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 布局
朱筠墨湊到近前，一臉的擔憂。
「大伯，為何要燒了？」
不知過了多久，方紀忠舉起信箋，直接送到燭火上，點燃了信件，方華一怔。
方華聽完點點頭，他知道大伯是打定主意了，給方紀忠跪下磕了一個頭。
「這次很奇怪，沒有從四書五經還有典籍中選取晦澀的內容，問的是你若是一方父母官，將如何治理，還要至少從四個方面具體說出對策，分別是農耕、教育、稅收、發展。」
張景瑞毫不在意地笑著擺擺手。
白卿雲早已醒過來，不過還是渾渾噩噩，反覆高燒，後背的傷口有感染的趨勢，雖然抗生素用著，但那傷口被鹽水侵蝕，極不容易愈合。
薛老大聽到聲音，趕緊將車簾挑起來。
薛老大這才跳下馬車，趕緊朝著張景瑞拱手施禮，人家畢竟是張中堂的兒子，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不過銘宇的算學好，也知道通州的事兒，應答起來不能有問題，但綱領性的東西，關鍵要知道誰出的題，才知道他是否認可這個答案啊？
「貢院這地方，周邊有幾個客棧裏面，全都是進京趕考的舉子，他們子時就開始在貢院門前等候，即便天不亮就來，你都湊不到前面去。
「京城都這樣了，你急著去通州做什麼？」
周恆搖搖頭，「看方紀忠怎麼做吧，不要將寧王殿下牽扯進來，不過你要讓霄伯暫時不要有任何動作，放出去的人也全都靜下來，免得被傷及，我們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這幾天全盤收攏銀錢，之後去通州。」
「銘宇是個刻苦的人，性子跟兄長還有幾分相似，有些過於執拗，能上榜就行，也不枉你教他一場，千萬別苛求什麼一甲二甲。」
「看一眼我才放心，好了我現在去貢院，估摸著時辰差不多，那邊也該放榜了，走之前至少看看銘宇和張公子考的如何。」
朱筠墨抓住周恆的手，臉色極為難看，他已經聽方華說了白卿雲的遭遇。
「今日太晚了，你先
不瞞你說，金烏教的事兒我知曉一些，只是不想沾染，所以一直裝作不知道，對於寧王府的事兒，我也有些判斷，稍後我寫一封信你帶給方公公，過幾日我們直接去通州，答應陛下的事兒要做好。」
朱筠墨不知道周恆說的是什麼，不過既然周恆認定了這麼做，他也沒什麼好說的。
「白姑娘怎麼樣？」
方紀忠擺擺手，將灰燼丟在面前的盆里，隨後一杯茶潑上去，化為烏有。
「可聽說是誰出的題目，主考官嗎？」
方華知道，大伯這個決定是因為周恆的這封信，一方面擔心周恆，一方面擔心自己的大伯。
京城彷彿安靜下來，調查的人還有廠衛的人，突然都隱藏在暗處，讓人無法看到也不知道調查進行的如何。
「這不是擔心嗎，考完這幾天啥也干不下去，就掛掛著今天的放榜，行不行就看這一哆嗦了。」
方紀忠將人扶起來，臉上顯得非常動容。
薛銘宇：「……」
……
朱筠墨看向盤子，十二根半寸長的鐵刺，已經被血染成紫黑色。
我只是擔憂，他是否能按照我說的做，這件事兒看似複雜，其實想要找到真相，不是很難，陛下年邁，他不會給後輩留下一個滿是瘡痍的大樑，毒瘡必須連根拔起。」
「聽說，是陛下臨時換的題目。」
周恆嗯了一聲，速度還是不快，慢條斯理朝前挪，薛老大恨不得抓耳撓腮。
白姑娘被抓后，大伯的意思走個過場，可劉富棟卻說，來了廠衛不過一遍刑罰是說不過去的，大伯也無法庇佑，只是沒想到這人如此心狠手辣。」
張景瑞：「……」
周恆臉上抖了抖，這貨今兒不正常，還有何吩咐？平時不都是一句咋了？
「好的，好的，我先出去等著，你們包紮吧，盡量後背用整片的輔料覆蓋，這樣便
