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8章 碰頭(上)
方不為用力的一掰,只聽「喀嚓」一響,大漢慘叫了一聲,直接跪了下來。
時間太緊,方不為沒來得及把零錢單獨取出來。
瘦小男子點了點頭。
為了迎合外國客人,再有兩個月,許達昌記就會改名為「培羅蒙」!
不能再走了!
跟還是不跟?
方不為把找回的零錢裝進了褲兜,繞開了腳底下的一個菜筐,讓開了電車門口的位置,靠在車門一側的窗口邊。
但再看方不為的那張臉,胡月明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除了好奇和疑惑之外,胡月明總覺的方不為身上有一絲熟悉的感覺。
方不為遠遠的跟在了後面。
他們坐三等車廂是怕遇到熟人,這個年輕的公子哥是為了什麼?
胡月明本就是富家子出身,長相英俊,談吐不凡,在上海從來都是以上層名流的身份活動,從昨晚和現在看他的裝扮也能猜出一二。
知道這四個字的,只有方不為,最多再加上一個林志成。
擠 在門口的幾個人無不側目,胡月明同樣盯著方不為。
怕是要命的惡狼還差不多。
胡月明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附在瘦小男子的耳邊悄悄的說了一句。
能穿得起值六百大洋西服的人是什麼人物?
看到方不為的時候,售票員直接愣住了。
「賊?」旁邊的一個小商販猛的捂住了自己的錢袋。
不是方不為不想坐,而是太顯眼。
方不為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一個錢包。
拐過一道人跡較少的街角的時候,胡月明迅速的貼到牆后,掏出了手槍握在了手裡。
人心不古,與時俱盡,刀片黨在這個年代就有了?
售票員下意識的往後靠了靠,生怕把身上的汗漬蹭到方不為的身上。
漢子手腕上的骨頭髮出咯咯吧吧的響聲,額頭上當即便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自己一上車,就會被胡月明看出不對來。
「無問此目!」方不為輕聲說道。
甲等的 西服售價七百美元,近兩千大洋,拿到北平,能在西直門外買一套前清的四合院。
這特么哪是肥羊?
教條主義害死人。
方不為快走了幾步,趕在車門關閉之前上了車。
同夥不但沒敢上前,還拚命的往後擠著。
胡月明的身體微微的震了一下。
這樣的人物,跑到末等車廂來湊什麼熱鬧。
但穿的這般光鮮,這兩個人卻擠進了三等車廂?
「你是誰?」胡月明眼睛一眯,輕輕的拉開了手槍的保險。
不跟的話,根本無法把握胡月明身側的具體情況,不知道什麼時候和他接觸才最合適。
這個人是怎麼跟住自己的,而且還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上海的電車全都分有等級,一等車廂票價最貴,最為寬敞,坐的大部分都是外國人。
胡月明和瘦小男子一左一右,分往不同的方向走。
方不為嫌划不來,所以才挑了最次的一套,六百大洋的西服還只是戊等 品,在許達昌記排第五。
「胡先生,自己人!」方不為低聲說了一句。
方不為拍了拍手,雙手插進褲兜,不緊不慢的跟在了胡月明的身後。
「算你運氣好!」方不為一腳踢翻了漢子,從前門下了車。
兩個人順勢往後擠著,擠到了後門的位置。
除非自己身邊的人叛變了……
「胡先生,我要想抓你,暗中設伏就可以了,用不著明目張胆的跟著你……」方不為又提醒道。
「咣當咣當……」電車慢了下來,車門剛一開,電車裡的人便跑掉了一大半。
應該不是林志成的原因。
漢子「啊」的慘叫了一聲。
三等車廂票價最低,擠得跟沙丁魚罐頭一般,坐的全都是小商販和苦力。
睡虎?
胡月明輕輕的碰了一下瘦小的男子,瘦小的男子點了點頭,意思是自己明白。
他拚命的抽著手,卻發現紋絲不動。
甩不掉?
看到胡月明和瘦小男子上了電車尾部的車廂 ,方不為暗暗的嘆了一聲。
林志成叛變了?
方不為只是掃了一眼就看出這兩個是做什麼的了。
當一個漢子手裡的刀片划向方不為的口袋裡,方不為出手如電,如同鉗子一般,攥住了漢子握著刀片的手。
方不為出門的時候刻意化過妝,唇紅齒白,油頭粉面,再加上他一身呢料的西裝,妥妥一副公子哥的打扮。
所以方不為才一身成功人士的打扮,想著找個合適的機會,能和他搭上話。
胡月明七拐八繞,不管用什麼方法,方不為都緊緊的跟在離他五六米遠的地方,如附骨之蛆一般。
胡月明咬了咬牙。
此時的許達昌記就已風靡大上海,被列為頂級的手工西服之列。
林志成不知道自己具體的藏身地點,更不知道自己平日里的活動軌跡,就算叛變了,敵方特務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就盯住自己。
其中有大洋,也有銀角,還有一些紙鈔,數量不少。
算了,跟吧,反正就是來見他的,就算被提前看 出不對也沒太大的關係。
看到漢子指縫裡的刀片,附近的人用力的往後擠。
沒走幾步路,兩個人便停到了路邊,方不為聽到一陣脆耳的鈴響,一輛電車不急不徐的往這邊開來。
「放……放手……」漢子嘶喊著,還不停的給旁邊的同夥使著眼色。
胡月明舉了舉手,電車停了下來。
方不為抬眼一瞅,看到胡月明和瘦小男子也下了車。
方不為慢下了腳步,在離牆角不到兩米的位置時停了下來。
看看胡月明和瘦小男子剛一上車,車廂里的人便使勁的往兩邊擠,生怕自己碰到他們兩個人的樣子就能知道,自己上車之後,也會是這樣的待遇。
方不為並沒有跟過去,只要胡月明一下車,他就會在第一時間發現,從前門下去也來提及。
「新世界許達昌記的,六百大洋,能不能賠得起?」方不為舉著另一隻手,指了指身上的西服。
站在車廂中間位置的兩個漢子對視了一眼,用力的向這邊擠來,硬是擠到了方不為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