去了,不過是喝杯酒,賣個人情而已,我不信他好意思拒絕兩次!」
雖然飛來救兵是不僅白巾蒙面,而且是背對著洪筱寒站著的,但洪筱寒還是一眼識出了此人是誰。
對於年輕人而言,只要被格斃、被殺的人不是自己,誰不想縱橫殺陣所向披靡?誰不想舉重若輕的把別人性命握于自己手上,這樣的事情誰不覺得豪氣衝天,誰不覺得熱血沸騰?誰不想自己也有這麼一天?
短的洪筱寒根本來不及閉眼,他看到了王天逸的一切動作。
洪家的大堂空蕩蕩的,但傭人們總覺得有點心神不寧,彷佛老爺就在近前。
不過王天逸說了一句話,洪宜善馬上大叫一聲:「那怎麼成!」,聽來十分的無奈和不樂意,肚裏卻樂開了花。
王天逸和槍手的斷槍互刺中,儘管他手裡還攜著一個人,但他又贏了。
洪宜善這才發現自己話太多了,趕緊要洪筱寒過來再次道謝,王天逸倒也坦然受之,言語里對洪筱寒透著親近。
看著這奪命的紅線,洪筱寒腦子裡卻嗡的一聲什麼也不想了,只剩下四肢自發的一聲巨抖,連眼睛都不受控制的緊緊閉上了。
在這種局勢下,他還能笑?這是什麼人?只覺得詭異的洪筱寒,渾然忘了腿上冷颼颼的涼。
但下面的感覺幾乎讓他再次暈了過去,因為他發覺自己在頭衝著槍手前走!
趙乾捷哦了一聲,揮了揮手說你繼續說,心裏卻翻騰了起來:他找我來做什麼?我們見面之後說什麼?我……,唉,老天在上,我趙乾捷沒有做對不起天逸的事情過,但怎麼老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呢?唉!
洪筱寒聽說要拜這些東西,高興非常。
撞穿了車廂的兩人一起朝地上跌去。
以少打多的人最怕的就是開闊地,除非他是章高蟬。
這種感覺在伯牙那個小鎮客棧的酒宴上他曾經親身體會,一個看來什麼不是的人突然間就散發了這種感覺,對方的氣勢可怕的如冰雪般凍住了一切,他還有馬乾坤都沒有被捆住、被打傷,他們隨時可以拔出武器和他戰鬥,但是他們就是一根小手指都動彈不得,就如同看見了天敵的羔羊。
槍手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刀手,抬起頭,盯著洪筱寒兩人的眼睛往裡陷了進去,他挺槍平舉,「殺!」一聲大吼中沖了過來!
王天逸又接著說道:「這事不能怪寒兄弟,我說過了,寒兄弟是銜著金湯勺出生的,天生的富貴命,這種人生來就是享福的,那裡用到去經歷那種刀頭舔血的事情,我見過不少初出江湖的少年,別說寒兄弟主要打理家族生意,就是那些門派訓練出的少年才俊,第一次戰鬥的時候嚇得跟木頭似的,刀要砍到眼前了,誰能不閉眼?我可以,可那是我訓練出來的,無數次看見兵刃衝著眼砸過來的經驗磨出來的,你平常不經常血戰的話,能做到這個?」
但是嘴上還謙虛:「可是這個混蛋太不爭氣,居然閉眼!別說武林高手,就算街頭流氓鬥毆也知道不能不看敵人吧?別看你老子我多少年沒動手,我現在對付十幾個小賊也能把他們打的頭破血流,你把我的臉都丟盡了。」
這句話是:「我缺口不大,您隨便給價。」
告密的人總是心虛。
雖然沒有殺了洪筱寒,但隔山觀虎鬥的人最是開心。
洪筱寒看見王天逸一弓腰,從地上輕巧的拔出了直直插在土裡的長劍,對那受傷的槍手看了一眼,轉身繼續朝街邊跑去。
所以洪宜善叫齣兒子,給他說讓他去拜王天逸為義父。
但槍手絕沒有後退,他把半截槍桿往身邊一拉,用尖銳的削斷面又刺了過來。
一把抱住洪筱寒,王天逸卻不停步,反而更加發力的朝前急沖。
與此同時,另外一個刀手推開混亂的乞丐,挺著長柄朴刀先自沖至。
聽這個長樂幫的傢伙把自己心裏的打算猜了出來,洪宜善擔心報復的恐懼消了大半,而對方對他底細的清楚卻讓他有裸體行走在街上的感覺:長樂幫的人都知道了,媽的,江湖上誰還不知道?
還有一種方式:感覺。
長槍準頭馬上偏了!
這樣洪筱寒就像塊案板上的肉,馬上就要被槍手燉掉。
遺憾的是地躺拳從來都是玩笑話,誰也不想躺在地上和敵人交手;更遺憾的是洪筱寒還四肢抽搐的閉上了雙眼!
