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覺謠故事

「兒啊，娘知道對不起你，但那絕對不是娘的本意啊！」覺謠眼中含著淚道：「雷兒出生之後，池家的長老們都覺得我對你這個外人太好了，甚至都影響了對真正的池家骨肉，因此他們威脅我，若是我不疏遠你，那他們就會對你下黑手。娘沒辦法，為了你的安全就只有狠下心來疏遠你，但娘心裏從來都當你是我的親生兒子啊！」

「為娘嫁入池府近十年一直沒有子嗣，娘的壓力也越來越大，若不是娘的母家是四大家族之一，那些長老們差點就要逼你父親休妻。」覺謠滿面淚痕道：「就在我快要承受不了壓力的時候，你出現了，我的孩子，你的出現讓那些逼死人的風言風語一下都消失了，你說娘怎麼還會不喜歡你呢！」

看到了覺謠之後，池沐風原本有些起興的心情也低沉了下來，雖然他已經決定不殺覺謠了，但他也很難原諒覺謠所做的一切，剛想趁著沒被發覺轉身離去，卻不想覺謠突然開口。

覺謠猛然睜開眼睛，大聲道：「我想聽到你叫我娘親，就像二十年前那樣！」

一路上看到了其他的侍女和家丁，他們都很恭敬的對池沐風行禮並稱之大少爺，池沐風隱隱感到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

池沐風的眼角微微一顫，張了張嘴沒出聲，過了一會才嘆道：「可這已經不是二十年前了，不是么？」

池沐風微微一愣，她兒子，池沐雷？怎麼又扯上了這個關係，於是問道：「這又關小雷什麼事？」

「我說的不是雷兒，而是你，我的兒子！」覺謠有些體力不支，說完之後氣喘吁吁的。

「不錯，龍潛早就對洛雪雁動了真情，不過當年他一直不自知而已。」覺謠美貌的面孔上滿是怒火道：「我當年早就看出他們的關係不一般了，而且別說是那是，就是現在龍潛也沒有忘記她！」

「風兒。」

不過既然被看到了，池沐風就不好再偷偷離去了，他只好走上前去微微行禮道：「孩兒見過義母。」

池沐風起床之後沒有在房間中獃著，而是出門在池府之中閑逛了一圈，在他六歲之前那一段時間，在這池府之中他可以說是百無禁忌的，但自從池沐雷出生之後，他的一切都被剝奪了。

「對，是你，我的兒子！」覺謠強撐著大聲道：「我從小將你當成親生兒子來看待，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寧可去親近她一個侍女也不肯親近你娘親我！你知不知道，每次我想要抱抱你，你卻總轉身跑到她的懷裡，為娘心裏是多麼痛苦嗎？看著自己傾注全部心血的兒子總是跟別人親近，為娘心如刀絞啊！」

不過現在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池沐風也早就已經想開了，對於那些陳年舊事他也已經不願再提起了。

被覺謠這麼一吼，池沐風倒是愣了，因為覺謠說的沒錯，當年池龍潛和洛雪雁最開始的時候，洛雪雁也已經有二十二三歲了，在這個普通女孩子都平均十五六歲成親的年代，洛雪雁絕對屬於那種大齡剩女了。雖然內心還是覺得洛雪雁也是個姿色出眾的大美人，但他卻不得不承認，池府之中確實一直不缺那種漂亮的小姑娘，若是池龍潛有心要納妾的話，完全可以找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而不是洛雪雁那種老姑娘。

現在答案有了，池龍潛真心喜歡洛雪雁，這個理由雖然匪夷所思，但如果這個理由成立的話，那麼之前的所有疑惑就都順理成章了。此時就算還沒完全接受，可池沐風的心中已經基本相信了這個相對最合理的解釋了，因此再面對覺謠的時候，他不自覺的就感覺氣勢弱了幾分。

被覺謠如此動情的說了這一番話，池沐風心中都有些動搖了，過了許久之後，池沐風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我承認，六歲之前你確實待我很好，但六歲之後，你卻是再沒管過我的死活。」

池沐風怔了一下：「我？」

其實之前池沐風也有過疑惑，如果池龍潛是那種好色之人，那洛雪雁懷上池沐雨的時候，他絕對耐不住寂寞而去找別的女人，而事實卻並沒有，在那幾年裡，除了他的正妻覺謠之外，就只有洛雪雁一個女人。何況剩下了池沐雨之後，洛雪雁都已經是快要三十歲的人了，就算再怎麼保養，也無法跟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相比，但池龍潛除了覺謠之外，卻真的就只守著洛雪雁一個女人。

