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5章 鏖戰(1)
「嗚嗚嗚……」
對於馬這種生物來說,看來障礙物,只會有兩個選擇。
「也只好學學阿瞞了……」張越嘆了口氣,朗聲下令:「傳令各部,再堅守一個時辰,匈奴必定撤兵!」
只有極少數異類,才會嘗試飛躍。
更因為特殊的地理地形,而可以有效防止匈奴騎兵的兩翼包抄或者繞后捅菊花。
恐怕這些烏恆義從,當場崩潰,然後全線潰逃,都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為了能夠在這裏卡主匈奴騎兵的南下通道,整條防線陣地,拉的有些長。
而同時,戰馬也撞到了牆垣上,將這牆垣撞出了一個裂口,甚至直接撞塌!
遠方的匈奴騎兵隊列里,就響起了蒼茫的號角聲。
戰線前方,匈奴人與烏恆人的屍體以及戰馬的屍體,堆磊在一起,交織成一片修羅場。
故而……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哪怕他之前,用近乎開掛的遠射,鼓舞了士氣。
將衛律部的精力與馬力,消耗殆盡!
不到十秒的功夫,第一排的匈奴騎兵,就已經高速衝來。
這就是騎兵的優勢!
但事實上,這些防禦手段,只能遲滯騎兵,而不能阻止騎兵。
而跟隨在其身後的步兵,則高舉著各類長兵器,對準了那些躍入牆垣,但立足不穩的敵人,就是一陣捅刺。
……
殘酷的戰鬥,就像是絞肉機。
匈奴人的騎兵,就像是潮水一樣,延綿不絕的衝擊著烏恆義從的防線。
所以,當這批匈奴騎兵,衝到了牆垣前時,馬匹不由自主的停下了馬蹄。
儘管,張越想了許多辦法,用了無數主意。
親眼目睹了戰爭的殘酷與可怕后,心理不出問題,是不可能的。
從張越的角度來看,前排的盾兵與步兵,已經堅持不了太久了。
戰線前,此刻已 經變成了一個地獄般的場景。
並給他們配屬一直同樣精銳、強大和勇敢的騎兵。
因為後續者,根本不管這些同袍的生死,直接就踩著他們與他們的戰馬,越過了壕溝。
但……
到現在,第一線的防禦設施,除了那些圓筒釘刺陷阱,還能偶爾發揮作用外,其他的防禦設施,基本已經沒有效果了。
幾乎只是剛剛交手,就靠著人數優勢和武器長處,將那數十名躍入牆垣的匈奴騎兵消滅了大半。
這時,烏恆射手們,才來得及開始第二次齊射。
至於一個時辰后,萬一匈奴人不撤?
一排又一排騎兵,像浪潮一樣,連綿不絕的衝擊敵陣。
幾乎所有地方,都在交火。
開始齊射!
幾乎將這些騎兵,徹底覆蓋在箭雨中。
「果然啊……」張越看著那些在撤下去后,心理和精神,都陷入崩潰邊緣的烏恆義從們的面孔,不得不感嘆:「天策上將的戰術,不是一般人都可以玩得起的!」
匈奴人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立刻就調兵遣將,向著這些防禦弱點和脆弱部攻擊。
當太陽升至正午,炙熱的陽光,將地表炙烤的滾燙。
這堅壁摧銳的戰術,同樣也需要一個前提。
就差沒有哭著喊著,要回家找媽媽了。
烏恆義從們,也已經筋疲力盡。
十余個反應不夠快的匈奴騎兵,就被直接捅穿。
看到這個情況,張越眼皮子有些跳動。
然而,已經晚了。
就像航母、四代機。
第一批匈奴騎兵,越過了陷馬壕,高速撞向了一個角落。
好在,舉著巨盾的烏恆義從們,堅決的頂了上去。
然後舉著盾牌,拿著武器,大踏步向前,加入前方的戰場。
並將他們武裝到牙齒,擁有陌 刀、長弓、重甲。
密集的戰鼓聲,響徹戰場。
這就是騎兵這個兵種的最大優勢之一——靈活、高速,並可以選擇進攻的地點和方向。
傷員們的呻吟聲與哀嚎聲,尤其刺激了這些脆弱的牧民的神經與意志。
而失去了遠程火力的狙擊,匈奴騎兵越發的猖狂。
騎士們,則只看到了,上百面盾牌,頂了過來。
但前提是——烏恆義從們,再頂一天!
