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1章 落水
「別打岔。」清姨說,餘生身子出現了目能視鬼的能力讓她一直很疑惑,也有些擔心。
當初餘生不願下水,他那坑兒子的娘想出一好辦法,就是利用水鬼的必然律,讓餘生不得不下水。
「可狒狒血時效很短的。」小老頭說。
他直直看著小老頭,盡量讓眼裡流露出真誠,以讓小老頭不要懷疑他。
「胡說八道。」清姨說,「莫忘了,你穿開襠褲時我還抱過你呢,別想蒙我。」
他忙道:「那狒狒是東荒八十二年的。」
「小掌柜……」小老頭伸手攔他,餘生頭也不回的走了。
見餘生點頭,清姨又問:「你不是最擅長泅水?」
似乎怕餘生再追問下去,清姨問:「你是什麼時候能見到鬼的?」
這也是他和老余毫無隔閡的原因。
這個字妙不可言,把點、橫、豎、勾等所有筆畫全融入其中了。
清姨也搞不清楚了,難道鎮子周圍的水裡還隱藏著什麼秘密?
這也是餘生上次祭拜時,鬼使神差答應水鬼,失足跌 落水的原因。
不過狒狒之血寶貴異常,掌柜捨不得也在情理之中。
餘生見推脫不了,只能半真半假說:「年少時貪玩,差點落水身亡時才有的。」
萬年狒狒之血,小老頭是不信的,他覺著掌柜一定有存貨。
餘生扯不下去了,「你們先教著,我去練字。」
「你罵我,小心老余從棺材里蹦出來。」餘生尋找著託詞,只因他目能視鬼是在自覺魂穿后。
餘生誤會了,「怪不得這條鹹魚轉眼就沒影了,敢情是你藏起來了。」
這仨水鬼和餘生其實是老相識了。
「哦,這個啊。」餘生看著他,「我喝完了。」
「八十二年?」小老頭說,「八十二年的狒狒還小,時效更不長啊。」
餘生搖搖頭,「沒有,就是忽然不會游水了。」
小老頭一驚,東荒八十二年,那距離現在快上萬年了,那這妖怪可真就厲害了。
不待小老頭有所反應,他又快速撤走了。
以他娘從小折磨 他的手段,縱然在驚濤駭浪中他也能安然無恙,遑論鎮子周圍的湖水了。
「你被魚妖襲擊或水鬼拉下去的?」清姨猜測。
「對啊。」餘生也疑惑。
餘生左顧而又言他,「她當你師父?不好吧。」
對捉鬼天師和巫祝同樣重要的還有成精的柳樹上折下來的柳枝。
餘生坐下來,抬頭見黑雲很低,成鐵板一塊壓在天空上。
黑貓不知從那兒鑽出來,躍到餘生膝蓋上,調整一下姿勢卧下來。
「還有就是習慣。」清姨又說,「剛喝酒的時候覺著難以入口,但後來喝著喝著就習慣了。」
他的眼珠子亂轉,忽然想到了樓下盲眼說書人提到的東荒。
這些字對他很有吸引力,讓他不由自主沉浸其中,忘記了流年,幼鳥和來人。
他一直在比劃一個「永」字。
一絲散發俏皮的落在臉前,遮住了她的眉角。
這下在真誠的眼神也救不了餘生了。
「酒比水好喝。」清姨晃了晃酒罈子。
他把鹹魚提起來,端詳一眼 后見這鹹魚有了變化,死魚眼中居然有一絲驚恐。
已經養成習慣的餘生幫她別到耳後,手收回來才覺著有些不妥。
小老頭剛轉身,餘生又走回來劈手奪走他手裡的《九尾龜》,「一大把年紀了,也不學好。」
「什麼,落水身亡!」清姨眉頭皺起來。
小老頭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想方設法討來一點,只因狒狒之血對捉鬼天師和巫祝大有幫助。
現在雖然記不住了,但小時候的習慣還在身子里隱藏著。
「很久了。」餘生說。
「既然覺著難以入口,為什麼還喝習慣了?」餘生問。
「嘶。」小老頭倒吸一口冷氣,狠狠瞪倀鬼一眼后,倀鬼才不服氣的放開。
「什麼時候喝完的?」小老頭問。
餘生抬頭看起,見檐外的瓦下,不知什麼時候被燕子築巢,幾隻羽翼未豐的幼鳥在嗷嗷待哺。
倀鬼見餘生走了,又忍不住揪住小老頭鬍子。
閣樓外廊上無人,只有細雨掛在屋檐的淅淅瀝瀝,間或伴著風吹過留下的鈴聲。
餘生一縮腿,「你沒看不該看的地方吧?」
在那些記憶之中,他清楚記著自己最擅泅水,但不知為何卻在水裡差點被淹死。
「啊,這個。」餘生忙找借口,「可能是我喝的狒狒血比較厲害,八十二年的。」
餘生道:「或許遺傳自我娘十八代祖宗呢。」
他把帖子掏出來,又仔細比劃起來。
待脖子不堪重負時,他才抬起頭休息,見清姨不知何時已坐在他旁邊。
「汪汪」,狗子不滿被誣陷,奈何餘生聽不懂。
那表情,彷彿扯他鬍子是看得起他似的。
她枕著左手靠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的看著外面的雨景,不時飲上一口酒。
餘生翻來覆去查看一遍,弄不清這鹹魚之中的玄機,索性放妥當,待有空時把它還給陸仁義。
餘生出門時遇見了狗子,它嘴裏叼著條鹹魚,正把它從旮旯里拉出來。
「從小如此。」餘生很肯定說。
「你娘哪 來的……」清姨一頓,「你娘的十八代祖宗也沒有,老實交代。」
她決定去問問湖裡的三個水鬼,她們或許知道這裏面的蹊蹺。
「找打。」清姨拍他額頭后又飲一口酒,「縱觀你父親十八代,也不曾出過目能視鬼的人。」
餘生不喜歡醉酒,在他看來,茶水、甜水相比酒水好喝多了。
這個借口很有道理,餘生覺著她真就把棪木酒當糖水來喝的。
「人也不喜歡吃苦,但吃著吃著不就習慣了?」清姨說。
至於落水后出現目能視鬼的能力,清姨更迷糊了,或許是因為靈魂?
幸好清姨不曾在意,他忙找話題道:「你為什麼喜歡飲酒?」
落水之後他魂穿而來,兩世記憶融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仿若全是一靈魂經歷過的。
也只有這個解釋了。
餘生只覺到膝蓋一沉,倒是沒回神,繼續沉浸在欣賞之中。
小老頭道:「我說的是狒狒血。」
湖面飄著輕霧,一隻燕子掠過水麵,繼而飛到閣樓上,引來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