「從你小時候我就天天抱著你，給你講故事盼著你長大，我一直是拿你當親生兒子對待的！」聽到池沐風的話，覺謠竟然忍不住眼眶一紅流下淚來，泣聲道：「或許我這麼說對雷兒不公平，但我心中最愛的孩子是你，儘管你不是為娘親生兒子，但是你在我最迷茫最無助的時候來到了我的身邊，陪我度過那最難熬的幾年，我也在你身上傾注了所有的感情，你怎麼能說我不把你當親生兒子呢！」

「什麼，動了真情？」池沐風怎麼也不會想到，覺謠竟然給出了一個這樣的解釋，說池龍潛對洛雪雁動了真情，他是怎麼都無法相信的。

「誰說她對我沒有威脅？」覺謠的臉色一變，冷聲道：「若是龍潛對洛雪雁只是發洩慾望的話，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就像現在的幾個妾室一樣。可令我無法容忍的是，洛雪雁她竟然讓龍潛動了真情，十年的夫妻之情竟比不過一個侍女……」

只見後花園的一處賞花台之上放著一個躺椅，上面坐著一個黑色衣裙的中年美婦，卻是池沐風的義母覺謠，她靜靜的倚靠在躺椅上，眯縫著眼睛有些出神的看著面前的花海。

覺謠吼出來方才那些話也有些累了，但她依然非常激動，大聲道：「我恨她……我恨她不光搶走了我的丈夫，還搶走了我的兒子！」

池沐風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點頭道：「是，自從雪姨死的一刻起，我就恨你。」

「我終究還是比不過她。」覺謠自嘲一笑道：「洛雪雁，我這輩子是無法超過你了。」

覺謠深深的望了池沐風一眼，問道：「你還是那麼恨我嗎？」

池沐風心中一驚，雖然那時候年齡小印象並不深刻，但他確實是記得在他六歲之前覺謠卻是真的很疼他，不過覺謠這麼說他真的無法相信，若是有的話只怕也是在他六歲之前。不過在池沐風的心中，他一直無法接受，那個記憶中慈愛的身影會和那個歇斯底里說要連他一起殺掉的人是同一個人，儘管那就是事實。

池沐風不解道：「你說什麼？」

池沐風皺眉問道：「那你想聽到什麼稱呼，池夫人？」

覺謠俏美的臉上此時已經沒有昨天那種激動了，看上去似乎變得沉穩了許多，她的眼睛依然沒有睜開，只是輕聲道：「我其實不想聽到這個稱呼。」

池沐風從后宅的後門進入了後花園之中，小的時候他還曾經在這後花園之中玩過捉迷藏，因此他此次有了機會就想再進去看看。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走進後花園之後發現花園內還有別人，當然這個別人是不包括下人的，那些府中的下人是無處不在而且可以忽略的。

池沐風愣了一愣，但對於覺謠的話他是不怎麼信的，但覺謠的情緒卻又不像是假的，她問道：「你將我當過親生兒子嗎？」

「具體他怎麼想的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對洛雪雁的感情要超過了對我這卻是事實！」覺謠越說越激動，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說話太急憋得，她紅著臉大聲道：「當年洛雪雁已經是二十多歲的老姑娘了，池府之中比她年輕漂亮的姑娘有的是，若不是龍潛真的喜歡上了她，怎麼會這麼多年只守著她一個人！」說到最後她都是近乎吼出來的。

「恨她？！」一聽覺謠說這話，池沐風不願意了，他大聲道：「雪姨她本就是無辜的，而且她無法對你產生任何威脅，何況義父現在又去了這麼多妾室你都沒管，你……你有什麼資格恨她？」

「開什麼玩笑！」池沐風當即出生反駁，當年池龍潛和洛雪雁搞在一起的時候基本都是他來打掩護，其中內情他也算是比較清楚的，想到當年池龍潛那無情的樣子怒道：「他要是動了真情，就不會將雪姨丟在我那裡不聞不問，也不會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管不顧！」

覺謠的目光猛然變得凌厲：「作為一個女人，她得到了本應屬於我的一切，因此我嫉妒她，還有……恨她！」

池沐風默然，雖然理性告訴他覺謠說的並不一定是事實，但他的心中卻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軟化了幾分。

近距離看之後，池沐風的心中微微一顫，覺謠真的有些老了，雖然她的容貌依舊無可挑剔，但眼角的些許魚尾紋和已經漸現鬆弛的皮膚已經表明了她的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