而王天逸雖然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但他不是章高蟬,而且他也喜歡以多打少,只不過不過有的人被付酬勞就是要在以少勝多的情況下也儘可能取勝的,這樣的高手被稱為精銳。
「賈六義這小子有種啊!厲害啊!」樂和興奮的手舞足蹈,剛才手下送來了情報:洪筱寒遇刺,一個保鏢一個車夫被殺,洪筱寒受傷。
此人在車前一站,就如同一根定海神針插在了驚濤駭浪之中,那種山嶽般的威壓感、寒冰般的絕對冷靜、以及那暗流般狂涌的殺氣瞬時間就壓制了整個環境。
趁槍手收槍的間歇,王天逸一把拎起血流如注的洪筱寒夾在腋下,轉身就走!
洪筱寒見識了什麼叫做高手,只見王天逸平舉的左臂突然化作了一團模糊的影子,穿過了槍桿!
這短暫對峙的殺氣激起的寒意讓腦袋亂成一鍋粥的洪筱寒總算冷靜了下來,清醒了他馬上就看清了局勢:街上人很多,來來回回的奔走,看起來亂成一團,但幾個人卻如鶴立雞群一般顯眼,不僅在於他們拿著武器、矇著臉,更在於那種眼神和身體散發出的殺氣。
他沒有出劍去撩長槍,那樣只是螳臂當車,一衝之後的王天逸卻猛地來了個跪地小前踢!
一劍斷槍!
而此刻槍手已經曲臂挺槍又追了過來。
要識別出一個人並非一定要用聽、視、聞三感。
「所以,我說嘛,寒兄弟的命比我的好太多了。我巴不得遇見刀就閉眼呢,嘿嘿。」王天逸嘻嘻的說了一通,洪宜善黑著的臉終於明朗起來了,洪筱寒也笑了起來。
唯一不同的是,劍到中途,王天逸撒手了。
王天逸點了點頭說道:「第一,我行事很穩當,這也不是我第一次偵察了,我認為我沒有露出破綻,尋常找你是做生意,這次來找你也是從秘道進來這密室……」
雖然一寸長一寸強,但要知道一寸長也帶著一寸慢!
然而王天逸卻絕對是一個搶食的高手!
※※※
王天逸笑而不答。
不過他雖然心裏有了人選,但卻是兩張虛情假意的臉一起浮現在心裏,誰都有可能!洪宜善眉頭不僅皺了起來,突然間他好像想起了什麼來,一張臉變得惶恐起來,額頭上也出了冷汗,他對王天逸怯怯的問道:「曾兄弟,你的身份不會被查出來吧?」
尋常武士也不可能被長槍打了下盤,除非戰力相差太遠,但現在洪筱寒這個目標卻是躺在地上!
槍刺,擊空!
但槍手也是好手,殺將不成就力求滅卒,手一壓,槍尖抖地朝地上扎去,一槍在洪筱寒的大腿劃了大口子。
長樂幫的高手王天逸來了!
而長槍的盲區是有名的大,就是槍尖到槍手的長度!
空出來的那隻手空中急拿,一把握住了還在空中飄蕩的另外半截長槍。
「而且您既然打算一股腦廢了其他兩家,在壽州獨大,肯定也考慮了失敗的可能,畢竟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但您還是做了,大約是考慮到您的恩師是高明海吧,他不僅是武當舉足輕重的人物,而且現在是武神的岳父,他在壽州周圍的不少產業都入了乾股,大部分都是您在打點或者幫忙呢,他一年的收入有一部分是仰仗您這得意門生啊,誰敢動您這樣的高足呢,您是有恃無恐啊,嘿嘿。」
王天逸左手劍朝下疾斬!
與其說年輕人崇拜英雄,不如說他們崇拜強者:一個看起來平凡的劍客突然搖身一變,散發出森森寒氣,冷笑間格斃三條大漢,壓服兩人;又或者孤身一人殺退三個殺手,單槍匹馬攜傷者破圍而出。
街心太危險。
因為他身邊有長樂幫的高手,而且是暗組的高手——王天逸。
接著洪筱寒的腰又好像斷了,他又被朝另一方向甩了出去,等他回過頭來的時候,槍手正踉踉蹌蹌的朝後退去,就算矇著面也可以看到眼裡全是駭懼,因為他一手捂著血流如注的右臂,地上扔著一截孤零零的斷槍上,槍刃上乾淨的很,槍桿斷處卻染滿了鮮血。
王天逸知道他懷疑自己被識破了,其他兩家知道了洪宜善給長樂幫告密說他們販賣私鹽,從而派殺手要對付他兒子。
所以洪宜善問王天逸道:「我發覺特使您不僅武藝高絕,而且見識談吐極其不俗,想必您在長樂幫也是擔任要職的人吧?」
洪宜善琢磨看這個傢伙舉止確實很不俗,肯定在長樂幫也是個不小的角色,不妨藉機拉攏一下感情,人在江湖,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誰也不想提著一個百十斤麻袋和人打架,可是有時候不得不提!
