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面聖(1)
公孫遺拿著節旄,走到前方的公車署門口,與門內的人交談了幾句,然後就有著兩個小吏,從門內走出來,跟著公孫遺來到張越面前。
這麼說,自己的地位已經相當於地方州郡的巨頭了?
「又有新人來了……還挺年輕的……」無數人低聲議論著:「要不要賭賭看,此子多久可得面聖的機會?」
更有一座宏偉的殿堂,矗立在雲端。
宮闕高達數十丈,幾乎堪比後世一般的大廈了。
穿過戚里,越過武庫的長街,巍峨壯麗的未央宮就出現在了眼前。
所謂的精英,在這裏跟雜草一樣,隨處可見。
天知道,在這未央宮裡,劉家到底掛了多少組風鈴!
「您的宮籍竹符已經在製作之中,請稍候片刻,到衙內吃些茶點……」
只是在當今面前有一個好印象。
這讓這些旁觀者驚訝萬分。
這些曾經稱孤道寡,曾經橫壓一地的夷狄或者諸夏地方割據勢力的首領,現在已然變成了大漢帝國對世界誇耀和宣揚自身武勛的最 佳證明。
大家心裏面,頓時都是酸溜溜的。
結果卻依然還是奉詔待詔公車署。
那就是著名的登聞鼓了。
這可是中央的八百石,假若外放,起碼也是州郡的主薄、都郵甚至可以是郡尉、刺史。
在各自家鄉,有著崇高地位,往日里誰不是鼻孔朝天,自詡為國士的精英。
什麼時候,鼻孔朝天,傲氣不已的公車署官吏,如此低眉順目了?
更誇張的是,宮闕之內,竟隱隱有著悅耳的風鈴聲,此起彼伏,傳入耳中。
終於,在城闕之下,一座建築群前,車隊停了下來。
「張秀才……吾乃公車署署令王安……」
這無疑,激勵著無數後來者。
車隊繼續前行,但速度開始減慢。
然而,這機會卻轉瞬而逝。
這些人自然基本都是地方舉薦而來的秀才、孝廉、賢良、方正們。
誰不是羡慕嫉妒恨?
從而,徹底改變了漢室的法律系統。
「有勞叔父!」張越立刻說道。
名臣朱買臣甚至差點在 這裏餓死了。
「就是你了……」張越從回溯的漢書之中,挑出了一篇文章。
遠望城闕,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個風乾的首級,吊在城闕之上。
因為,這裏就是一個怪物房。
一面大鼓,高高的矗立在宮闕之下。
「三個月一賠五,半年一賠三,一年一賠一,誰來開盤?」
現在,多數人都只想朝廷快點授給一個官職,自己趕緊離開這長安。
但,光有榜樣激勵還不夠,得學會給自己在這枯燥乏味的等待時光中找些娛樂。
「他是誰?」有人驚訝萬分的疑問著。
他很清楚,現在自己的地位,其實一點也不牢固。
但他們最終都飛黃騰達,顯赫一世。
那兩個小吏,則滿是討好的對張越道:「張秀才,請隨小人們來……」
那就是用龍首山的土,堆磊而起的宣室殿。
但到了這長安,進了公車署,方知自身的渺小。
沒辦法,待詔公車署的日子,是最為煎熬和困難的。
「諾!」那兩個小吏自是馬上點頭:「署令早已經吩咐過了,張公子一到,就立刻開始準備制符!」
只要讓那位舒坦了,那麼一切就全都好說。
「這個主意好……」立刻有人響應。
這哪裡是什麼大臣?
那現在的獻媚者,隨時可能變臉。
但有一點,可以確認,恐怕此人馬上就能得到面聖機會了。
跟哈士奇差不多了。
就連張越,也是頗為驚訝的看著那兩個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漢家大臣。
那些是朝鮮衛逆、南越呂逆、閩越駱逆以及西南夷諸不臣之逆賊還有匈奴貴族們的首級。
想鞏固乃至於穩定甚至提升自己的地位和逼格,那麼接下來的面聖之旅,就至關重要。
原先設想好的,一言而天下驚,一書而朝野拜的夢幻,早已經破碎。
「吾乃公車署署丞陸林……」
更讓他們吃驚的是,就連往日里,一直宅在公車署官衙內部, 忙著修仙的公車署署令王安和公車署監陸林也親自出席在了署衙的正廳門口。
軍人也越來越多。
公孫遺又對張越道:「賢侄,請先暫且至公車署敬候,吾自去建章宮復命,然後再來與賢侄敘舊……」
張越於是下車,跟著這兩個小吏,進入公車署。
想他們何等才學?哪一個不是地方知名之士。
久在機關的張越,對此有著足夠清醒的認知。
傳說,緹縈救父,便是敲響了此鼓,然後太宗皇帝自未央宮出,親自接受了緹縈的訴狀。
無數前輩,都曾經在這裏虛度了數年時光。
凝視著這宏偉的宮闕,他不禁有些出神。
他們獻媚的神態,讓張越已經能猜到,自己的地位和身價了——至少高於這兩個執掌了公車署的八百石大員。
許多人等了半年甚至是一年,才等到一次面聖的機會。
自那以後,肉刑漸廢,鞭笞開始流行。
張越在那兩個小吏的引領下,朝著公車署內不斷前行。
於是,每有新人來,開盤以博戲,賭他多久能 得到面聖對奏機會,就成為了這些人不多的樂子。
然而現在,那個年輕人,卻可能走上他們過去夢想過的道路。
見了這個年輕的不像話的新人,他們的神情,彷彿見了主人的哈士奇一樣,就差沒有伸出舌頭去舔對方的大腿了。
他相信,那位見了這篇文章,定然龍顏大悅!
張越尚是第一次,目睹西元前的皇室宮闕。
沒有辦事實幹的才華,或者有幸得貴人賞識,就只能在這裏混吃等死。
才學和文章,再非他們可以自恃的驕傲了。
剛剛進入公車署,就有數十道目光,從各個房間之中,投注于張越身上。
反之……
……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清楚。
有人甚至已經在這公車署之中等待了五六年,面聖對奏了四五次。
路上,關卡越來越多。
平津獻候公孫弘,都曾蹉跎公車署數年,才得到了一個出使匈奴的機會。
哪怕是在後世,見慣了摩天大廈的他,直面著這漢家皇宮,依舊感覺震撼和驚訝。
這讓張越既有些飄飄然,又有些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