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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周鹿(2)

番外 周鹿(2)

其實有時候成了一種習慣,即便不聯繫也會覺得兩個人的關係很親密。
程譽問周鹿,到倫敦問什麼沒有和他聯繫。
明明店內開了空調,程譽卻覺得有點燥,他伸手,解開襯衫的第二顆扣子,透氣。
程譽徑直走向沙發, 在周鹿對面落座。
周鹿看他,神色淡淡,心裏卻覺得他少了一副細黑邊眼鏡, 不然斯文敗類的氣質該更強烈才對。
也難怪程譽不爽,他與周鹿對視兩秒,直接問道:「你什麼時候怕麻煩過我?周鹿, 我做什麼惹你了么?」
林湛話音落後,迎來了程譽更持久的沉默。
他的書包,錢包,襯衫,眼鏡,都是周鹿送的。
程譽和周鹿認識很久了。
程譽彈煙灰的食指微微一頓,重複林湛的話:「為了我?」
坐在吧台前,阮喬小聲問林湛:「他們在英國到底怎麼了啊。」
周鹿在把玩耳機,眼睛也不抬,情緒把控得紋絲不漏。
現在程譽覺得非常不爽,因為她在疏離自己,好像下一秒,自己就要喪失在她那裡的一點點特權。

周鹿這才慢慢抬眼,與程譽的視線交匯。
林湛:「……你腦子怕是進水了吧。」
林湛很不喜歡給別人點火,至今為止,她只見過林湛給江城點火,程譽是第二個,看來他們關係真的很好。
用得習慣,舊了也不想換。
程譽垂眸輕彈煙灰,聲音淡淡:「我比你更想知道。」
黃可默默注意著沙發那頭的動靜。
想起多年前他們三個人念同一所小學,周鹿不會騎單車,每天都要蹭坐,但她從來不坐林湛的車,明知道實驗班下課晚,也要磨磨蹭蹭等他下課。
林湛沉默,突然又笑出了聲,「你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周鹿從小就喜歡你啊。」
次日程譽又去了「甜牙齒」,又是徑直坐到了周鹿對面。
突然間周鹿要疏遠他,他也說不上來,就覺得心裡頭有點煩。
程譽抬眼, 微微點頭, 向黃可道謝。
周鹿輕哂一聲,並不說話,只捧起手機,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周鹿沒抬眼, 但卻可以清晰察覺燈光下的人影動作。
可程譽聽完,卻靠回了沙發,眼睛眯起, 留下一條狹長的縫,似是在思量周鹿話里的真實程度。
程譽目光落在周鹿身上,聲音里的熟稔外人也能感知:「你去倫敦, 怎麼沒跟我聯繫?」
周鹿小時候有輕微的自閉症,不喜歡說話。
自此以後下起暴雨,他總會想起周鹿。
程譽隨手接過,就著林湛的火點燃。
阮喬一臉嫌棄,眼見他要打酒嗝,連忙別過臉。
周鹿的答案官方又疏離:「不想麻煩你。」
想起十三歲那年生日,他請了很多朋友同學,周鹿坐在一旁不講話,別人讓她唱歌,她不動,也沒人敢再叫她唱,可後來散場,其他人先離開,她趁包間還剩下最後三分鐘,唱了一首生日快樂。
阮喬默默觀察,心下微訝。
???
他不講話,拿出平板划拉,時不時喝口咖啡,真有幾分斯文敗類的模樣。
黃可停在小桌一側, 默默給程譽上咖啡,貼心的給周鹿也準備了一杯青檸茶。
周鹿抿著唇沒講話。
林湛搖了搖頭,一臉他們無可救藥我不想管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具體是哪裡出了問題啊,還是程譽前兩天回來,我跟他聊天,他才知道周鹿去英國留學了兩年。」
好半晌他才調出一頁通話記錄。
他們倆,還有林湛,是鄰居。

晚上聚會熱熱鬧鬧的,不少女生知道程譽是林湛朋友,看一眼就知道是高富帥,可勁兒想跟他搭訕,程譽也始終保持著溫和有禮卻又清淡疏離的態度。
林湛落座至程譽身旁時,下意識去拿煙,忽而又想起什麼,去問一旁阮喬,徵詢意見:「今天能不能抽?」
周鹿打完一把遊戲,摘下耳機看他,「你又來幹什麼?」
晚上林湛在帝都給程譽辦接風,拉了一幫子以前的朋友同學一起聚,可周鹿說不想去。
兩個男人聊天,開口第一句卻是驚人的一致。

