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銅天王（五）
「那就用不著跟他客氣了。」關捕頭早看「銅天王」不順眼，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豈能錯過，立馬回頭道：「有福，趕緊去喊人，只喊信得過的兄弟，口風不嚴的一個也別喊。」
關捕頭連忙道：「大事，跟大老爺沒關係，也不能讓大老爺曉得。」
關捕頭正準備請他去通報，陶主薄倒先走了出來，遠遠地問：「關大，什麼事這麼急，是不是大老爺差你來傳話？」
陶主薄在縣衙呆不下去又不能買屋只能租了個兩進的民宅，雖然被戲稱為「搖頭老爺」管不了啥事但平時要做的事卻不少，所以大熄滅池西邊的這個院子既是陶主薄在巴縣的家也是他的官署。
「咋回事？」
關捕頭脫口而出道：「他們搞了鬼，在半路上調了包，船上裝的不一定全是銅！」
「余叔，放心吧，船上那龜兒子把剩下的銅藏在哪兒我們不曉得，但曉得誰打算買他的銅，只要盯住買家他們就跑不
門吱呀一聲開了，只是陶主薄的長隨趙伯提著燈籠站在門后。
「可惜他遇上了你，不過說到底怪只能怪他自給兒太小氣。」想明白運官葫蘆里賣的是啥葯，關捕頭就有了主意，笑了笑又回頭道：「有福，你先去喊人，讓弟兄們在豐瑞樓會齊。」
「這話說在點子上，」關捕頭深以為然，摸著下巴道：「他們膽子再大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盜賣，買家一樣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盜買。畢竟這是官銅，被查到是要掉腦袋的。」
「有十五六個應該夠了，讓弟兄們全帶上傢伙。」
韓秀峰眼前一亮，抬頭笑道：「關叔，我曉得咋回事了！」
「也是，門關上他們會去擂鼓。」
解運滇銅的差役和運銅的船夫
想到這些，關捕頭不禁笑道：「走走走，給二老爺送份厚禮去！」
關捕頭平時沒少來，一到門口就伸手砸門。
關捕頭自言自語地說：「他們應該是去送移文的，估計人生地不熟，所以找個腳夫帶路。」
「照理說公文在滇銅進入我們巴縣地界之前就應送到，也只有這樣我們那位縣太爺才有時間差青壯一路護送。而這次的公文至少晚了兩天，滇銅進入巴縣地界我們都不曉得，直到運銅的船靠到碼頭才曉得他們到了。」
事實上他們的事韓秀峰管不了更顧不上去管，依然對周圍正發生的一切視若無睹，快步爬上坡走到關捕頭跟前：「關叔，船上的龜兒子不光給臉不要臉，還跟我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說
相比關捕頭，陶主薄更願意相信雖然年輕但做事卻滴水不漏的韓秀峰，側身道：「既然有事，還是急事，那就進來說話。」
「我瞧了一眼他寫的移文，文上說一共十五隻船，每隻裝三萬斤滇銅，也就是說江上一共有四十五萬斤滇銅。」韓秀峰點了點系泊在碼頭外圍的船，微皺著眉頭道：「船全在這兒，一隻不少，要是銅全在船上，等壯班的弟兄們到了他們咋盜賣，茶幫的腳夫咋幫他們往岸上背？」
大清的官員全是流官，做官的地方必須離鄉五百里甚至更遠，並且在不能娶任地的女子為妻，不能納任地的女子為妾，同樣不能在做官的地方買屋置田，否則會被革職還要被杖八十。
「喊到了在哪兒會齊？」
「趙伯，是我呀，有急事向二老爺稟報，趕緊開門！」
「誰啊，天都黑了啥事？」
「我說誰呢，原來是關大，來
韓秀峰拱手道：「二老爺，真有急事。」
「所以說這次的運官鬼得很，真要是讓他的詭計得逞，等銅運抵京城就算不足數說不定都能讓他矇混過關。」
陶主薄覺得很蹊蹺，不動聲色說：「韓四也來了，還把官服給穿上了。」
關捕頭看著天色說：「這會兒縣衙該關門了。」
「別可是了，趕緊去喊，別耽誤正事。」
正說著，雲南縣太爺的長隨和一個衙役拉住一個腳夫，不曉得他們說了些啥，隨即同腳夫一起爬上坡，明明曉得韓秀峰在小涼棚這邊卻連個招呼也不打，就這麼同腳夫一起直奔城門而去。
韓秀峰想了想，不禁笑道：「差點被那龜兒子騙過去，我們巴縣水道並不好走，共有險灘二十三處，我說他咋就不怕翻船呢，原來他不光不怕說不定還希望翻幾隻，到時候我們就算幫他把沉在江底的銅全撈上來也不夠數。」
「門關上只能擋住去告狀的百姓。」
「四娃子，咋不對勁
關捕頭暗想這事要是能辦妥，不光能發筆小財還能跟二老爺套個近親，二老爺雖說是個「搖頭老爺」但那是在平時，大老爺要是去成都公幹或家裡死了人要回鄉丁憂，二老爺就能說了算，運氣好還能署理幾天。
韓秀峰迴頭看著江面上的官船，沉吟道：「我上船時那龜兒子正在寫知會我們巴縣署的移文，他要是不知會，我們那位大老爺一定會裝聾作啞，但一知會就不能不管不問，移文一到肯定會讓壯班差人來碼頭協助看護。」
余有福這個問題把關捕頭問住了，他愣了愣，下意識看向韓秀峰。
「這種知會縣衙的移文我以前見過，但從沒見人送，更沒見人寫，所以就沒想到移文送達的時間不對勁。」
「到底有沒有翻船，我們的那位大老爺是要擬文上呈的，這就是幫他作證！」
「可是……」
說者無意，聽者有意。
有活兒干就意味著有錢賺，余有福忍不住笑道：「喊幾個？」