「你們別朝前走，都坐在車上，我們這裏，用望遠鏡可以直接看到榜單處，早知道出門的時候多帶一些望遠鏡，可以在這裏兜售，我瞧著二三百個不成問題。」
方華鄭重地點點頭，「這個你放心。」
見三人都不搭腔，周恆沒再多說，只是讓他們將門帘直接打開，這樣車廂裏面不至於悶熱。
「劉富棟是千戶，他手段狠辣，雖然認我大伯為乾爹，但這個人早就有了向上爬的心思，廠衛裏面都是挨過一刀的人，這些人都是用性命博了生機。
薛老大彷彿有了主心骨，也沒再過多擔憂，站在車轅上，前後左右看看，一個身影朝著薛老大揮手。
「性命保住了，不過傷得極重，後背的鞭傷已經無法縫合，只能看她自己的愈合能力了，腳趾的腳指甲全都沒了，這十二根鐵刺，就是從白卿雲傷口裡面取出的。」
薛老大頓時臉上開心的不行，趕緊扶著周恆上車，叫上銘宇趕車朝著貢院駛去。
薛老大張張嘴，瞬間被堵回來，沒轍地看向周恆。
……
方紀忠笑了笑，「你留下幫不上，還會讓我畏首畏尾，去北山才是最好的幫我，陛下老了，我也老了，這世上我最牽挂的就是你，你不參与其中，我才好施展拳腳清理門戶。」
想想甩甩頭，畢竟是為了親弟也操碎了心，這個心情他是理解的。
朱筠墨一怔，沒想到這個時候周恆想要去通州。
周恆一聽，掏出一個望遠鏡，從窗口舉出去，別說還真能看清掛榜的那處，拍拍身側將望遠鏡丟給銘宇。
周恆看了一眼秀兒，「你來安排照顧的人吧，必須不離人十二個時辰盯著，尤其不能壓倒傷口，每半個時辰翻轉一次，我和世子他們商量一下後續的事兒。」
「公子，前面過不去了，全都是人，這可怎麼辦？」
周恆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嘆息一聲。
轉身的瞬間看到周恆下來，趕緊湊到近前，臉上帶著憨憨地笑
「知道了，你快去休息！」
周恆點點頭，他知道秀兒是為了安慰自己，不過銘宇考的似乎還不錯，這兩天雖然沒空，還是聽薛老大說過幾句，張景瑞也說是考的不錯。
周恆搖搖頭，沒有說話，朱筠墨一哆嗦，方華也嚇得不行，畢竟周恆抱白卿雲出來的時候，他看到了，整個人渾身是血，也不知道傷的多重。
周恆點點頭，揉揉秀兒的頂發，將笑容收起來。
五日的時間飛逝。
「大伯保重，雖然我與周伯爺接觸時間不長，不過此人是個重情義的，他今天能讓我給您傳信兒，也是信任，若是覺得小華子幫不上什麼，可以找周伯爺的。」
「就是因為現在亂，所以才要去通州，那裡秋收的事兒需要劉大哥把控，回春堂分號需要籌備開業，正好趁此機會避避風頭，也該給方紀忠留下時間。
宮中，方紀忠的房間。
「薛大哥，你怎麼在這裏？」
周恆一怔，這樣的題目出現在科舉裏面，真的是讓人乍舌，估計所有人都蒙了。
「行了，我們走吧！」
張景瑞此時早已爬上車，湊到薛銘宇近前，將左臂擺放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先銘宇一步說道：
能向上爬，怎麼可能放棄這樣的機會，大伯年紀大了，很多人蠢蠢欲動，表面順從，早已有了別的心思，這也是為何當初，我被人偷偷凈身送入宮的原因，如此心思的人不在少數。
薛老大：「……」
看著沒啥緊張感的薛銘宇，周恆還算滿意，這幾天忙著白卿雲的事兒，朱筠墨他們還去收繳所有銀錢，這小子考完試就跟著忙碌。
「公子那邊快到時辰放榜了，這去晚了，怎麼看啊？」
周恆白了薛老大一眼，自己原本想著最後去，這樣才能看到所有人的狀態，不過看著薛老大的樣子，嘆息一聲。
合上病例，看向身側的秀兒。
「你回來就去忙了，我還沒問你，策論的題目是什麼？」
「還算不錯，聯合用藥終於起作用了，現在就
方紀忠舉著信箋半晌都沒有動，方華站在一旁，一肚子狐疑，不過他沒有催問，只是靜靜地站著。