多數馬匹和其主人,都會下意識的選擇第二個。
我可以休整,你不行!
甚至,被直接從脆弱部鑿開一個口子,然後被其從頭鑿穿到陣后。
持續不斷的將匈奴與烏恆的年輕人的生命攪碎。
但……
而他們取得的戰果,不過是最多七百的匈奴騎兵。
那就是擁有一支意志堅強、訓練有素、作戰勇敢,決心堅定,不怕犧牲,不怕困難的步兵。
但沒有人關心他們。
最多,只是造成了十余騎兵的墜馬與數十匹戰馬的折損。
他們直接一夾馬腹,稍微加速向前沖,然後,整個人就從馬上躍起,藉助著馬的速度,直接撲進了牆垣內。
陣列之後,烏恆義從的弓手們,接連不斷的組成拋射,打擊和控制著匈奴騎兵。
在其他方向,騎兵的馬蹄,卻已經越過了陷馬壕,只有幾個倒霉蛋不慎掉入其中。
兩百步距離,對於所有騎兵來說,都只需要一個簡單的衝鋒,就可以做到。
但,匈奴人卻不慌不忙,立刻做出了調整。
越發的肆無忌憚。
低矮的牆垣,雖然不高、不厚也不是很堅固。
畢竟,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在這一戰之前,恐怕連什麼是戰爭都不知道。
那就只能到時候再說了!
儘管他們作戰勇敢,堅決防禦。
咚咚咚!
他甚至看到了,很多人 ,在一邊吃東西,一邊哭泣。
這也是這些烏恆義從,現在唯一能掌握和知道的戰鬥配合了。
張越甚至覺得,若不是有著督戰隊的存在,加上張越親自帶著一支長水校尉的重騎兵,壓陣在後。
戰損交換比例,觸目驚心!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
否則的話,遇到騎兵,擺個烏龜陣,不就可以了嗎?
更要命的是——又一波騎兵,已然沿著他們的前鋒的道路衝殺了過來,在這些騎兵身後,還有三四波的騎兵,緊隨其後,衝擊而來。
戰場的正面寬度,就超過了十里!
咚咚咚!
看到這裏,張越冷靜的舉起手來,下令:「第二梯隊,頂上去!」
張越帶著人,走在其中,看著這片被屍體堆滿的戰場,陷入了沉寂之中。
烏恆義從們,起碼有一千人戰死,負傷者超過了兩千,其中失去作戰能力的,至少有三百人。
好在,張越要面對的敵人,也不是唐軍需要面對的突厥、吐蕃、薛延陀、吐谷渾騎兵。
在他的角度看來,匈奴騎兵,就像山洪后的泥石流一般,席捲在整條防禦陣列上。
在不過一刻鐘時間內,匈奴與烏恆雙方,各自遺屍數百。
但……
從張越的角度看來,大部分的防禦設施,在這次攻擊狂潮中,甚至沒有發揮什麼太大的作用。
否則,便是東施效顰,就像現在這些烏恆義從們一樣。
諸水小奴,帶著他的部族兵馬,全體站起來。
更多的傷兵,則都在地上打滾、哀嚎、慘叫。
所以,還有機會。
數十柄長戟、長矛、長槍,就從這些盾牌後面快速的刺出。
講真,他們還能堅持在陣線前,還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奇迹了。
狼原這道狙擊陣地,雖然死死的扼住了衛律部南下的主要通道。
就連戰前,曾經被寄予厚望的陷馬壕與圓筒釘刺陷阱,也只是稍微遲滯了一下對方的速度。
再說了,烏恆人有時間這個概念嗎?