程譽恍然間想起很多場景。
他對不親近的人都是這樣,不會讓你感覺到任何的不適和排斥,可同樣也能讓人感覺到兩人之間無法拉近的距離。
只是程譽望過去時,她又恢復了面無表情,對一切漠不關心的樣子。
周鹿不想,那就是誰勸都沒有辦法。
林湛喝了點酒,攬著阮喬朝程譽的方向走,還不忘在阮喬面前埋汰自己的玩伴,「別看他人模人樣學習又好,小時候幹壞事全是他出的主意,出了事兒就是我背鍋,24K純王八蛋!就是嫉妒我長得比他帥。」
安靜片刻,程譽再次開口,「現在能不能賞臉,陪我吃頓午飯。昨天到現在,你還沒開口跟我講超過五句話。」他放下咖啡杯,杯底與杯托輕碰,「這讓我……很不爽。」
阮喬忍不住問:「難道他們平時沒聯繫嗎?兩年欸,不是關係很好嗎,怎麼能兩年不聯繫。」
程譽繼續道:「當時學校有個相當偏執的中國女生追我,Alina是我實驗室朋友,我們假裝了一段時間的戀愛關係,擺脫爛桃花。」他頓了頓,又補一句,「她對中國男生不感興趣。」
倏而程譽扔下才燃了一小截的煙,歪著腦袋望向林湛,聲音出奇的平靜,「周鹿喜歡我?她不是喜歡女生么。」
太要命了!今天竟然一下子來了兩個超級大帥哥!
「昨晚調的。」他指了指標紅的一行數字,「你去英國之前給我打過電話,但是我毫無印象,根據推斷,當時接電話的應該是Alina,我今早向她求證,她說可能有這麼一回事,她也不記得了。」
不會吧……按照林湛的話來說,周鹿不是特意為了程譽才去英國留學的嗎?搞了半天兩年都沒見著面?什麼鬼。
黃可小幅擺著手,邊說著「沒關係沒關係」邊匆忙離開,心裏的小鼓擂得砰砰作響。
林湛這才放心開煙盒,自下而上滑出一根遞至程譽面前。
林湛對他的形容與周鹿一樣,斯文敗類。
阮喬點了點頭。
林湛轉頭看他,微眯起眼,隔著瀰漫的煙霧去看程譽側臉,「她可是為了你才和神經病一樣突然愛學習考雅思去英國的啊,到了英國你倆真沒聯繫?不應該啊。」
程譽記得有一次下暴雨,她把自己關在房間的衣櫃里,家裡沒有人在,他去送飯的時候,拉開柜子,她流了一臉的淚水望著他,還是一句話都不肯說。
阮喬一臉懵逼。
她討厭暴雨天。
活了二十三年,周鹿始終都是他見過最好看的女孩子,也是他見過性格最冷淡的女孩子。
「周鹿怎麼回事?」
周鹿不知為何,往下滑動屏幕的手有片刻凝滯。
程譽穿著和昨日一樣的白色襯衫,扣子解到第二顆,唯一不同的是,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鏡。
林湛頓了半秒,輕哂:「你做什麼惹她了?」
那位有女朋友的聽說是「甜牙齒」的真正老闆, 那這位呢?看上去跟他們老闆好像很熟的樣子。
離得遠, 黃可聽不見周鹿在說什麼。
看上去有多無害,內里就有多危險。
另外,程譽可能也真是林湛口中的斯文敗類,他看上去風度翩翩,抽煙的樣子卻熟練得很,煙霧繚繞間,還能看出些許頹廢之感。
他的聲音好似瞬間拉回了禮貌又疏離的狀態。
阮喬特意拉住林湛讓他不要過去湊熱鬧,給程譽和周鹿一點獨處的時間,可看這情形似乎不大對啊,兩人誰都不開口講話,氣氛有點奇怪。
林湛攤手,他是真無辜,真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
「當時她是不是聲稱自己是我女朋友,導致你到英國兩年,都不跟我聯繫?」
「周鹿怎麼回事?」
只見周鹿慢慢合上書,端起青檸茶喝了一口, 而後開口說話。
突然間林湛告訴他,周鹿喜歡他,他更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到底是驚訝還是驚喜。
除了自己和林湛這兩個老熟人,她對其他同齡人似乎都沒有過多的耐心去給一點相識相處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