已經到街邊的洪筱寒只覺得王天逸身後傳來一聲大吼,接著自己就被王天逸夾著在空中轉了個圈,洪筱寒已經清楚的看到了那長槍還有槍上方那雙眼睛,只感到恐懼在一陣陣的衝擊著頭皮。
王天逸已經閃了進來!
後背著地被摔的七葷八素的洪筱寒還沒明白怎麼回事,身邊的王天逸已經豹子般彈了起來,「啪」一聲背靠在了車廂破洞旁邊,此刻那刺空的白槍正從一條白色海蛇從破洞里縮回去,而一把烏黑的朴刀刀尖卻又如黑色鯊魚嘴吻一般從這洞口裡遊了出來。
洪筱寒只是輕微的皮肉傷,上藥包紮之後,他又一瘸一拐的進來謝王天逸了。
長槍的攻擊節奏雖然慢,但攻擊的強悍卻是可怕的。
「這次是誰乾的呢?有槍有刀,」洪宜善咬牙切齒的念叨著:「還剛從風槍門出來,時機拿捏的真不錯啊。」
保鏢們最頭疼的就是要保護的人受傷,而且還是腿上!
更何況告的和被告的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
抱著洪筱寒的王天逸把另一側的車壁撞了粉碎!
被抱的仰面朝上的洪筱寒清楚的看到那白色銀槍從王天逸背上疾飆而過,相差不過毫釐。
不過王天逸卻是報以一聲冷笑,看著斜向兩邊同時衝來的敵人,王天逸左手反手抽出輕劍,卻不應戰,卻轉身旋風般撲入車廂!
眨眼間,兩人一起滾在了馬車另一側的路上,但兩人反應絕對不同。
王天逸正等著見他。
那是被鮮血染濕的紅纓。
提著麻袋如何打的贏?
不過他還是有點期望,期望王天逸是大人物,這樣畢竟有群下層人不知道他的底細,畢竟就算再無所謂,裸體走在街上也不舒服,那樣人和野獸有何區別?
洪宜善一聽,心裏「咯噔」一下,心道:「這壞了,莫非這傢伙要敲我一筆?我收糧食都是最低價進,上次市價買了他的糧食了,是看他是自己招來的特使,不得不把自己這裏當了銀號。現在莫明其妙的又來賣,難道要自己賺一筆不成?他是長樂幫的人,我又不敢得罪,嘖嘖,壞了壞了,請神容易送神難了……」
老爺就在近前,但是卻在密室里,這密室就在大堂的後壁后,此刻洪宜善又是嘆氣又是咬牙切齒,不停握緊拳頭。
但他右手夾著一個大活人!
看了看洪宜善的緊張之色並沒有消除,王天逸又說道:「如果我暴露了,他們要找麻煩,第一個也許是要除掉我,但是顧忌到我身後的長樂幫,他們可能不敢;我們都知道江湖上沒有不恨告密的,不過要是找你麻煩的話,何必要殺你兒子,不怕打草驚蛇?不怕你報復?應該直接找你的,嘿嘿。」
只不過他們還不知道大部分人都是幻想、都做了基石。
洪筱寒目瞪口呆的看著那撩在破洞口的朴刀刀尖,只覺腦袋一陣混亂,就在這時王天逸一聲暴喝:「快站起來!」
那把鋒利的劍一頭刺進了地上的泥土裡,直挺挺的插在了那裡,不甘心的搖晃著,而長劍的主人卻空了手,手比劍誰輕?
但洪筱寒受傷了!
長槍攻擊之後必須收攏,而且距離很長,所以它的攻擊節奏慢!
王天逸再沒猶豫,錯步、扭腰、傾肩、擺髖,轉瞬間那左手劍就被他狠狠的劈進了這洞口,白光一閃,劍又從洞里閃了出來,還帶出了一串血珠飄散在風中。而那正要游出洞口的黑色鯊魚突然好像被抽了筋一般,啪的一聲無力的砸在了洞口的最下面。
洪筱寒此刻真正明白了什麼是感覺。
「這下我們風槍門可以看好戲了,哎,趙爺,您怎麼了?」樂和這才發現上面派來的大人物趙乾捷心不在焉的在聽彙報。
不過王天逸沒要銀子,他笑道:「伯父啊,我最近收買了不少情報,花了不少銀子,經費不夠,我手下又調了一批糧食過來,您看能不能買下?」
被王天逸夾在腋下的洪筱寒這才睜開眼睛,眼中的世界已經斜了過來,而且還抖動個不停,他唯一能看清的就是王天逸蒙面巾下面的嘴,始終閉著的嘴形成一個剛毅的弧形,但洪筱寒卻看到這張鋼一般堅毅的線條盡頭卻掛著一絲笑容!
