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3章 砒霜
「我的四錢,借你,租金三文就成。」正打掃雞屎鳥糞的小老頭矇著口鼻從窩棚里鑽出來。
現在見到水牛,狗眼立刻輕蔑的看過來,讓它知道什麼叫狗眼看牛低。
他們向餘生拱手致謝后拍馬向鎮子趕去。
狗子方才被水牛嫌棄,不曾跟餘生出去。
「不識好人心。」餘生說,「若不是我帶你出去,她們能成朋友?」
道士百口莫辯,口裡嘀咕著「邪門」,繼續回去修補他的車了。
在烏雲滾滾之中,出現一小黑點兒,飛過餘生頭頂,落在他們身後乾枯的湖床上。
為起這名字,葉子高把《九尾龜》翻了個遍,把餘生「八戒」的名字也否了。
他們走上石橋,見鎮上不少百姓站在街頭,高興的望著頭頂翻滾的烏雲。
葉子高的乳豬終於有了喘息之機。
「裏面難道埋著什麼寶貝?」草兒興緻勃勃問。
他為此付出了十天工錢的代價,只因這名字對客棧而言太有殺傷力了。
浪花漫過腳,餘生回頭見草兒提這鞋踩著浪花玩,「回去 了。」
餘生把幾條魚放回湖裡,「快看。」草兒在後面說。
「不過老爺子講究,入殮前收拾的玉樹臨風,或許有妖怪看上他也不一定。」餘生說。
後面的不說,餘生也明白了。
「它就是精衛。」餘生對草兒說,「也真夠可憐的,湖現在退到遠處,之前的湖白填了。」
見餘生看他,道士忙擺手,「我可沒信口開河,」他望望天空,「真是邪門了。」
「又有生意上門了。」餘生笑說一句,領著草兒,牽著牛在後面慢慢走。
精衛聞聲不屑的瞥他一眼,叼起一根樹枝向湖面飛去了。
草兒又踩一腳后才追上去,見餘生牽牛後領著她偏向南走。
「但你能找到枝葉同指一個方向的?」草兒問。
他們說這話時,為首的男子向餘生拱手:「小哥兒,前面就是劍囊鎮吧?」
「我把三錢借你。」餘生有在金剛處搜刮來的武師三錢,「租金一個時辰五文錢。」
被刨祖墳那次,曾有兩頭異獸在 老爺子墳前大打出手。
餘生道:「別開玩笑,這樹苗到處都是。」
餘生牽牛回到後院,見乳豬被狗子追著滿院子跑,引得雞飛貓跳好不熱鬧。
他們站在水車旁邊望著對岸,目光穿過草木枝頭,見怪哉和柳柳正親密說著話。
七妹在後面拍手,「終於能好好休息一下了,我們快走吧。」
「繞了半天,就這句是人話。」草兒抬腳先走。
伴著烏雲而來的是一陣風,整座湖被吹動,瞬間由溫順轉為狂野,把浪花推到腳下。
「去哪兒?」草兒問。
白高興後退一步,回答的更乾脆:「不借。」
「你別狗子咬餘生。」餘生牽著牛走在後面。
「真的,山上真來一頭凶鳥。」道士很確信自己沒聽錯。
「一邊去,三錢四錢又怎樣,武師,捉鬼天師能比得上捉妖天師?」葉子高說。
道士也在他們其中。
餘生同情葉子高的上頭豬,敢情還真是被虎追出來的。
餘生道:「初來乍到聽不懂老鼠 方言也是正常,你還得多多努力啊。」
「對。」餘生點點頭。
「有寶貝我會放進去?」餘生說,「只有一些嶄新衣物,順便把老爺子喜歡的筆墨放進去了。」
白高興正在把七匹馬綁在馬棚里,「葉子高訓豬呢,思來想去,他覺著這是個好法子。」
墳頭背後有大樹,大樹後面是南北向的大道。
每次採藥之前,她都要祈禱似的嘟囔一番,采葉子時盡量不傷根,采根時盡量不趕盡殺絕。
說起葉子高這乳豬,他真是起了個霸氣的名字,這名字霸氣到餘生禁止任何人在客棧叫它名字。
「遇見妖怪也比遇見黃仙好,我可見過一姑娘被黃仙兒附身後當街脫衣服。」年輕女子說。
這次它飛的很遠,在烏雲之中化作一小黑點,把樹枝丟在湖永遠退不去的地方。
餘生順著她手指看去,見滾滾烏雲由湖東面飄來。
「不借,上次五文錢你還沒還呢。」白高興拒絕。
「還很湊巧叫余?擺明占我便宜。」餘生說。
這姑娘身材苗條,臉盤 清秀,若當街脫衣服肯定會引來不少人圍觀。
這還真沒有,餘生心說老余這麼痴情?
雲很厚,翻滾之間變幻出千軍萬馬,亭台樓閣,頃刻又變成蒼狗,進而展成一條龍。
草兒起初蹲在他身邊玩泥巴,膩了后跑到別處採藥去了。
「他人呢?」
行走在乾枯的湖床上,餘生拯救不少於魚。
水車不轉,河水在漲過一次后,很快又乾枯了。
「七妹,一群黃仙兒就把你嚇著了,若在妖城遇見妖怪怎辦?」
在餘生和草兒說話間,大道上傳來「噠噠」的馬蹄聲,七位背劍的行路人很快出現在面前。
「明明是我跟出去的。」草兒回頭做一鬼臉,「椰子糕臉皮和你一比,真是小巫見大巫。」
餘生本想待乳豬長大,葉子高訓不出來后宰了吃的,現在徹底熄了這心思。
「這兒有人家。」為首的一男子見到水牛,繼而見到了餘生他們。
「要下雨了。」里正高興說,烏雲有根,肯定有一場雨在等著。
他們走到墳頭,見它安然無恙,冢上甚至長起一株小樹苗,枝葉皆指 向東面。
一眼報仇之後,狗子繼續追砒霜,被餘生攔下來,「這怎麼回事?」
「新住進來的七位捉妖天師中有一位姑娘長的不錯。」
「這是相思木。」草兒說,「在《神農藥典》上有記載的,能醫相思病呢。」
他總不能讓人吃「砒霜」吧?
「難道又被道士騙了?」餘生說,被同一個人騙兩次很丟人的。
「不是一文錢,是一錢,捉妖天師的一錢。」葉子高說。
「去看看老爺子的安息之所。」餘生說,「怕有東西惦記老爺子。」
在他們中間還有一年輕女子。她鬆一口氣,「安全了,差點就和那群黃鼠狼動了手。」
「什麼意思?」
正說葉子高呢,餘生回頭就見他從大堂衝出來,「小白,白哥,白大哥,借我你的一錢用用。」
在苦想三天絞盡腦汁后,葉子高吸取上頭坐騎被妖怪吃了的命運,為乳豬起名為「砒霜」。
「讓朋友和諧相處秘訣只有一個,那就是讓她們也成為朋友。」餘生說。
烏雲來得很快,眨眼之間已漫過頭頂,遮住太陽和藍天,向西北面蔓延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