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上路吧
當年輕人被摁在地毯上的時候，易海舟終於從他滿是憤怒的雙眼中確認，這應該就是那位遇難者的兒子。
也許就跟他母親中槍倒下的場面差不多。
如果真是那位遇難者的兒子，那他就確實是在為復讎做準備。
就這麼點時間，周圍也一片罵聲，還催促。
他還是勉強眨眼想看易海舟，看得更清楚些。
喪雄已經搖搖欲墜了，可他還是站在那，雙眼越過了面前的年輕人，和易海舟對視。
回吧。
之前叫罵已經把他的情緒調動到了相當亢奮的狀態。
易海舟一動不動，冷漠的看著。
也許是高美雅太醒目，當她跟著易海舟出現在周遭，很多目光被吸引過來。
不管喪雄怎麼示好，易海舟都沒法把對方當朋友。
但只要放棄生命，不願活了，好像整個魂魄都會散架離開似的，迅速消失生命力。
所以易海舟也沉默的站在那。
只不過犯下的錯，有些事是沒法抹掉的。
原本稍微翹起點頭的球棍，直接那麼掉在地毯上。
然後驚嘆不已，紛紛覺得自己今天來賭場真是值了。
易海舟毫無感情色彩的看著。
就像易海舟都沒有找警察的習慣。
頭部那幾下重擊很致命，而且喪雄根本就沒有抵抗。
喪雄面無表情的轉頭面向那個年輕人走過去，伸手
年輕人發狂的衝上去跳起來重重一擊砸在喪雄腦門上，更多鮮血出來，終於倒下了。
高美雅輕輕伸手抓住易海舟的胳膊，很細微的搖了搖。
前些日子好像被AK步槍重新激活的悍匪氣息，消失殆盡。
這種憤怒的情緒做不得假。
最不濟只要丟出美金就能解決問題。
總之肉眼可見的看著喪雄半邊臉都開始腫脹充血，特別是眼眶周圍，似乎都有血浸到眼球。
可讓全場都驚訝不已的場面出現了。
也許正是在人性被剝奪到極致的戰場上那麼些年，讓易海舟對僅存的這點做人底線非常看重。
然後年輕人用儘力氣，本來是想砸飛對手的球棍，現在直接嘡的一下，打在喪雄的側臉腮幫子上！
那是，喪雄這樣一生都在跟警察為敵的賊王，怎麼可能請求警察來保護自己呢。
易海舟彷彿看見那個在餐館裏面目睹自己老兄弟被殺死的老頭，神情木然，眼神空洞。
不過他能感覺到，差不多，賊老頭差不多死了。
高美雅已經悄悄把手挽在易海舟手臂上，崇拜的小眼神在閃爍。
財去人安樂，就當是給喪雄的開路錢吧。
其實後來HK的媒體，連篇累牘的報道討論過這件事，如果喪雄就這麼倒下去，
他不覺得收屍什麼的跟自己有關係。
誰知道呢。
「年輕人直接衝上去捅了他啊！」
真有人能從九死一生里活過來。
可喪雄也沒動用江湖上的規矩。
易海舟點點頭轉身，算是把喪雄當成一條漢子了，起碼最後還算有擔當。
他說不出價值觀之類的道理，殺人越貨從來都不是易海舟認同的。
背後卻傳來聲音：「阿海……請留步！」
中空金屬球棍發出非常清脆的撞擊聲。
野獸般的狂躁打擊！
血從眼角浸出來流到臉上。
注意到賊王的目光變化，那個背對易海舟的年輕人更激憤：「來啊！你不是很威風嗎？我的媽媽直到死都沒有放棄保護我，這過去的十八年，我從記事起就只知道媽媽被你殺死了！來啊，哪怕今天你不來HK，我一輩子都會滿世界去找你！」
也許他手一揮就能從賭場跳出多少雙花紅棍來為他驅趕仇家。
可易海舟從來都沒有認同他，沒把他當成親朋好友，甚至連私交都沒有。
襯得這邊直著腰走出去的男人很有逼格。
輕質金屬棒球棍，其實打在結實東西上，有很好的反彈。
但明顯已經有點神志不清，嘗試了兩次都沒能起來，半跪著。
這是他們當
「要打就趕緊，別耽誤我玩牌……」
但為了母親來報仇的兒子，不管他是被人慫恿，還是故意送過來，又或者有其他背後的原因。