「好，那我去了。」
「今天觀察一天看看，如若還不燒，就可以安心了，我覺得新葯對她有效，畢竟你答應陛下去通州，不能拖太久。」
周恆將車窗的帘子掀開，朝外面看了一眼，路上烏壓壓的全是人和馬車，別說真有點兒後世高考的感覺。
秀兒笑笑，朝著周恆擺手，「快去吧！」
心中想著，也覺得對銘宇和張景瑞有些歉意，這兩天被白卿雲的事兒牽扯精力，竟然都沒有問過他們這些，趕緊追問道：
「穩住心神，我們是去看榜，不是排隊等著舍粥，是去晚了那榜單就沒了，還是說去晚了排名就有所變化？」
秀兒點點頭，「放心，我今日不回去了，我帶著人親自照顧，你去忙吧！」
「你說吧我做什麼？」
「行了，這裏交給你，薛大哥他們在樓下等我，我先去看看，回來準備啟程的事兒。」
「公子有何吩咐？」
張景瑞搖搖頭，一臉神秘地說道：
距離貢院還有一段距離，馬車突然慢了下來，薛老大挑開帘子，看向周恆，臉上急的都是汗。
「張公子好，我們剛到，公子在車上，沒想到這裏人如此多？」
方華搖搖頭，認真地說道：
說完扣上披風的帽子，趕緊走了。
方華點點頭，正在此時秀兒和張嬸子推著白卿雲出來了，白卿雲側卧在平車上，臉色慘白看起來奄奄一息的模樣，朱筠墨咬緊唇。
天剛亮，周恆就來到回春堂，查看了白卿雲的傷勢，見她一夜沒再發燒，擔憂的心也放下一些。
秀兒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沒有多說什麼，跟張嬸子推著車子走了。
順著聲音看過去，果然是張景瑞，他身側就帶著那個書童，並沒有家人跟隨，撥開擋著的人，徑直朝馬車走來。
「公子我們走吧
說完逃也似得出了手術室，不過還沒忘那一盤子鐵刺，一出門正好看到方華和朱筠墨在外面等候。
秀兒點點頭，這個她也很關心，拉住周恆的手臂，笑著說道：
「這個劉富棟，不是方公公的乾兒子，難道執行的是方公公的命令，對白姑娘行刑的？」
放下帘子，看向薛老大。
「小方公公，這封信務必親自交給方公公，不能有第二個人看到，不然我和世子，或許有性命之憂。」
因為之前的事兒，周恆也沒進宮，不知道老皇帝是否親自看過科舉的試卷，周恆想到這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周恆從袖子裏面掏出一把摺扇，抬手敲了薛老大頭頂一下。
「你懷疑什麼，要不然我給父王去個信兒？」
「進不去就不進去，你看看張景瑞在哪兒？」
周恆說出口的時候，也反應過來秀兒要做什麼，瞬間避開目光點點頭。
「伯爺，白姑娘不行了？還是說，還是說……」
「大伯你沒事兒吧，是不是要做什麼，我留下幫你不是更好？」
張輔齡和方紀中都沒了蹤跡，周恆沒管這些，不斷讓回春堂還有北山將資金回籠。
秀兒明白，雖然看著白卿雲算是救過來了，但這樣的高燒，人還是不清醒，只有燒退了他才能安心去做其他的事兒。
周恆沒再耽擱，邁步下樓，此時回春堂外面已經有病患在等候，薛老大站在馬車前面，不斷來回走著，一看就是急得不行。
我們還要耐心等待一下，貢院里的人快出來放榜了，一會兒前排會有人唱榜的，我們這個位置不錯，聽得清楚，如若視力好也能看得見。」
周恆一抬手，「這事兒不能這麼算了，先讓他們查吧，方華你不能在這裏多留，還是趕緊回宮，跟你大伯見上面，畢竟都盯著回春堂。
周恆轉身上樓，那二人緊隨其後，不多時寫了一封信，周恆沒有讓朱筠墨和方華看到內容，將信封好還用蠟封上口蓋了印章，這才遞給方華。
周恆拍拍秀兒的手臂，臉上都是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