這批生力軍的加入,立刻就穩固了已經搖搖欲墜的防線,並生生的將匈奴騎兵,趕出了牆垣。
然後這些舉盾步兵忽然大喝一聲,悄悄的將盾牌讓開一絲縫隙。
「頂住!」上百名舉著各種盾牌的烏恆義從,立刻聚成一團,頂到了牆垣前。
此時,張越已經重新回到了箭樓上,登高望遠,觀察整個戰場的全局。
但,一開始戰鬥,整個防禦陣地,就像麵糰一樣,被匈奴騎兵,不斷的擠壓、擀碾、變形。
戰鬥開始一刻鐘后。
士兵們的情緒、感受和戰局的細微變化,都可能導致士氣的漲跌。
但,剩下的匈奴騎兵,卻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兵,他們直接反應了過來。
他知道,這殘忍的戰爭,已經將大多數烏恆人的戰鬥意志與決心,消磨的差不多了。
幾乎是須臾的功夫。
冷兵器時代的士氣,屬於薛定諤的士氣。
但,烏恆人與匈奴人相比,還是太稚嫩、太青澀了。
他面對的是一支經典的,西元前的匈奴騎兵。
趁著這個機會,烏恆弓手們,迅速的彎弓搭箭。
後排的弓手們,便不得不拿起了武器,頂到了前排。
其他匈奴騎兵,卻已經爬了起來,並拿著武器,殺了上去。
然後,便是滾滾煙塵,鋪天蓋地的揚起來。
過去的一個多時辰內,烏恆義從六千多人,與至少三千以上的匈奴騎兵輪番鏖戰。
這時候,就顯示出當初特意設置這道牆垣的用處了。
但是……
因為,張越現在至少,還有一支可以摧枯拉朽的重騎兵!
這迫使第一梯隊的烏恆義從們,不得不咬牙頂上去。
「諾!」郭戎立刻領命,然後敲響那面被布置在箭樓下的戰鼓。
先頂住這一個時辰再說!
這就是騎兵這個兵種在古典時代,最著名的戰術——波浪攻勢。
匈奴人同樣如此。
嗖嗖嗖!
儘管烏恆義從們,在陣前布置了無數陷阱,挖掘了數條陷馬壕,還撒播了大量的專門克制騎兵的各類蒺藜。
照這麼打下去,張越感覺,烏恆義從們,可能撐不了多久。
當初便明白了,自己應該做?
而防禦方的步兵,哪怕陣型再完美,防禦設施再健全,士兵再精銳,訓練再有素,武器再精良。
匈奴騎兵,踏著他們的同袍與敵人的屍體,向前衝擊著烏恆義從們搖搖欲墜的陣線。
如此長的接觸面,就意味著,烏恆義從的兵力,在實際上是被攤薄了的。
無數的薄弱點和脆弱部,立刻就暴露出來。
不過很有效就是了。
而原本負責進攻的騎兵,則在這些騎兵抵達戰場后,逐步後撤,推入其陣內修整。
只有超級大國,並擁有強大的工業製造與系統整合能力的國家,才有資格將之列入自己的清單,並製造出來。
陣列之前,槍戟矛戈與匈奴騎兵裝備的各種青銅鋌、短刀、長劍,交鳴在一起。
而且,他們的傷亡,恐怕也不比進攻的匈奴人少。
第一跳過去,第二停下來。
匈奴騎兵,不得不撤退時。
張越的眼睛,從那些在戰線後面休息和進食的烏恆人身上掃過。
只要是在野地里,就一定會被騎兵這種衝擊衝散隊形,打亂組織。
不過,這已經很不錯了。
但這對匈奴人反而是好事。
但卻是一個明顯的障礙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