幾乎能聽見頭骨破碎，甚至也能看見那張臉驟然變形的瞬間。
但現實就是這樣。
他都沒有，只是沉默的站在那。
明明已經拿到幾千萬的資金，他會在這個時候幡然悔悟？
易海舟都不會幫忙。
更激發了他對喪雄全身到處猛擊！
隨手拿過來漫天灑了去。
易海舟還是沒動。
嘭，這次就悶響得多，喪雄一個踉蹌就朝後面摔倒，但他還是勉強跪住，搖晃著想起身。
如果對方是想來趁火打劫的黑幫，他或許會伸手。
喪雄左手拿著的球棍卻忽然就掉落了。
喪雄都跟易海舟在一起。
這可是近十萬的各色籌碼，拋灑出去，頓時引得周圍人群到處瘋搶撿拾。
剛才還有些激動的周圍人終於安靜了，除了好多手機舉著在拍攝，有些人已經不由自主的把頭扭過去。
全場一片驚呼！
周圍的人群自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生命是個很玄妙的事情。
甚至轉身看見小蘿莉手裡捧著的籌碼盒，原本是喪雄換給他們的消費。
喪雄的目光似乎也有了焦點，轉頭看向易海舟。
更不少人在交頭
喪雄自己做的事情，那就要有承擔責任的覺悟。
好多人還把手機舉起來。
更有無數人叫好……
易海舟甚至能判斷這年輕人多少在打鬥上下過點功夫。
易海舟在戰場上見過太多身負超級重傷，卻拚命要想活下來的例子。
兩人有片刻的對視。
那個年輕人只愣了下，不知道是意外對方的放棄抵抗，還是意外居然沒倒下。
易海舟問身邊的安保：「報警了嗎？」
兩人看起來要打鬥的金屬球棍都要撞擊在一起的剎那。
終究得自己去面對。
賊老頭提著球棍，沒有道歉，也沒有求饒，拿起來隨手這麼一揮。
周圍突然安靜得好像掉根針都能聽見，哪怕地上有地毯。
最終被幾個保安抱住，都還想踢人。
他是主動放棄的。
易海舟並不這麼認為。
易海舟依舊雙手抱胸站在旁邊看，看喪雄的老友抱起失去知覺的軀體，使勁轉頭叫喊急救醫生，找救護車。
易海舟有點意外這賊胚居然會悔悟還是怎麼？
那多可笑啊。
小蘿莉都只是抓住易海舟的衣擺後面，沒動作。
老虎機大廳的地毯質量很好，球棍在地上蹦彈幾下，都沒有聲音。
他居然還笑了笑，聯想到喪雄最後一直看著自己的眼神，是向自己表達他已經是個好人
從夏維宜到溫格樺，再從海邊鏖戰到爆炸談判。
「卧槽，這是什麼賊王啊！龜王吧，縮頭烏龜！」
立刻揮動球棍重重的再打上去！
喪雄恰恰就在這條線之外。
特別是金額比較大的那種顏色，更是滾到地上，滿地都爬滿了人。
賊王啊，人人得而誅之的混世魔王，很多在場的都是HK人，看見他被打，所有人都會覺得夠爽！
這跟坐沒坐牢沒關係，那是法理，這是情理。
一個勁的起鬨架秧子。
喪雄那個老朋友，終於忍不住突然推了自己身邊兩個保安上去：「夠了！他已經懺悔了！」
不殺戮無辜的平民。
喪雄從挨了第一記球棍重擊就在失去生命力了。
安保訕笑：「肯定啊，但雄爺說不用警察。」
雙手握緊球棍，憋足一口氣拚命狠砸過去。
年輕人毫不退縮的繼續猛擊，哪怕喪雄已經人事不省，他還在拚命的砸！
那叫助紂為虐。
他還是搖搖晃晃的站在那。
年輕人不知道是等待積蓄了多久的仇恨，直接把金屬球棍丟到喪雄腳下。
那年輕人已經漲紅了臉撲上去！
這句話終於讓喪雄抬頭，對著易海舟指了指自己那個老朋友，擠出點笑容點下頭。
五十來歲的賊老頭慢慢彎腰撿起。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看著這幅回頭可以去吹噓親眼見證的場景。
這就是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