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最終
林湛突然往她手上套了一個圓環，阮喬有所察覺，舉起手，藉著朦朧月色打量，「草戒？！」
夜晚星空耀眼，兩人坐在學校的坪里看星星。
一切都結束了。
她愛這個人的年少輕狂，也愛他執著努力的模樣。
林湛半躺在沙發上，和大爺似的指著電視機方向，「把那丑貓給我弄開，那麼胖還湊電視前，字幕都被它擋沒了！」
見阮喬一臉不高興，林湛停了哼歌，苦口婆心勸道：「不是我不想讓你開啊，這車太大了，你控制不好，而且這路這麼窄，萬一對面來輛車你知道怎麼躲嗎？」
開了不到一公里，她主動放棄，摸著自己活蹦亂跳的小心臟坐回副駕，老老實實系好安全帶，安靜如雞。
這一生里，再不會有一個瞬間更好的幫她詮釋「年少輕狂」這四個字。
阮喬捧著臉，聲音輕輕：「我以前還在手帳本里寫，要跟你一起回來一次呢，現在終於實現了。」
雨漸漸停了, 陽光再次露面。
這還差不多。
一聲鈴響，阮喬和所有等在外面翹首以盼的家長一樣站直了身子，朝學校的方向遠眺。
林湛左肩背著黑色書包, 他停在校門口，一手拉著書包肩帶，一手輕遮額頭，半眯起眼, 躲避刺眼陽光。
阮喬忙給它順毛，「走走走，別理那個惡霸。」
阮喬和林湛到達甘沛沖時，甘沛沖學校很熱鬧，這一屆來支教的小老師在坪里教小朋友們畫畫。
可想了半天，只要一回想起林湛在大早上跑步背單詞的樣子，就心疼得不行。
雨過天晴，陽光流金。
一時間親戚朋友奔走相告，林湛算得上風光無限。
恰
「……」
阮喬站在校外奶茶店的屋檐下躲雨, 凹凸不平的路面積起小水坑, 水滴砸上去，四濺開來。
有些東西不是記不起，而是很少刻意去回憶。
時隔一年半，阮喬再與曾經那個不可一世的林湛相遇。
林湛輕哂，也不講話，只輕輕扯著她手上草戒的一端。
她坐在一旁，看男生眉眼輕掃，勾起手指挑釁教官，側臉的輪廓線條流暢精緻。
林湛斜眼瞧它，輕哂。
阮喬感覺不大對勁，怎麼覺得戒指硬硬的，被扯了也沒收緊？
事實證明，阮喬並不是一位好司機。
阮喬理論知識還是很豐富的，「怎麼不知道？前方來車要減速慢行……」
阮喬戴了蒸汽眼罩，靠在林湛懷裡休息，機翼轟鳴的聲音在耳邊揮之不去，她能清晰感知林湛身上混合煙草的淡淡青檸味道，也能清晰感知明亮光線透過小窗透過眼罩攏在眼皮上方。
去往帝都前，林湛神神秘秘的還要帶她去一個地方，阮喬還特別好奇是哪裡，是不是有什麼驚喜，沒成想林湛帶她回了南大。
林湛自考完之後就春風得意。
這胖子加菲貓頗有心機，被阮喬那閨蜜蘇禾寄養在家大半個月，時不時壞他好事。
思緒翻湧，在往前退。
這妹妹，嘴硬又倔，講不聽的，在床上也是，好好哄吧就別彆扭扭死活不要，真上了就哭哭啼啼喊哥哥。
阮喬收拾完行李箱，從屋裡冒出頭，看向沙發上的林湛，「你老喊我幹嘛？」
最後一堂考試落幕了。
林湛下巴微揚，手環上她肩膀。
「可以啊林湛，這雞窩裡飛出去金鳳凰了啊。」
好在他和阮喬馬上就要去帝都了，這胖子也算是眼不見為凈，林湛懶得跟它計較。
阮喬沒忍住笑出聲，倒是沒想到他對染髮這件事抱有跨越一年半的執念。
林湛吃完一袋薯片，把袋子隨手扔進垃圾桶里，微微皺起眉頭。
阮喬捧著一杯伯爵奶茶, 手指無意識地在杯壁摩挲。
早該知道，論臟套路，她是永遠玩不過這根朝天椒的。
「大一的時候，我們是在這個教室上團體心理學。」
林湛搖搖頭，「不吃了。」
黑皮早去鎮上小學念書了，這會兒是暑假，他在家幫媽媽做農活。
黑板上的行書，漆黑瞳仁，通透白皙的手指，濡軟嗓音……
不知是因為林湛太污還是怕阮喬把自己扔過去，大胖縮了縮，直往阮喬懷裡鑽。
告別甘沛沖，阮喬手上多了一枚象徵名花有主的戒指，為表公平，林湛自己也戴了一隻同款。
他的聲音漫不經心，說完還看向阮喬，眉頭輕挑。
南大教室都長得差不多，阮喬確實沒什麼特別的印象，林湛卻拉著她坐到某排座位上。
飛往帝都的班機準點起飛。
阮喬和林湛一路開車前往，電台里放著熟悉的英文歌，林湛能跟著哼上幾句歌詞，而阮喬坐在副駕上生悶氣——
鄭惠馨和林盛也萬萬沒想到，林湛還真考上了。
甘沛沖現在修了一條通到村子里的水泥路，交通方便了不少。
對付阮喬，他現在是很有一套了。
林湛把她拉到懷裡。
林湛沒講話，直拉
阮喬過濾掉成百上千張陌生面孔, 將目光定格在穿紅色短袖的男生身上，他的頭髮柔軟蓬鬆，在雨過天晴的陽光照耀下，泛著烏黑光澤。
沒人回應，他又喊：「阮喬，你人呢？」