這就是高手和低手的區別!
說罷心疼兒子,又不好當著外人說什麼,只能連連嘆氣,而洪筱寒則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喝聲中,王天逸已經傾身而來,只可惜他來不及了,手肘撐地的洪筱寒已經看到收回長槍的槍手繞過了馬車,白光中,洪筱寒只看清了白光中的那條紅線對著自己的喉嚨就飛了過來。
在躺在地上還來不及起身的洪筱寒面前,緊跟王天逸衝進車廂的朴刀手已被他一劍解決!
況且斗的人是自己的對手。
竭力前伸的腳已經毫無力道,卻輕輕但結結實實的「推」了槍桿一下!
這話聽起來讓洪宜善舒服的很:是刺客太厲害,不是你兒子太無能。
後面一腿擦著路上的臟土朝前飛,另一腳卻一腳踢上槍桿!
看著王天逸裹著一股勁風直往自己身上撲來,哪裡還有反應的份,呆若木雞的站著那裡的他,剛戰戰兢兢的說了句:「你……」,整個人就被王天逸右手抱了個正著!
但轉念一想:就算知道又怎麼樣,大家不是傻子,誰不知道才奇了,一力降十巧,有後台才是真本事,怕個屁啊。
側身,快!
說到此處,王天逸臉一陰,沉聲道:「不過洪爺您最好加強自己和少爺的保護,出入多帶高手,不要像這次一樣就一個能打的跟在身邊,一刀就被料理了,連個報信的人都沒有……」
在洪筱寒眼裡,王天逸的魅力就在於他殺戮機器一般的冷靜和高效,這樣的頂級高手他是第一次見到,這是大幫派中訓練出的精銳,是強者門派和弱者幫會的本質區別,他早就對這個高手佩服的五體投地,而且人家又救了他的命,所以滿口答應,不過他有些猶豫地說道:「不過拜他為義父是不是不妥?曾大哥很年輕啊。」
高速衝刺的長槍本來就強悍,加上走下盤,一把躲在車后的長劍絕不可能能撼動這強兵器分毫!
按常理而言,王天逸斷槍容易,難得是收劍!
王天逸微微一笑,說道:「洪爺不必苛責寒兄弟,今天那幾個殺手身手都好的很,就算我如果不出奇不意的各個擊破,也不一定能討的好來,您沒看見那幾個人只是受了傷,我一個都沒留下嗎?」
※※※
一物帶著風聲直朝王天逸胸前而至,若是碰到肯定是血肉橫飛的慘狀。
現在這種感覺又出現,只不過這次那個人是來幫他的,而不是來殺他的。
王天逸一側身,旁人看來只覺快,而王天逸夾著的洪筱寒卻是清楚,這股轉身的力道大的幾乎把他的腰折成兩段!
洪筱寒只看到那桿白里襯紅的長槍陡然消失不見,轉而是槍尖破風之聲大作。
若是劍攻進了長槍的攻擊盲區,那長槍危矣!
而被告密的人知道了告密者之後沒有不咬牙切齒的!
但洪筱寒看的清楚,王天逸絕沒有試圖去收劍,他的長劍就順著斷槍的力道繼續朝地上下斬。
不是走,而是沖!
因為任何兵器都必須收回來才能打出去,就連拳頭也一樣,要在一手抱人的情況單手斷槍所用的力道絕對極大,因為這種時候你無法精準的控制力道,更要命的是全力斬出后,不能發力追擊,因為你右手還攜著一個百十斤的麻袋呢!
看著兒子這副模樣,洪宜善全是心疼,嘴裏卻罵道:「你說你不想讀書,想學武藝,老子就花了那麼多銀子給你買書給你請老師,練了十多年了,你看看什麼樣子?打不過那些混蛋,刀子來了躲還不會嗎?兩腿不會跑嗎?卻傻不拉唧的站著不動,還閉眼!你手裡拿著唐門的第一等好刀,到頭來,卻被人家曾先生連刀帶人一起抱回來,你說你都學了什麼啊?早知道讓你考功名了!你連這種小流氓都應付不來,以後怎麼繼承家業?不爭氣的小兔崽子!遲早氣死我!」
收不了劍卻可以收手!
直到他腿上一涼,然後被人小雞般拎了起來夾在腋下的時候,他才睜開了眼睛,他並沒有死。
王天逸就是這樣的人。
王天逸哪裡能讓槍手得逞,雖然長槍飛刺的距離近,但卻是高挺底飛,這要是在死戰中,屬於攻擊下盤的進攻。
洪筱寒只看到那條透著紅線的白影擦著王天逸的胸膛,從他平舉的左臂下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