「那不是還好幾年么，學弟。」
她沒有問考得怎麼樣，而是問他：「考完了，晚上想吃什麼？」
六月對有些人而言是分別的季節，對有些人而言，卻是重逢的季節。
可林湛是什麼人，不給顏色都能開染坊的，對他好幾天，那尾巴都翹天上去了。
阮喬順勢躺到他腿上，仰面便是星光。
「停停停！！」林湛無奈，轉頭看她：「這樣，等會兒上大路給你開行吧？」
她嘆了口氣，自己先舉白旗投降，算了算了，他本來就是個長不大的大男生啊，讓他得意得意也沒什麼。
林湛哼哼了兩聲，手搭上方向盤，又繼續哼歌。
阮喬臉「騰」地紅起一大片，想把貓扔過去砸死他。
阮喬疑惑。
思緒卻回到了好多年前。
全都留存在那日落地梧桐葉溫暖細小的脈絡里，此後很多年，都在林湛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林湛卻問：「還記不記得這間教室？」
大家面上都是久違的放鬆，似是乍破天光，一片明朗。
雖然形容不大恰當，但意思也差不多到位了。
成群結隊的學生慢慢從鐵門口魚貫而出, 有人在熱烈地討論題目答案，有人伸長了脖子在尋找家長, 還有人被蹲點的記者逮住, 問考後感受。
「好好好大畫家！染頭髮染頭髮。」
好幾次他和阮喬要這樣那樣了，它就跑出來喵喵喵，特
「柿子妹妹，柿子妹妹……」
成熟不是磨礪鋒芒，而是讓人懂得在適當的時候釋放自己的鋒芒。
這裏青山綠水，空氣清新，遠離城市的喧囂，心和心的距離好像也會變得更近。
阮喬白他一眼，邊去抱貓邊吐槽：「你是癱瘓了嗎？自己不能動啊。」
【正文完結】
氣溫並未因驟雨有所下降, 腳邊縈繞著久散不開的熱氣。南城濕氣重, 下雨天，渾身只覺黏膩。
六月的雨淅淅瀝瀝。
林湛突然笑了聲，阮喬也跟著他發笑，而後抬步，小跑過去，在他面前站定。
林湛交握著她的手，語氣理所當然：「所以這個是訂婚戒指啊。」
阮喬也對他超級滿意，成績一出來可以說是對他百依百順，想到他這一年多辛苦得不得了，他要吃什麼要玩什麼阮喬都奉陪到底。
不過一會兒，那根草被扯出，磨砂的鉑金戒在月色下光影淺淡。
喜歡一個人，往往只需要一瞬間，而愛一個人，卻要為此努力很多很多年。
八月中旬，阮喬要前往帝都實習，林湛要前往帝都念書。
林湛這麼一說，阮喬倒想起來了。
大胖窩在阮喬懷裡，偷瞄了林湛一眼，示威性的「喵」了兩聲。
阮喬不明所以，思想被林湛帶污，某一秒腦子裡還閃過教室play的畫面。
因為林湛死活不讓她開車。
那男生一開口，眾人白眼，江城箍著那男生商量，「兄弟，會不會說話，誰雞窩了啊，咱們都是正經學生。」
一切都安排妥當，他們在離開前幾天去了一趟甘沛沖。
林湛「嘁」一聲，又扯開一包薯片，「我癱沒癱瘓能不
林湛心裏又回味了一下昨晚的激烈戰況，不自覺喉嚨發乾，他眉頭輕挑，舔了舔唇，心裏也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見林湛和阮喬回來，他興奮得哇哇叫，把小夥伴都叫出來迎接他倆。
阮喬把大胖放在榻榻米上，自己又蹲下去收拾行李箱，還暗戳戳的在想整治林湛的法子。
林湛眼往上看，還朝上吹了口氣，手撥弄著額前劉海：「去染頭髮！這土了吧唧的顏色，怎麼襯托我這未來大畫家的氣質？」
來日方長，深情不減。
「就來這兒啊？」
兩人隔著一條不寬的馬路長久對視，不用言語，卻都明晰。
林湛的聲音在她腦袋上方響起：「你實習答辯完，又要來帝都念研究生，你研究生畢業的時候，我剛好大學畢業，柿子學姐，畢業了我們是不是先結個婚啊？」
夏末梧桐輕輕拍打，合著室外輕風送來的花草木香，輕輕撩動她的半長黑髮。
兩人大步往前，邊走邊笑。
「正經！正經！」
阮喬還記得那日自己在講台上說了些什麼，林湛更是連她的動作神情都記得清晰。
「就這個你就想拐騙我啊？沒門。不說鑽石，起碼也要個鉑金的吧。」
他指著講台，「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他頓了頓，繼續，「其實就是你被老師叫到講台上自我介紹的時候。」
頭髮染回了騷包的亞麻灰，這次還是什麼高級染，在不同燈光下會變色……？阮喬覺得相當窒息。
大家確實是很震驚，誰知道林湛一聲不吭就考上了帝都美術學院啊！專業成績過硬，文化成績竟然還剛好踩上了南城一本線，簡直是牛逼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